第199章 送君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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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过，颜府依旧烛火交映。
“金疮药得带，败毒丸，治疗伤寒的也得带，还有跌打止血的也得带……”
颜憬琛看着背对着他忙碌的人儿，从温府回来，她便一直忙着收拾，外面已装了两架马车，他是去剿匪平乱，又不是外出游玩。
“夫人，别收了，到时会有军医。”他走上前去，从背后环抱住一身鹅黄里衣，未绾发髻的女子。
他的手覆上她隆起的肚子，“夫人生产时，为夫应赶不回来。”
温玖玖放下手中的瓷瓶，“你回来也无用，你又不能替我生产。”
话语虽极为轻松，可俩人心中皆有担忧。
女子生产，九死一生。
颜憬琛低下头，靠近香颈，“都是为夫的错，不能替夫人生产……请夫人无论如何，以自己为先。”
温玖玖拉起她覆在她肚子上的双手，“夫君也要以自己为先……京都万事皆有我。”
说着，她便转过身，双手拉上对方衣襟，抬头与之四目相对，“但不可为我添妹妹，这府中只可有我一位女主人……不对，是你，颜憬琛，只可有我，温玖玖，一个女人。”
颜憬琛眉眼染上笑，“为夫在外是断袖，莫非夫人不知……”
“男人也不行……”
“哈哈……夫人当真可爱。”说着，他抱起佳人，“为夫此生只夫人一人。”
“你发誓。”
“为夫发誓，若负了夫人，便不得好死，永世不得……”
“你闭嘴。”温玖玖一只手覆上对方湿润的薄唇，“哪有人咒自己死的。”
颜憬琛将她放到床榻上，手间的温热转移到了唇间。揽着她腰腹的一只手穿插进她的墨发……
过了半晌，尚未餍足之人将她揽入怀中，“夫人乃世间绝色，金齑玉脍。”
她贴在对方怀中，小声开口，“大夫说了，三个月后其实是可以……你不必忍着。”
头顶传来一声闷笑，“夫人怎知为夫忍不住？”
“哼，睡觉……你便忍着吧！”
她背过身看着床榻内侧的纱帘映出的烛光。
来昔是何昔，与君共灯烛。
翌日清早，颜憬琛轻轻吻了吻怀中还在熟睡之人的眉间，又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小玖儿，等我。”
然后，将手从她的身下抽离，“毫不留恋”的起身换衣离开了房中。
听到细微的关门声，床上的人睁开杏眸，呆呆的望着窗外。
她的夫君，就要远行了。
府中众人皆在门口等着送别主子。
红袖与红妆只见主子与凌越俩人出府，并未看到夫人的身影，不由疑惑。
林双林默也进了屋中，想赶快让小姐起床，送姑爷一程。
“小姐，姑爷……”
“你们替我送送他，我今日甚感不适，便不去相送了。”说完，她背过身，豆大的泪珠啪啪往下掉。
颜憬琛转头看了一看，空无一人。
他的夫人，不止是是世间绝色，还是个胆小鬼。
“红袖红妆，照顾好夫人。柯叔，府中便交给您了。”一身黑红相间戎装的年轻男子跨上马，最后看看一眼府邸，“凌越，出发。”
身后是他的五十多名亲卫。
皇帝“大方”的拨了六千良兵在城门口等着一起出发。
六千多人再加边关不知可否用的五百多兵，皇帝便想判他平匪寇，守边关，乃至攻陈国。
其心可见，是想让他有去无回。
京都对皇帝威胁最大的乔家，恭亲王府已被他灭了，剩下都温江两家与康王府，皇帝自然会让旁人出手。
可皇帝忘了，只要有康老王爷的那两道圣旨，他便动不了康王府与江家。
至于温家，只要温家军在一日，他便只敢夺权，不敢伤人。
街道两侧的百姓虽惧怕昔日的大理寺卿，可他远赴幽州，亦是为了百姓黎民，故大清早便有不少百姓夹道相送。
“颜侯爷，定要平安归来……”
“颜少卿，别忘了您家夫人还在京都等您……”
……百姓们亦知晓不是普通的平乱，很有可能会与陈国开战，故只能用“平安”两字对每一位将士送行。
到了城门口，太子与楚廉等人已带着那六千良兵在此等候。
一同来的还有大理寺几位官员和秦子骞。
颜憬琛看了看几人，他外出，亦是第一次这么多人前来相送。
“颜侯爷，你倒是一点不急，让众人冒着寒风在此等候。”楚廉银色面具下面露扭曲。
“大军出发定的是巳时，现下还刚到辰时，楚尚书是有多着急。”颜憬琛走到楚廉跟前，一把拿过官兵名录，“楚尚书，这册上可有全部同行的士兵名字……对了，还有每人的名册，若少了一人，本侯可不允。”
楚廉真不知颜憬琛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每一名士兵都要登记在册，还有家住何处，家中人口……
“哼，楚六，将士兵名册全交给舞阳侯。”
颜憬琛看了看满满两大箱名册，“凌越，命人装车，一并带走。”
“舞阳侯这是……”一旁眼色晦暗不明的太子开口。
“幽州此行凶险，若其中弟兄出了何意外，不也得知晓其身份，让魂归故里。”颜憬琛说话间满是蔑色，像是在告知太子，你皇家不将士兵的命当命。
萧慎渊登皇位后，重文轻武，更是将士兵的命不当命，俸禄极低，甚至连养家糊口都不够。
士兵若是战死，慰问银两也不过五两纹银。
甚至有萧慎渊的走狗，胡乱篡改士兵名录，不少士兵死后，孤魂在外，家中父母妻儿日日盼归，却不知亲人已身首异处。
“舞阳侯果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萧晔脸上有些兜不住，“但幽州山高路远不可测，”
“可殿下别忘了下一句，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颜憬琛作揖道，“殿下还是想想自己吧，听闻大皇子已从蜀地回了京都，大皇子的舅舅可是南诏的摄政王，若他要争……都怪臣，灭了太子殿下的外家。”
说完，他便转向大理寺几位与秦子骞。
“多谢各位相送，待在下凯旋，定与各位共饮京都美酒。”他们亦是第一次见如此平易近人的颜憬琛，深感意外。
颜憬琛抬起头看了一眼城门内，面色不明。
“子骞，侯府还要多拜托你……还有钰堂有时过于冲动，还需你提点几分。”
“憬琛放心，我定尽全力。”
这时，起晚的谢骞也赶到城门口，想要上前抱住颜憬琛，可想了想又将伸出的手缩了回去，“颜大人，不，颜侯爷，一定要活着回来，你若不回来，我便将你夫人写为话本的恶毒女配，让你们永远不能再一起。”
颜憬琛：“……”
“那为了话本子，我也必须得回来了。”
“那是自然，你可是京都的活阎王，你不回来京都活阎王可就后继无人了。”
颜憬琛会意一笑，“定不负君意……但下次找人传播的时候，麻烦谢主簿将我美化一下，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谢骞：“……呵呵，原来侯爷都知晓。”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终须一别，各位珍重。”说完，他便上了马，还是不甘的往城门里看了一眼。
一旁的太子与楚廉嗤之以鼻，不就剿匪平乱，至于吗？
谢骞毫不忌讳的瞅了俩人一眼，好像在说，“此事不就你们搞的鬼，想要致人于死地吗！”
“凌越，出发。”他闭了闭眼，下次归来，此前皆为序章。
“众将士听令，出发……”凌越声如洪钟。
这时，城门内马蹄声猝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