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沙海与遥远的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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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
当狂躁的大气终于归于平静，路明非从沙子中钻了出来，幸亏落地后，他第一时间解掉了降落伞，不然搞不好得被吹出去几十公里。
回流的空气带起了尘土，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天快亮了。
随着莱茵迸发的光与热消散，沙漠中又开始冷了起来，不多时温度便降到了十度以下。
如果是一年以前的路明非掉到这个传说中的死亡之地，撒哈拉大沙漠，肯定要狠狠的吐槽，说些诸如：哇靠，吾命休矣，沙漠里干尸能保鲜多久之类的白烂话。
但现在的路会长什么架势没见过……
“这下是彻底失联，真的完蛋啦！”
呃，好吧，他还是有点方的。
路明非掏出自己的三防手机一看，理所当然的一内内信号都没有。
这时候，他又想给美国的老马投钱了，如果真有什么‘星链’那他一个电话打出去，不出24小时，就能用钞能力获救。
他觉得，自己以后再干这种活的时候，必须整个卫星电话带好。
“在记录片里学的荒野求生方法，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路明非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西装都湿了一大半，冷风一吹立时打起了寒颤。
长时间使用时间零，几乎耗光了少年的体力，他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在打架。
但现在不能睡，睡在黎明之前的寒冷夜晚，很可能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被刚才的狂风吹来吹去的沙子非常松散，活像是蚁狮的陷阱，踩在上面，仿佛随时都会被沙子吞没。
此刻他的耳朵嗡嗡作响，仿佛有一百个物理老师，在耳旁敲打音叉。
路明非将破损的黑丝重新套到头上，又把白丝当作围巾，围在脖子上。
不要误会，他并不是变态。
莱茵引起的风太过于强烈，吹得人好冷，路明非可惜没能把降落伞留下，几十平的降落伞，别说是拿来御寒了，如果风向合适，他甚至能用来搞个沙漠帆船。
但很可惜，现在就剩下两条丝袜了。
路明非从沙子里把腿拔出来，然后又迈出下一个足迹。
他走得极慢，因为在没有目标的时候，走得快也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混血种的人生，好像大都是这样的路，没有目标，没有同伴，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辛。
这一年以来，路明非认识了许多混血种。
有好人，也有坏人。
但就是没有遇到另一个像他一样的‘怪物’，一个人不一定只能使用一种言灵，对同系的某个言灵研究得足够深入的话，是有可能将它使用出来的。
就路明非所知，卡塞尔就有一个教授，既能使用言灵无尘之地，也能使用言灵真空之蛇。
但混血种中，能使用复数言灵的，无一不是对非先天觉醒的言灵理解深刻。
路明非自己也就是看过时间简史的水平，从来没研究过什么时间零。
但他仍然能轻而易举的使出时间零，而且，起手就是四阶（16倍）。
路明非真怕自己哪一天变成大怪物，一口一个把大家都吃掉。
如果真会那样，他情愿在这之前有人一刀砍下他的头颅。
向前，向前
少年艰难的向前走着，寒冷的风令他发抖，孤寂的黑夜仿佛永恒。
当太阳升起，温暖的光照在少年身上的瞬间，他再也无法忍受疲惫，睡到了一个沙丘背风的那一面。
他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那同样是一场漫长的旅途，只不过不是在夜晚的沙漠里。
而是哈一口气，都能听到水汽凝结成冰的细碎声响，的雪原上。
雪一直在下，几乎被雪吞没的铁轨，如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隐没在那白雪皑皑的白桦林中。
有那么一个女孩跟着他——
她既不抱怨冷，也不抱怨累，只是用小手拉着他的衣角，仿佛他时刻可能消失不见。
梦里的路明非缓缓回头，有那么一个女孩倒映在他眼眸中……
…………
路明非是被热醒的，他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仿佛精灵般的小脸。
只是这位白金发的精灵小姐，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子“女王”的尊贵气质，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她如果是精灵，那起码也得是精灵王唯一的女儿，将来的女王。
“嗨，好久不见啊，零。”
头顶黑丝，脖子上还缠着白丝的变态先生，坐起身来如是说。
如果是一般女孩，现在恐怕已经想扛着骆驼跑路了吧！
但女王陛下不愧是女王陛下，硬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反而缓缓地抬起戴着真丝手套的右手，放到“劫匪”的面前，像是在说；‘抢劫也得对女王陛下行吻手礼。’
路明非下意识地用嘴角贴到‘女王陛下’的手背上，这个动作本来就不是让你去亲人家的手，就算没有黑丝阻隔，碰到女士皮肤的，也只是男士脸上的皮肤。
要是真一口亲上去，那各位在场的男士都要和你急。
吻手礼完了，零发力将路明非从沙子里拉了起来。
灰头土脸的‘劫匪’与女王陛下形成了最萌身高差。
只是那女孩抬头看着劫匪，却显得劫匪在仰望她似的。
她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如同雪上晴空般的眸子中倒映着劫匪先生的眼睛，好似在等着他将一路盛大的冒险故事，一一向女王陛下禀告。
女王陛下的真丝手套，沾上了劫匪手上和脸上的尘土，但她却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
反而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支撑着他大部分的体重，朝沙丘顶的两峰骆驼走去。
“零，你怎么在这里？”
路明非一把扯掉黑丝，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脖子上的白丝收起来。
零没有说话，而是让路明非站好，自己则把骆驼拉蹲下。
这峰高近两米的骆驼，完全不敢反抗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孩，麻溜地跪在了沙子上。
路明非早就见识过了这女孩的‘无口’，完全没有在意，她没回自己的话。
或许在皇女陛下看来，为什么在这里这种小事，并不是什么值得特意解释的吧。
路明非拖着虚弱的身体，爬到骆驼两个驼峰之间的驼鞍上，他本以为零会骑上另一峰骆驼，只是女皇陛下却一下子骑到了他的身后。
“你的身体很虚弱，一个人骑，危险。”
听女皇陛下主动解释，路明非瞪大了双眼，心里想‘妖兽啊，是不是要世界末日啦？竟然能听到她主动解释什么。’
女皇陛下环抱着路明非，不像是在抱哥哥，或者男朋友，反倒像是小女孩在夜里抱着自己大大的玩偶，又或者是女皇陛下在拥抱自己的眷族。
路明非并不会骑骆驼，只见零轻轻地喝了一声，甩了一下能驼绳，这一峰像是小山般的沙漠居民，便站起身来不疾不徐地往前走了。
路明非在阿富汗骑过骡子，在塞尔维亚骑过热血马，却没有骑过像骆驼这么高的坐骑，一时间竟然有点恐高。
如果是他坐在后面，现在估计已经下意识地抱上人家零的腰了。
另一峰驮着食物和水的骆驼，见女皇陛下下令开拔，也顾不得休息，立马就跟了上来。
“你可能不相信，我昨天救了几十万人……”
一边吃着零递来的肉干和水，一边和她聊天，“幸亏有好汉拔刀相助，不然我现在估计已经变成灰了。
零好似睡着了一般，一句话也没说，但路明非知道，她在倾听自己的话。
这个女孩明明和他没见过几面，他却觉得什么都能和她说，仿佛这才是理所当然的一般。
他说了好多好多，她静静地听着，有时会罕见的应上一声。
这本该漫长而又孤寂的旅途，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鲜活愉快。
不知不觉间，男孩的脸上已经满是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