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范家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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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了清嗓子，范老爷则是笑着说：“依我看，叶将军公务繁忙，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这婚事又不是个简单的事情，你没有高堂坐镇，这些俗物难免费解扰心，这事情还是一步步慢慢来的好。”
范夫人也跟着点头帮腔，“王爷还会在京中待一段时间不是么，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这恐怕是要打毁约的主意了，万事最怕一个拖字诀，叶不明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配合，：“确实如伯父伯母所说，既然你们有周到的安排，小侄听命便是。”
看着叶不明如此上道，范老爷也是高兴的很，范夫人则有些不自在，自己和夫君做的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
“那可否让我和小姐见上一面，有些事情，也想和小姐当面说说。”叶不明提出要和文昭见面，范老爷警觉，这小子为什么要和文昭见面，他想说什么，自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真是不巧，昭昭今日去了外祖家，外祖母想她想的很，时常要叫她过去坐坐的。提前也不知道你回来，改日，改日有机会，必定让你们小儿女见见面。”范老爷面色不改的撒谎，范夫人也是尴尬的配合着。谈笑间将责任归结到了叶不明的身上。
“那可真是不巧，小侄就先行告退了。”叶不明像是没有察觉到什么，起身行礼利索的告辞。
“慢走啊，来人好好送客！”范老爷高声喊来管家，相送叶不明。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满意的摸着胡子。
范夫人心有不忍，“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好？”
范老爷赶忙摇头：“藩王封地遥远是一方面，圣人的心意又是另外一方面，再说了我们又没有说要毁约，只是拖几日，看看后面如何再行决定，文昭这样的孩子，自然是多费心的。”
听了丈夫的话，范夫人也只能是点头应和，只是可惜了叶不明这个孩子，她能看得出来，文昭对这人很有好感，自己那素来对这些事淡漠的女儿可是头一次如此表现呢，只不过这话不能说给范老爷听，否则，他恐怕更要做出许多事情来。
离开范府后，叶不明冷笑，想要不明不白的拖下去，这范老爷打的一手好主意，利用自己绝了杨家的路，现在又想用招数来延缓婚事的流程，甚至想要搅合黄了这件事？
想到这里，叶不明心里有了主意，有些事情，恐怕不能如范家所愿了。
回王府前，叶不明刻意在周边的店铺转了转，确定探子重新跟上来后，才装作闲逛完毕，回到府内。
入夜，京城的宵禁开启了，府内探子虽然多，可是叶不明武艺高超，没有惊扰到其他人，出了燕王府，又左晃右晃了几个地点，确认了身后没人跟踪后来到了范府。
范家的地形，他一早便打探清楚，所以入府后，就直奔范文昭的卧房所在的院子去了。
范文昭此时单独坐在房内，烛火的映照下，她正看着书，这些游记都是自己的最爱，每每都带入到书里面的主角的机遇上一样，因为他们在里面的各种奇遇而感同身受的惊叹欣喜。
今晚照旧是看书入了迷，只不过越看觉得身上越冷，怎么会有风吹过，难道是之前的丫鬟们出去的时候没有关好窗户？这倒是罕有的错误，不过也没打算叫人，范文昭披了外衫，走到窗前，如自己所料，这窗户是开的。
关好窗户后，范文昭正转身要回去接着看书，却看到在灯光下站着的叶不明的身影。
瞬间想要惊呼，可是叶不明的脸一露出来，她把声音咽回到嗓子里，只是眼睛依旧充满着惊讶。
“你，这。”范文昭有点语无伦次，叶不明则是说到：“一别多年，还记得我么？”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跳也随着等待范文昭的回答而躁动起来，“记得的。”对方轻轻说到，：“叶将军。”说着同时对对方行了个礼。叶不明有点失落的说到：“你当初可是唤我将军哥哥的。”
这副模样要是被军中同僚们看见可能都会惊掉了下巴，眼前这个因为女孩礼貌的动作而带着点怨怼的人可还是那个铁血手段的少年将军吗？
范文昭脸红的紧，自己当年年纪小，在二人相依相靠之际，当然是喊半大的叶不明为哥哥，现在虽然已经及笄长大了，可也是按照对方的意愿，喊了声将军哥哥。
叶不明觉得心脏处传来一阵熨帖，“请原谅我今日的冒犯，但是如果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恐怕我很难能够再见到你了。”
范文昭有点疑惑，之前被叶不明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现在听见对方如此说则是反问：“叶将军为什么这么说，毕竟，毕竟”说着说着她的脸红了，“毕竟你是接到了绣球的。”
“叶某是燕州副将，将来是要回去的，边塞苦寒，恐怕不是范家的理想快婿人选。”叶不明语气微带着遗憾，眼睛却直视范文昭，想知道对方的想法。
怎么会这样？难道父亲真的想要反悔？范文昭瞬间多了几分慌乱，比刚才看到房内突然出现叶不明的时候来的更甚，下意识的开始反驳。
“不会的，燕州我虽然没有久留，可是经过的时候看到风景壮阔，繁华程度比滨州更甚，那并不是什么苦地方。”看着范文昭着急的反驳，叶不明有点欣慰的笑开了，自己在燕州多年，早就把燕州当成了故乡，自然也是觉得燕州是最好的。
叶不明的笑容让文昭莫名的有点脸红，“你既然这么说我便放心许多，当年我后来去观中想要寻你，却得知你早已离开返京，后来在京中遇到你，我还有点担心你认不出我，早就忘记当年在云水观的那一遭，当时匆忙之间接了你的绣球，也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叶不明淡淡的说着，语气中难掩的有些难以确定的落寞。
“我，我是愿意的。”范文昭说完这话，脸已经彻底红了，天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上了绣楼，在困境中看到叶不明接到了绣球，心中是多么的惊喜。
二人此时算是互相确定了心意，叶不明又接着说：“王爷已经入京，会在京中暂住一段时间，之后我会随王爷离开京城返回燕州。”
说到这里，叶不明看着有点失落的范文昭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这次绣楼招亲是情势所逼，范伯父对你也是疼爱有加，自然是不想女儿远嫁，如果，你也觉得这桩婚事不甚如人意，那么作废也可。
至于那杨家，不必担心，我们也可以维持表面婚约，等到将来你遇到真正的心仪之人的时候，自可随意嫁娶，我都是没有异议的。”
他这番话说的极其诚恳，处处为范文昭考虑，这让文昭怎么能不动容，：“你既然接了我的绣球，便是我的命定的夫君，这悔婚和假婚约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范文昭说的语气坚定，走过来，靠近了叶不明，：“等到你回燕州的时候，我也会跟你回去。”
看着文昭诚挚的眼神，叶不明伸手放入内衬，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文昭，她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当初在滨州丢失的那块。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范文昭又惊又喜，这并蒂莲玉佩丢了之后，她遗憾了好长时间，后来回京后，父母发现这玉佩不见了，也是有点失落，毕竟是王道长送的，意义非凡。
现在竟然是在叶不明的手里，“当初在山崖下捡到了这玉佩，后来想要还你一直没有机会。”叶不明轻声解释。
端详了一会玉佩后，范文昭又把它递了回来，：“这还是送给你，就当是我们之间的信物吧。”说着，她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是头一次送给外男这样亲密的东西。
深深的看了文昭一眼，说了声好。叶不明重新又将玉佩收了回去，依旧是放在贴近心窝处，让文昭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叶不明则是递出了自己随身的一块平安无事玉牌，让文昭收着。此时外面的打更声音也传来了，说明夜已经深沉，再留下，就有些难收场了。
二人既然已经互通了心意，叶不明也不再逗留，悄然从房中离去，临走时候，文昭更是和对方约定了婚事要依约而行。
在叶不明走后，范文昭也没了继续看书的心思，匆忙吹灭了蜡烛，进了床榻，只是怎么也睡不着。
手里捏着叶不明给的玉牌，回想起刚才捏着自己原先的那块玉佩时的手感，入手滑润，分明是常年在手中把玩才会有的质感，联想到对方可能时常掏出那块玉佩进行摩梭的举动，她的心再次躁动了起来。
她此时无比的感谢上天，安排叶不明在当日接到了自己抛出的绣球。
回到王府内的叶不明回看了手里这块现在算是来路正大光明的玉佩，笑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要文昭的心意在他身上，那么一切都不是难事。
翌日，文昭则是来到父亲母亲这里，对着长辈们表白了自己的意愿，隐藏了昨晚叶不明到访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和叶不明的婚事想要继续进行，趁着燕王在京的时候办了。
听着女儿的话后，范老爷有点吃惊，“你竟然真打算跟他去燕州过一辈子了？”
“是的。”范文昭点点头，表情看起来十分向往的模样。
范老爷着了急，：“先不说燕州繁华不似京城，就说圣人对燕州赋税沉重，前些年更是在所有藩地之首，那燕州牧苦撑这么多年着实不易。燕王又是个荒唐的，连自己的亲妈亲舅舅都不与之往来，他叶不明一个副将，能有什么前途可言？”
越说越激动：“何况现在太平教军猖獗，这三藩王联合军之前就是用作炮灰用的，这以后还不一定会有什么境遇，为父不求你大富大贵做将军夫人，但是也不希望你嫁去燕州受苦。”
父亲的苦心，文昭又岂能不知，可是这些在文昭心里都不算什么，：“父亲，叶将军为人端正，女儿很是看好他，之前在滨州，他也是救过我的，就是在观中被倭贼劫持的时候。”文昭着急的替叶不明分辨解释，却被范老爷挥手打断。
“这个事情为父知道，黄玉当时就将人认出来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我确实也是感激叶将军的，可是这跟你的终身幸福不是一回事。他再有将才，人才再好，也不一定是适合你的人选。”
更何况，根据后来滨州留下的人来报，叶不明小小年纪就手段狠辣，这些年治军有方，这般年轻就当了燕州副将，这样的人，文昭怎么能掌控的住，实在不是良配。
没想到范老爷早就知道了叶不明当初在滨州救过文昭一事，然后又是这般的态度，文昭不由得有些失望，她觉得是范老爷对燕州和叶不明有所偏见，可是也没有夸大其词，毕竟这些年对方的境遇京城人也是有所听闻的。
范夫人打着圆场，：“叶将军的确是与我们家有恩，该报恩报恩，可是我们也要看好了人才能把你嫁过去，文昭，这事不能急。”
“没错，这场婚事，开始的时候不得已，现在也不能草率进行下去，我们范家也要观察妥当后再做决定。”范老爷嘴上虽然这般说安抚女儿的情绪，可是心里却慢慢打定了主意，想要拖黄这桩婚事。那个混小子还没见到文昭，就能蛊惑的她的女儿变成这般，真要是相处下来那还得了。
范文昭看着父亲的态度变得缓和下来，她也不是忤逆犯上的性子，只是认为父亲对于对方的偏见会随着之后的相处慢慢摆正消散，“父亲，滨州女儿从来不觉得是偏僻荒凉的所在，何况燕州比它更繁华些。”
看看，还没出嫁呢，心里就向着那小子说话，范老爷心中此时又酸又涩，配合着女儿嗯啊了几句。
女儿离开屋子后，范老爷狠狠的说：“那小子不知道给文昭吃了什么迷魂汤，咱们不能继续坐视不理，要不然这娇养的女儿还不迟早被他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