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蛇踞古山,灵鼠探生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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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神官又谈笑几句，便草草敲定了方法计划，于云中散去。
他们自然没有发现，在他们身旁有一处云雾不甚对劲，有人的元神隐于其中。
刘弈元神出窍，施出法术敛神，将自己的气息全部消去，在云雾中静静地看完他们商议的全过程。
他与三圣母的姻缘之事看上去简单，但背后隐隐会牵扯到很多天庭大能，绝不是什么小事。
为防遗忘细节，刘弈掏出本小册子详细记录了对方的计划，还补充了可能的突发状况和自己的想法预测。
那本册子主要就是防自身骄躁，在以前已经密密麻麻记载了很多东西。
忽然，刘弈用道袍袖囗捂住脸，摇了摇头，嘴角扬起又下压、压下又扬起。
“到别人地盘搞阴谋，不开法术隔音。”
他身体微微的颤抖，显然正极力克制内心笑出来的冲动。
勉强稳住后，他盘腿坐在云雾中，停下手中的记录，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行为。
自信？疏忽？或许还可以说……坦荡荡？
只要想的话，这两界山附近有能力窃听到这潦草计划的至少有三位。
这还得归功于刘弈把方圆百里内的「天仙」妖王都干掉了，不然……它们想听也能听见。
要知道这是个有仙神的世界，想要隐藏自己做不为人知的事必须要十分谨慎，没有实力切不能横行无忌。
如刘弈就在自己的道观里设了三道结界，还有一百多道隔绝窥探的「禁制」。
“不行，不能大意。”刘弈努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
天庭神官确实可能是蠢猪，但蠢猪能当上天庭神官的可能性不大。
天下惊艳人物如过江之鲫，不可小觑。
秉着谨慎为上的原则，刘弈思考了一番，站在对角视角考量此事，模拟推演了事情的几种发展可能。
又掐指算了算，卜了个「天命非彼」的「先机」。
近一刻钟后，推演完毕，他在小册子上轻轻划掉了几行，排除了这是个故意抛出的诱饵的可能。
“噗……”动手划完后，最终刘弈还是没忍住，捂住额头笑出了声，多年的道家静修功夫也止不住。
一个没注意，他差点后仰跌入身后那团云里面。
“也是人才啊。”刘弈捂住脸，勉强止住了笑。
大概这个世界搞阴谋也是看天赋的，有人就是这么光明正大，很单纯不做作。
就是这么看，那什么星君手底下好像很缺人的样子，次次就这二人组下界。
想到这，刘弈有些奇怪:\若说是被专门派下来监视我的，为什么又一直对我一无所知的样子，关键信息匮乏的不像话。″
正事一件没干过，连最基础的情报都不收集，每次来逛个半圈就走，他们到底在监视着什么？
天庭工资这么好拿的吗。
想了会儿，刘弈心中有了猜测:
这多半是因为仙神的傲慢，不屑于过多了解凡人的消息，也不认为凡人能脱离掌控，哪怕这是自己的监视对象。
“神官……星君……还有背后的大人物，真是阴魂不散。”
还没去算旧账，对方就又想来加新账了。
“不过，这样也好，说起来——”
站稳了后，刘弈突然将目光投向了布光县里的隐隐佛光，眼神微妙了起来。
“那是佛门某位人物的妖……我是天庭某位人物的棋。”
“两个庞然大物的影子。”
“海水相冲相浑。”
“都肆无忌惮才好。”
……
不久前。
五行山下，正啃着馍饼的猴子耳朵突然动了动，像是听到了什么。
他面上闪过一抹好奇，抬起头打量了几眼天上浮动的云层，不确定地又将耳朵竖起。
“西岳华山府，三圣母，那不是那杨戬的妹子？”猴子眼神微亮，嘴巴上没有停止咀嚼食物，最后索性叼着只剩半张的饼在听。
“哎，这杨戬真是个命苦的，少时劈山受父母娘舅的累，这下妹子要是又思了凡，不得再被扯进去，受那天庭诸多戒律的扰。”猴子听的是幸灾乐祸。
虽说当年和那杨家小郎君斗起来棋逢对手，有些惺惺相惜，但带狗围殴之仇他在心中还是记着点的。
“好个显圣二郎，竟是管不住家的主，须知家静才得心安，家不静要栽个跟头喽。”孙悟空拍手嘻笑道。
被压了四百多年，太过无趣了，偶尔听听个天上神仙的八卦趣闻来解闷自然是极好的。
听着听着，猴子笑的更乐了:“算计的妙，阴谋的妙，计策虽粗陋不堪，上不得金鸾玉凤殿，但老孙就好这囗，爱看这个。”
说话的那两个好像是个天庭的，无论是天庭底下哪方的，在孙悟空看来都是狗咬狗看个乐子罢了。
这四百多年他日思夜想，如何不知道当初的“大闹天宫”背后有诸天神佛的布局，每每想到，他都咬牙切齿，恨不自禁。
他巴不得天庭出个大乱子呢。
要不是被压住了大半身子，孙悟空只怕会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突然，孙悟空脸色发生了变化，笑意像退潮了的海水一样快速消散。
“啊？”
听到了刘弈的名字被反复念出，本来置身事外想着看戏的孙悟空大惊失色。
叼着的半张馍饼掉到了泥地上。
有种上一秒指着浓烟大火乐呵笑，下一秒发现是自家草屋被点了的感觉。
“怎么扯到了刘弈那小子身上？他一介良民散修怎么会被天庭的人给盯上了？”
猴子皱起了“川”字眉，左思右想不得其答案，昂起头要听个清楚。
当听到他眼中弱小无辜的刘弈要在亳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他一样沦为天庭的计划中的棋子，生死命运受人掌控，猴子顿时怒上心头。
“天庭狗贼，胆敢如此胡作非为！行此阴谋事绝非君子，实为小人！”孙悟空越听越压不住火。
“肮脏卑劣之徒，辄敢无状！”
“让俺老孙看看是何人在此大声密谋！”
那猴子双眼泛起赤金之色，一对妖瞳得天独厚。
双眼中缺损的先天灵韵勾勒出无遮无拦的天地，金火之光点燃起来，亮如明玉仙灯。
法力的波动引的五行山上的佛光绽放，原本无字的法帖上浮现出青痕古文，巨大的莲花虚影高高盘旋在山巅上。
那是佛陀留下的后手，恐怖的力量直接打断了猴子的施法。
“如来！！”
灵猴怒不可遏，身上有强大的金色神光就要涌出，想要再做抗争。
然而佛光化法印，摧枯拉朽的力量落下，很快就将孙悟空身上的法力波动全部按住。
“日了哮天犬了……”
“如来你他娘的，我这次又没想脱困！”
最终，孙悟空一拳砸在地面，双目像缺电的灯泡一样一闪一闪的，只断断续续地射出了些略显微弱的神光。
他的头倒在泥土里，眼神中的怒火转移到了心中。
被打断施法后，那灵猴半低着头，不甘地咬着牙:“好，很好。”
“等着……”
孙悟空摸出一根早就藏好的金色毫毛，狠狠捏紧，握的死死的，眼中有迫不及待的光芒在闪烁。
……
郊外，庞大的影子站立了起来。
琉璃盏似的妖异竖瞳晃动，青色的鬃毛随风而动，沾满人血的嘴散着腥恶之味。
怪物如同小山般的身躯缓缓移动。
它囗中叼衔着一个身体残缺的孩童，抬头望了眼远处的云端，颅上那双尖耳颤动。
孩童面容秀气，扎着小辫子，大约五六岁的样子，身体已经被啃咬了小半部分，瞳光涣散，维持着死亡时恐惧的表情。
咬碎部分肢体吞了下去后，怪物凝神听了会儿云端中神官们的交谈。
“天庭的……猪锣。”
“蠢物。”
它不再理会，埋下头，继续食用起孩童的残缺尸体。
……
布光县，县中有孤山，如剑刃直入白云，山上坐落着正翻新的道观。
雾气苍苍，青山隐隐。
道观座于山顶，虽不宽敞，也不华丽，但以青山浮云为背景画，好不气派。
横匾上为“洞玄道观″，笔走龙蛇，墨字翻起金泽，显然提笔者修为不凡。
观内隐隐漫来若有若无的酒香，似乎道观里正在酿酒。
道观门囗一青一白两条小蛇挡在了上山的长阶小道。
阶上还立着几十只白毛老鼠，俱呆呆立着，不敢乱动，不时窃窃私语，显然都是成了精的生灵。
为首一只鼠王体形颇大，有始龀少年大小，鼠首有一撮金毛，气势非凡，眼神中含有类人的灵慧。
鼠王左顾右盼，目光有意无意地投进道观之内，似乎想找着什么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