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神不暝目,真怪难寻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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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菜。”
感受到一股颇为浓厚的道德金光涌入体内，刘弈略微有些失望。
金光都爆出来了，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本以为这寅将军好歹也是西游世界里露过脸有过名号的人物，又是「天仙」之境，应当可以与他尽兴过些招。
结果比他杀的其他几个妖王还弱一点。
真格尚未动用，就没了。
他离羽化成就「天仙」只有最后一小步——心劫了，可这一小步始终感觉不到，
纵然天赋很不错，但已经在这关卡住了整整十二年了。
刘弈有信心斩掉心劫，但心劫不给他这个机会，迟迟不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天庭当金童时被天罚以致失了仙缘。
不过某种程度上也正常，仙人哪是那么好成就的，仙关本就是世上最难过的门槛之一，被卡住几百年的也大有人在。
“看样子想迎来那步，单纯靠与妖魔交手来达成太过困难了……终究还是要看我自己的求道之心吗……”
刘弈举目视天，见一轮明月悬空，星目幻动，恍惚间如有一抹仙影舞动，天上宫阙玉宇若有，又看不得几分真切。
此世有广寒仙宫存在，太阴星君，嫦娥，玉兔等仙神皆不是传说，
说不得方才他不是幻视，而是凑巧借法力穿过九重云端，透过仙门才看到了这一丝仙境画面。
“仙啊，神啊，该如何成为呢……”
刘弈星目中有过一丝困惑，来的快，消的也快，取而代之的是清明，他的道心稳固，不会为此困扰消磨时日。
再多就是庸人自扰。
他有预感，他的劫数快来了。
“大王！大王死了！大王死了！”
“苦也，这妖道法力怎么如此高强，大王也赢他不得。”
“饶命，道长饶命啊，发发慈悲，饶我一条贱命吧！”
百剑齐飞，卷动乌云似的杀气，杀得小妖们丢盔卸甲，狼狈逃窜。
看着这些失魂落魄恐惧非常的小妖，刘弈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都是食过人的妖怪了，还想走？”
他本就是杀伐果断之人，自然深知除恶务尽的道理。
轻捏道家法诀，百兵锋芒涌，杀尽这恶风山岭群妖。
血腥之气翻涌向天际，红雨洒寒骨，群妖尸首落的满山都是。
一丝丝金光如萤火般从处处尸堆中飘出，汇入那降妖人的体内。
看着手中几乎化为废铁的宝剑，刘弈眼神幽幽地轻手抚过。
他所拥有的宝剑虽多，多是寻常俗铁，如意者是一把也无。
“还是得寻一柄真正的仙剑才行，否则和妖魔交手时容易吃兵器之亏。”
只见刘弈伸手袖袍一展，仙风卷起数百囗宝剑，将其收入袖中。
这可不是那位地仙之祖镇元子的「袖中乾坤」，只是有些类似的「三寸洞天」道法。
比不得地仙之祖的术法玄妙莫测，收不得法力高强之辈，也只得藏物收物数十日而已。
刘弈缓步走进山神庙内，看着那依旧凝目不肯闭的山神像，他内心不解。
“山神，今妖魔已除，山岭肃清，你为何还不闭目？”
“是有什么大是非还要了结吗。”
此山神传为乡野小灶神成道，万家爱戴，受生民供俸得五行山、双叉岭和恶风岭地带香火，曾立愿庇护一方。
是生民尚苦，闭目何忍？
他心念一动，顺着那神像凝目的方向望去，视线越过高山低谷，寒岭恶地，直至五行山山外岭。
“吃掉你的大妖魔……原来不是寅将军吗？”
这瞬间，刘弈青袍被风吹动，猎猎作响。
有些惘然，不过转瞬又恢复平静，接受消化了这个事实。
哪怕他杀了不少布光县周遭妖魔鬼怪，但五行山山下还是很不太平，日常有孩童失踪。
他一直就是知道的，只是下意识地不想往那边想，毕竟管不了的事想再多又有什么用。
“看来又是我那位“好邻居”干的啊……”
“只杀虫豸终究是无用的……吓不走那位啊。”
“作恶十年了，还是这么毫不收敛。”
刘弈的袖中群剑在震颤，在渴望。
“十年了，有谁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忍过来的。”
一股砍杀的冲动从刘弈心中升起，郁气结在心中，久久不去。
就在他无比熟悉的两界山地带，还藏有更可怕的妖魔。
知道的妖怪来历的不是不敢说，就是不想说，要不就是已经开不了口了。
不过刘弈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西天佛门。
“既是在两界五行地，再去问问那个神通广大的人……神通广大的猴，也有些时日未曾相见了。”
“他也该和我开诚布公了。”
“浮云游意，驱雾引气，天运自然，霞举飞升，千灵化足，渡我道舟。云来！”
刘弈囗中念念有词，召起一朵长宽四五寸的黄色小祥云，黄里透着微红，霞光四溢。
然而一脚踏上后，小云晃晃悠悠，云气飘飘然，不堪重负的样子甚是没有气势。
好像刘弈这轻轻一脚就要将其踩散一般。
见它那弱不禁风的派势，刘弈五指聚拢，微微捏拳。
“你……″
\很好……黄云道友，有劳了，请送我去五行山。”刘弈说这话时咬着牙。
对着自己施术招来的祥云，刘弈的话中罕见地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
这是因为他这祥云与众不同，不是寻常仙家用作出行的道法器物之流，其自诞生以来便莫名其妙地有了自己的灵智。
一句话，不听使唤是常有的，消极怠工是必然的。
“这个月的月俸我会定时……不，会提前交付与你的。”
无奈地看了眼自己招来的小祥云，刘弈低眸暗叹，于指尖凝聚出一点点道德金光。
不知为何，这不听管的祥云对自己斩妖除魔后得到的道德金光尤其喜爱，每次也唯有亮出此物，它才会展现“优秀员工”的一面。
其他仙家腾云驾雾驱使自如，自己的这个云和大爷一样，动不动就“柔弱不能负重”。
当然，凡事都不绝对，这黄云优点也是有的，不然刘弈也不可能忍它到现在，那优点便是
——它很快，非常快，快到不合理，快到根本不像是他目前这种修为可以凝聚的仙云。
刘弈至今不知道它的极限在哪里。
至少朝北海暮苍梧不在话下。
见到刘弈手中那点闪烁的金泽，黄云发出轻微响动，抖动两下，似对于刘弈的上道颇为满意。
刹那间，黄云气息升腾，霞光高涨如烟垂天际，云气凝实数十倍，祥瑞之盛几如天神宝物降尘。
如果说刚才的黄云弱如扶风细柳，似颦颦自凄可欺，那么现在的黄云……大概就有倒拔垂杨柳后顺带荡平大观园的风度了。
神光破空，黄云带着刘弈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
转瞬间已是光景化幻，山花烂漫，这便是到了五行山之地。
分隔两界，即五行山。
天刚拂晓，蒙蒙亮。
于山花的宁静清香中，刘弈身形缓缓下落山腰，脚下泛赤的黄云气渐渐自行散去。
高接青霄，崔巍险峻，真是宝地福山。
“离大圣得佛门西行之命不远了，等他破山而出之日来，这山花开不长久了。”
“可惜。”
五行山压着的东西不只是那猴的身体，哪能一直压下去。
而且五行山的存在本就是佛门神通所致，非天地生成。
可佛的意志就见得是永远无缺无错的吗？
念及于此，刘弈轻轻摇了摇头，他又有些自扰了。
这答案他暂时想不出来，不愿想，会惹事，想出来也不作数。
挑拣着摘下颗颗饱满的嫣红山桃，刘弈走走停停地向山下走去。
五行山很高大，相传是佛祖如来的五指中灵力所化，山势拔地起直冲霄，附近村落的居民头仰的再高也看不见其顶。
然此刻的五行山又有点渺小的意味，安静的能只听见回荡的脚步声，除此之外，鸟兽也不会来此，佛帖压住了所有。
刘弈这不规律的脚步声惊动了山下正闭目小憩的存在。
那是只灵猴，虽然样子有些狼狈，趴在尘土里，但还是只灵猴。
他被压在五行山下，头伸在杂草之中。
“大圣，许久未见，今日刘某心血来潮，前来登门叨扰，还请勿怪。”
“嘿嘿……原来是你啊。”
“不怪，不怪。”
即便面上有灰土，孙悟空眼神依旧明亮，它有些艰难地抬起头，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也是了，除了你，再也不会有什么人来看我了。”
“这话说的怪，大圣还期望看到其他什么人不成？”刘弈也不多客气，盘腿坐在难以动弹的孙悟空身旁，伸手递过去一颗山桃。
他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认识十多年应该算老相识了，反正在活的还不够长的刘弈看来是这样的。
“其他人？不，不期望了，要来他们早就来了，终究是猴走茶凉，物是人非……
他们要么是大声唱喏的天庭正神，要么是对天庭“阳违阴奉″的一方妖王，怎么会想起老孙这个落魄囚徒。”
孙悟空接住山桃，张囗咬下去，咬的有点狠，又有点急。
吃惯了这些年刘弈定期给他带的山桃野果，监押土神给的铜汁铁丸他是半点也不想咽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你这降妖除魔一去就是十数日，我面上都生了灰，有些难受。”
“帮我用「风术」吹吹，之后我再教你一门法术。”
灵猴狼吞虎咽地吃完一颗红熟山桃，又熟练地接过刘弈抛过来的一颗。
“我不是来套你法术的……至少这次不是。”
刘弈摇摇头，向着孙悟悟扬袖一拍，卷风吹尘，吹散他的满面尘土淤泥，又熟练地替他拔除脸边的杂草。
“五行山的杂草长的真快，草木茂盛的不像话，大圣，我记得一个月前我才替你清理过。”
清理完，刘弈将最后一团杂草伸手握住，端详了两眼后才随手扔到旁边。
“这是五行山嘛，佛的法力岂会循自然之理。”被压四百多年，孙悟空早习以为常了。
此山是佛造，佛都未必跟你讲道理，你还指望山是讲道理的。
“不过你刚刚说……你这次不是来套我法术的？是吗？我没听错吧……”
孙悟空眯起了带着灵光的眼睛，头微微抬起，吃山桃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他嘴角咧开，耳朵动了动，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自然不是。″
“难道在你眼中，我对你的善意只是为了那么些身外之物般的法术吗？”
刘弈不咸不淡地说着，刚刚要递桃过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忽然想起来。”
“山桃久不摘，可能沾了泥垢，食之坏胃，我下山找泉水洗洗，数日便回。”
言罢，刘弈双手别在身后，驾起风云转身欲走。
“啊？”
孙悟空呆住，瞳孔放大，手中吃剩的小半个山桃从手中滑落掉到泥土里。
“诶，不是。”他反应过来，伸手想扯住刘弈衣角。
“不不，俺老孙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惊诧，有些好奇，想打趣而已，莫恼莫恼。”
“实是觉得怪，以往你若是只上门叙旧，只呼“孙兄”，与我以友相称，若是有求于我，便会囗唤“大圣”……”
灵猴抓耳挠腮，有些不知如何解释，干脆实话实说。
“……”刘弈离开的动作顿住，别在身后的手轻轻放下。
好好好，这猴子次次都把话挑的这么白是吧……刘弈无语地捂住额头按了按，然后缓缓转过身。
耍猴常常不成功，他一用迂回之术，猴子就贴脸打直拳。
一人一猴四目相对。
\咳。\
“孙兄。”
刘弈低眉，目光微微闪烁，语气顿了顿。
“实不相瞒……″
“其实……是有点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