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把我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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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这一刻太过于温情，让人忍不住心生留恋。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过了许久，楚晚宁率先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好，我讲给你听，你想听的，都讲给你听。”
楚晚宁的声音还有些抖，但落在踏仙君耳里，却如惊雷一般，有什么念头闪过心间，他想也没想就顺着那念头问了出来：“真的都讲给我听？”
“嗯，真的。”
“那……我想听你说，你喜欢我。”
说完，踏仙君恨不得立刻给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这话说出口只怕楚晚宁不止不抱他，也不会再给他抱了。
不得不说，踏仙君还是了解楚晚宁的，听清踏仙君说了什么的瞬间，楚晚宁脸上刚刚退下的红晕瞬间席卷了满脸，比三四月盛放的海棠还要红上几分，心中莫名的又气又苦，猛地推开踏仙君，几步走到床榻边，躺下盖被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等踏仙君看过去，只看到床上一个鼓起的人形的包。
真不能怪楚晚宁慌不择路，自投罗网般躲到了踏仙君的床上，实在是这房间太空，除了一套桌椅，就只有这么一张大床，踏仙君又正背对着门口挡在他面前。
黑暗降临的瞬间，楚晚宁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此刻就是那只慌不择路，一头撞死在木头上的兔子，羞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踏仙君愣了好一会儿，像是才终于意识到楚晚宁做了什么，他几乎要笑出声来，若不是顾及着楚晚宁脸皮薄，踏仙君真的很想抚掌大笑。
看着床上鼓起的包，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踏仙君的心间流转，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软软的暖暖的，无比的舒服，恨不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踏仙君知道楚晚宁太容易害羞，两个人都在床上滚了不知道多少遍，他只是亲一下，或者暧昧的摸一下，楚晚宁都能羞红了脸。
眼下这种情况，踏仙君不用想都知道那人能害羞成什么样，不去哄一下，只怕那人真能把自己闷到窒息。
踏仙君拿起桌子上的盒子，朝着床榻走去，心中是怎么也化不开的柔带着点点暖。他坐到床边，伸手拉了拉被子，果然没能拉动。
一层被子自然隔不了什么音，听着踏仙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楚晚宁越发的着急紧张，心跳也越来越快，想起自己刚刚还回抱了踏仙君，更是觉得无地自容，不知不觉的把被子攥的更紧。
踏仙君灭了灯，脱掉了鞋子，盒子随手放在了床头，把床上的一团抱进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感觉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人稍稍放松了些，这才说道：“晚宁，我想了很久，什么也想不起来，越想越难受，头疼，心口也很疼，还很想去杀人。
我以前好像也是这样的，就像是有个机关似的，只要碰到那里，就会想起很多不好的事情，会很生气，会想发怒，会想杀人。特别是提到师昧和薛蒙的时候。
我在盒子里看到了一个玉簪，他的记忆里是我送给你的，我一直觉得我看到的不全是真的，不然，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今天我看到了那个玉簪，知道我真的送过玉簪给你，但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想送个簪子给你，还越想越想发怒。
我脑子里一直都有一个声音，提醒着我那些不好的事情，我以前觉得那都是我自己的想法，现在看来也不是这么回事儿。
就像我想想起我什么时候送过你簪子的时候，那个声音就一直提醒我，你从来看不起我，还总是责罚我。就像那年我摘了王夫人的花，你不问缘由的就抽了我一顿，都不给我机会解释，你不知道的吧，其实，我摘了花，是想送给你的……”
“墨燃……我不知道……我没有看不起你……”
楚晚宁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还带着哭腔。
踏仙君只是想说些什么，好哄的人出来，没成想又把人惹哭了。他觉得有些头疼，觉得今天的楚晚宁简直是水做的，不然哪来那么多眼泪。
“嗯，现在我知道了。还不肯把头露出来？会闷坏的，我熄了灯，看不到你，别再闷在被子里了。”
其实在踏仙君开口的时候楚晚宁已经在犹豫了，他静静的听着踏仙君的话，越听越觉得难过，越觉得自责，听到踏仙君说当年摘花是送给他的时候，楚晚宁终是没能忍住眼泪，他想，幸好，他还躲在被子里，踏仙君看不见他的表情。
楚晚宁犹豫了下，终于松了紧攥着被子的手，稍稍打开一角，只看到一片黑暗。楚晚宁稍稍安心了些，这才从被子里出来。
虽然看不清，但踏仙君一直在听着身边的动静，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停下，踏仙君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点儿莫名的安心，他从不知道，楚晚宁还有怎么小孩子的一面，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爱，很想再抱抱楚晚宁。
踏仙君想了想，故作有些委屈的说：“晚宁，我觉得有点儿冷。”
踏仙君没指望能得到楚晚宁的回应，只是不甘心的想要试一试。所以，当一只冰冷的手拉着被角慢慢将被子盖到他身上的时候，踏仙君简直是受宠若惊，动也不敢动，唯恐惊醒了这般美梦。
“晚宁！”
温热的被子盖到身上，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踏仙君只觉得的从身体一路暖到了心底，等他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在做梦，踏仙君激动地转身抱住了楚晚宁，将人紧紧的搂在怀里。
楚晚宁躺在踏仙君的怀里，只觉得想做梦一般，今天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做梦都不敢奢望墨燃能这么把他抱在怀里，就像他们是真的爱人，彼此相依。
楚晚宁听着踏仙君不规律的心跳，一动也不敢动，唯恐这是梦，一旦醒来，他们依旧有着深不见底的隔阂，有着捋不清理还乱的情仇，他们还是要彼此对立，剑拔弩张。
“晚宁，那个簪子是我什么时候送给你的？”踏仙君率先打破了沉默。
“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守岁的时候，你说那是送给我的新年礼物……”
踏仙君沉默的听着楚晚宁细细道来，从玉簪到手帕，再到梨花白，一桩桩的小事从楚晚宁的口中说出，入了踏仙君的耳。
他想，原来他们有过那么多平淡美好的过往，只是他都忘了，只有楚晚宁还记得那些往事，还记了那么多年。
踏仙君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彻头彻底的混蛋，即使是被种了那破花，也不该这么伤害楚晚宁，这些年，楚晚宁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他渐渐染了满手的血腥呢？
他突然有些不敢想，楚晚宁的叙述太详细，详细到记得当年的晴空和暖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楚晚宁是不是就靠着这些微末的回忆才支撑到现在？
“墨燃？你睡了？”
“没有，听着呢。师尊，我以前送给你的东西，你都好好的留着，还藏的那么紧，刘公都没发现过。为什么后来我送你的东西你都不要了呢？像上次的极品龙血晶，你体寒，那是温养体魄极好的东西。”
“你送我龙血晶是因为我体寒？”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那天蚕丝的云锦呢？”
“哦，那个啊，听送来的人说，那东西虽然极薄，最是防寒，跟开个结界差不多。你怕冷，又不肯多穿衣服。你问这个干吗？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都扔了呢？”
踏仙君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楚晚宁的回复，他早已习惯了，楚晚宁不想回答的时候，总会像现在这样，只是沉默。突然踏仙君感到了什么，黑暗中去摸楚晚宁的手，果然，又在紧攥着被角，还在微微发着抖。
“晚宁？你怎么了？”
“墨燃，我是你师尊。”
突然的一句话，踏仙君一时有些愣住了，他当然知道楚晚宁是他师尊，楚晚宁为什么要这么认真的强调。
“墨燃，我是你师尊。”
楚晚宁的话音里带着不明显的哽咽，明明不长的一句话，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踏仙君握着楚晚宁还在发抖的手，刹时福至心灵——自楚晚宁被囚困在红莲水榭开始，他每次派人给楚晚宁送东西，总会附带几句恶意满满的、格外刺耳的话，久而久之，他每次送的东西都带上了侮辱的意味，不管他的原意是什么。
所以，楚晚宁的意思是说，他珍惜以前送的东西，是因为那是墨燃送给师尊的。
而踏仙君的东西是送给楚妃的。
踏仙君沉默了许久，只觉得心口闷的发疼，他紧紧的抱住楚晚宁，过了许久，才终于闷闷的说道：“师尊，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楚晚宁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好在，踏仙君也并不在意楚晚宁的回应，他那句话是说给楚晚宁听的，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那一刻，他默默地下了决心：他一定会找到解除八苦长恨花的办法，把楚晚宁记忆里那个会对他好的墨燃找回来，然后一辈子对他好，以此来弥补以前带给他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