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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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晚宁虽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但也并不是全无感知的。只是身体太过沉重，又实在困倦的厉害，偶尔有感知的一时半刻里也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醒着。
喜欢墨燃这件事，是楚晚宁心中最为隐秘的秘密，而这秘密竟暴露在了当事人的面前，那一刻，楚晚宁脑海里一片空白，即使跌入淤泥，受了那么多的折磨都不曾低头的玉衡长老，第一次起了逃避的心思。
楚晚宁以为等待他的会是冷嘲热讽，他恨不能立刻死过去，这样就不必再一次听到那些能把自己的心碾碎的话语。
他等了很久，等待的每一刻都变得那么漫长，比巫山殿数年的囚禁生活还要长。
他像是一个濒死的人，拉着最后一根稻草，眼看着最后一根稻草也要断裂开，有那么一瞬间脑海心田一片空寂，片刻后却又觉得释然，心里有种即将解脱的平静感。
然而，那掌控着他的生死去留的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他看到墨燃把一件外袍随意的披在他的肩头，听到墨燃说改天再来看他。
看着关上的房门，楚晚宁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觉得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是真的发生过，还是这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
楚晚宁没有动，任由外袍滑落，有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在梦里。
墨燃从不会这么好说话，知道了自己的龌龊心思，墨燃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果然还是在做梦吧。
他恍恍惚惚地坐着，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在梦里，一会儿觉得自己是醒着。他在等着，思绪乱成一团麻的缝隙里，他想，上次墨燃说他是东施效颦，这次会说什么呢？他有点儿不敢再想下去。
楚晚宁觉得自己像是被浸在冰水里，冰寒彻骨，他想抓住些什么，触手却全是火烫，比做抄手时溅落在手腕的滚油还要烫，像是有无形的火，沿着指尖蔓延到全身，烧灼似的烫，他没有再挣扎，甚至连眉头也没再皱一下，任由刺骨的寒和烧灼的热一遍遍在身体上肆虐。
刘公敲了数遍门，喊了很多声，都没有听到回应，一时着了慌，推开门进去，只看到楚晚宁穿着单薄的寝衣，在床上缩成一团，略略靠近就能感觉到几乎烫人的热度。
刘公没敢耽搁，给楚晚宁盖好被子，拖着臃肿的身体，一路朝巫山殿跑去。
外界发生了什么，楚晚宁全然不知，他只觉得浑身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四肢百骸都微微泛着疼，他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无法再支配自己的身体，他想说些什么，嗓子着火了似的难受，努力了半天，也未能发出半点儿声音。
身体突然一空，就像是突然踩空了台阶似的，楚晚宁心中惊了一下，随即落入一处温暖的所在，他觉得很舒服，可这舒服还没持续片刻，就有什么液体触到了嘴唇，他觉得渴的厉害，毫不犹豫的咽了下去，入口全是化不开的苦涩，楚晚宁恼怒极了，想用天问抽这人一鞭子，随即想到自己早已没了灵力。
楚晚宁正沉浸在无边的失落里，听到有个挺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觉得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晚宁，乖，张嘴，这次是甜的，是比蜜糖还甜的甜水。” 刘公捧着一碗蜂蜜水，看着哄孩子似的帝君，心中五味杂陈。
楚晚宁正被苦的恨不得以头抢地，突然听到有甜水，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入口依旧是化不开的苦，他在心中恨恨的骂了声骗子，决定下次一定不再上当。
“来，再喝一口，这次没骗你，真的是甜的，不喝就没有了啊。”
楚晚宁恨恨的想，才不要再上当，即使这声音再好听，也绝不会再上当。有温热坚硬的东西抵在唇边，楚晚宁打定了主意不配合，任由那人不停的花言巧语。下颚被温暖粗糙的手掐住，有液体通过齿缝流进了嘴里，甜的，被苦的几乎想要干呕的楚晚宁瞬间忘了自己刚刚的决定，主动咽下了那甜甜的蜂蜜水。
迷迷糊糊地，楚晚宁觉得这蜂蜜水比墨燃送的荷花酥还要甜。
墨燃？楚晚宁顿了一下，突然想起，这声音好像就是墨燃，自己刚刚怎么没有想起来呢？
还没等楚晚宁想明白，又一口液体喂进来，楚晚宁分不出思绪去想别的，只当还是甜的，入口竟又是浓的化不开的苦。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似乎刚刚的甜只是一场错觉，楚晚宁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墨燃为什么要骗他？还要给他喝这么苦的东西？
不知道上当了多少次之后，积攒的委屈全化为了愤怒，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愤恨的想，等自己醒了，一定要拿天问抽墨燃一顿，这孩子不仅随意折王夫人的花儿，竟然还敢骗他。由他下去，还不知要惹出什么祸来，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随即，楚晚宁想到自己没有了灵力，召不出天问了，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突然没有了灵力。
意识到自己没有了灵力，楚晚宁也并没有特别灰心，只是觉得胸口堵的难受，似乎发生过什么别的令他十分难过的事情，他一时想不起来。
忽热忽寒的感觉渐渐退去，身后的怀抱温暖舒适，楚晚宁觉得自己像是泡在温暖的泉水里，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舒服的无以言喻。
在这极致的舒适里，楚晚宁再一次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为何，楚晚宁就是觉得困倦的厉害，恨不得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可他睡的并不安稳，似乎有什么急切的必须要做事情，他一直想不起来，只是觉得不能任由自己这么一直睡下去。
在睡梦里挣脱不得楚晚宁偶尔能听到有人在耳边絮絮私语，他听不清那是什么，却也清楚那是墨燃，他觉得有些奇怪，墨燃怎么有耐心陪在自己的身边，絮絮叨叨的说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