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见面就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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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踏雪宫外，一身墨衣的踏仙君几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他站在山脚下，思考着自己是直接闯进去把薛蒙抓来，还是造个棋子把人抓来，思来想去，一直拿不定主意。
想到楚晚宁不愿他和薛蒙刀剑相向，踏仙君想写个字条给薛蒙，让人自己下来。
要是惊动了梅氏兄弟免不了一番缠斗，他现在没心情理会他们，他已经有两个时辰不曾看到楚晚宁了，不知道那人有没有踢被子，会不会再着凉，或者，会不会突然醒来。
可四下一片空旷，连个人影都没有，踏仙君也非什么文人雅士，更不可能随身带着笔墨，既然没得选，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薛蒙刚睡下不久，就听到了敲门声。
问是谁，又没有人回答，唯有敲门声持续不断，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
薛蒙只得认命的披了件衣服，前去开门，门刚打开，薛蒙还没来得及问话，门外的小弟子就念书似的说道：“薛蒙，给你个见师尊的机会，跟我去巫山殿。”
小弟子话音刚落，薛蒙下意识的想去拔龙城，眼前人虽然是踏雪宫的弟子，可这说话的语气分明是踏仙君，手握了空，薛蒙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寝衣，龙城还在床边挂着。
“你自己来，不准带梅氏兄弟，本座没空理他们。还有，本座难得发善心，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别后悔，本座只等你一盏茶的功夫。”
薛蒙愣了半晌，果断穿好了衣物，拿起龙城就要出门而去。
“我怎么在这儿？薛少主？这么晚了，你去哪儿？！”那小弟子似乎回过了神。
薛蒙有些意外——墨燃竟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但时间紧迫由不得他思索更多，他已经数年没有见过楚晚宁，更不知楚晚宁是生是死，因此，即便是墨燃骗他，他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我去见师尊，劳烦你跟梅含雪他们说下！”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算你有良心，不枉楚晚宁那般护着你，跟上!”
踏仙君让人传话的时候已做好了决定，就等半炷香的时间，倘若薛蒙不来，他就立刻回巫山殿。
这些年踏仙君和薛蒙几乎是不死不休，所以，踏仙君并没有多大把握薛蒙会来，有那么一会儿，踏仙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薛蒙来，还是希望他不来。
薛蒙来，证明薛蒙确实把楚晚宁放在心上，这个想法令他几乎有嗜血的欲望；薛蒙不来，想起昏睡不醒的楚晚宁，踏仙君依旧觉得愤怒，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愤怒源于何处。但看到薛蒙的身影，踏仙君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看着空荡荡的巫山殿——昔日的死生之巅，薛蒙心中悲痛愈甚，恨不得一刀劈了眼前的人。
但凤凰儿终不是当年意气风发、骄纵肆意的少年了，他强忍着心中的痛与怒，紧跟着踏仙君一路朝红莲水榭而去。
“陛下”
“怎么样？人醒了没有？”
刘公摇了摇头，眼见着踏仙君眼中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
薛蒙闻言，心中惊讶担忧更甚，谁没有醒？是师尊吗？师尊怎么了？不过几息之间的距离，薛蒙却觉得像是走了很久很久。
“晚宁，你不是想见薛蒙吗？我把他带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好不好？”踏仙君坐在床边，满怀期待的盯着楚晚宁的睡脸说道。
薛蒙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一刻，他突然有点儿怕了——床上只有一个微微起伏着的幅度，若非踏仙君的话，薛蒙怎么也想不到，那看似空荡荡的床上竟是睡着一个人的，而那人竟是他们的师尊。
他不知道的这些年，他们的师尊究竟经受了怎样的磋磨，才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瘦成纸片儿一般？
“怎么？薛蒙，你没有话要对师尊说吗？”踏仙君斜睨了薛蒙一眼，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薛蒙几步上前，看到楚晚宁惨白的脸，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他跪在床边，拉起楚晚宁的手。
那昔日补天裂、杀恶鬼的一双手，现在竟是嶙峋的骨节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手腕更是细的让人觉得随时会折断一般。
“师尊！”薛蒙心中大恸，千言万语竟是一句也说不来，他知道因着师昧一事，墨燃一直怪楚晚宁，但他没想到墨燃竟丝毫不顾及昔日的师徒情分，将楚晚宁折磨到这地步。
“怎么？楚晚宁那般护着你，你都没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吗？”
踏仙君本意是想让薛蒙跟楚晚宁说说话，唤起楚晚宁的求生欲，让人早点儿醒来，但薛蒙见楚晚宁，踏仙君心中又十分不乐意。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敢？！他是我们的师尊！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他对你……他对你……”薛蒙通红着一双眼，死死瞪着踏仙君，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踏仙君本就吊着一颗心，数日的焦躁不安早就磨没了他为数不多的耐心，此番听到薛蒙的问责，更是戾气上涌、怒火中烧：“我怎么对他了？！那是他应得的！是他不救师昧！是他为了你什么都肯做！是他活该！”
“他是我们的师尊！他对你那般好，甚至为了你……”薛蒙几乎要说不下去了，他觉得十分的委屈，十分的不值，为孟婆堂不熄的灯火，为楚晚宁数年如一日的担忧……
“为了我什么？”踏仙君瞬间收起了满身的暴戾，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个楚晚宁，想到他念了几乎半辈子的抄手可能是楚晚宁做的。
“为了你去学最不擅长的厨艺，弄的满手是伤！为了你日夜担忧，几乎夜不能寐！为了你……”薛蒙突然收了声音，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晚宁，他刚刚觉得楚晚宁似乎拉了他一下：“师尊？”
看到薛蒙的异样，踏仙君跨步来到了床边，死死盯着楚晚宁，似在回应薛蒙的呼唤一般，楚晚宁的手微微动了动。
踏仙君见状，一把拉开薛蒙，将楚晚宁抱起：“晚宁？师尊？”
回应踏仙君的是一片死寂，似乎刚刚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