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情缘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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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后不知何时站着一道倩影，泪眼婆娑望着木子野。
“你终于肯出来了！”白灵无法抑制内心冲动，泪水夺眶而出奔向木子野。
莫华菱轻叹一声，早在其他人还关注在演武器草图时，她已觉察白灵这姑娘靠近，默不作声的躲在木板后，静静等待。
两人纠葛到何种程度，才能让向来不谈儿女私情的白灵，不惜以这种方式接近，只为见木子野一面。
“不不不，灵儿，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与情难自抑的白灵不同，木子野神色恐慌转身撒腿就跑，奈何距离实在太近，来不及躲进屋，已被白灵自身后抱住。
“李野你……”白灵欲诉说内心苦痛，陡然双眼失神，环抱木子野的藕臂垂落，后退两步，恍然环顾四周，“我怎么在这里？”
“你们是谁？”白灵头痛欲裂，昏厥过去，若不是莫华菱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就要栽倒在一旁的树桩上。
“这……白灵学员怎么了？”董方望向蒋老，期望得到解答，哪曾想这一幕连蒋老都始料未及。
白灵的突然造访和昏迷，显然与木子野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木子野双眼紧闭，哀叹一声，终是回身凝望靠在莫华菱肩头的白灵，目中尽是爱恋与愧疚，最不想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早知今日，我何必多此一举，告诉她我还活着。”
“小董，詹医师应该还在当值吧。”眼下白灵情况不明，蒋老安排董方、莫华菱护送白灵去找詹医师，至于贾西与周科，比试已结束，理应返回各自年级所在教学楼。
董方略一点头，与莫华菱先行带白灵离开，贾西一瘸一拐跟在后头，周科犹疑一阵，看了看蒋老，瞧了瞧满是苦涩的木子野，轻叹一声，清官难断家务事，木子野不开口，外人也无能为力，欲迈步离去。
“陆小子你等等。”木子野喊住周科，脑袋一歪示意他先不着急离开，与蒋老一同走进木屋。
“李娃子，原本你的私事，老头子我不应该插手，但白灵毕竟是春平神赐院的学员，如今这般，有些事你必须告诉我了，就像前两天说的，你是对我们至关重要的存在，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蒋老落座余光瞥向周科，木子野将他留下来，着实出乎预料，两人间的关系似乎比想象中要好。
木子野瘫软在座椅上，不停咳嗽，吐出卡在喉间的鲜血，没有搭话，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陆小子，你觉得我之前做错了么？”
这些天来，周科先是转交信件，后又多次见到白灵在屋外徘徊，是最有资格判断他行为的人选。
“木兄，无谓对错，我虽不知你与白灵学姐的过往，但当她拿到你写的信件时，由心而发的幸福是假不了的。”周科回想当日白灵看到信件时的模样，惊讶中带着一丝激动，那时尚不清楚，而今却看得明明白白。
此话似乎起了效果，木子野脸上的愧色略有好转，“其实之前帮你安装演武器限制装置时，我暗中动过手脚，一旦你未履行承诺，我就能远程操控使你的电子核心暴走失控。”
木子野将圆形按钮扔给周科，“这也是为什么我见到那损毁的演武器不生气，甚至无条件答应你再制做一个的理由。”
秘密就像根茎积在心头，岁月愈久，愈发沉重扎人。木子野未言白灵一事，先提起周科的演武器。
“你不生气？”看着周科古井无波的样子，木子野生不起惊讶，内心反是嘲弄起自己。
“木兄，放在以往，我定然不满，但事情有先有后，有因有果，没有你的帮助，我无法完成演武器，更不可能通过神赐挑战，困扰白灵学姐的绯闻，皆因我而起，你留此后手，不难理解，更可贵的是，你愿意主动坦诚相告。我为何要动怒？”
旁人不知，周科心头清楚，在那最后关头电子核心重新运转起接近报废的演武器，多半与木子野动的手脚有关。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祸福得失，谁能轻言。
蒋老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与白灵毫无关联，却处处隐与白灵有所牵连，老练沉稳的他，安静的作为一名旁听者，分析只言片语中的信息。
“这件心事吐露，总算轻松一些。”哪怕承诺帮助周科再制作一个演武器，木子野心里也不好受，否则不会在比试中出题偏袒周科，“接下来的事情，陆小子，你愿意听就留下，不愿听就回去吧。”
面对木子野给出的选择，周科没有犹豫，一动不动，没有抽身的意愿，哪怕木子野不吐露暗中动手脚一事，仍旧会这般抉择，并非出于好奇，而是他在与木子野相处的是时日里，重燃过去与乌雷一同研究电子核心时的兴奋喜悦，虽说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但木子野给予的帮助，无可争议，如有可能还是愿意为此出一份力。
见周科迟迟没有动弹，木子野玩味的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蒋老你想知道我的过去无妨，但话我说前头，告诉你们并不是期望你们能帮我报仇，而是为了灵儿，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李娃子，你说吧，老头子我心里有数。”蒋老双目微闭，看不出作何打算。
“一切都要从七年前说起。”木子野两眼放空，望向天花板，“我真名李野，五岁接触演武器，十岁有所小成，十五岁在西北各地也算有些名头，受限于西北贫瘠的资源，想要更进一步必须前往帝都深造。正当我打算动身，听闻春平神赐院也有一株月华沙罗，兴起之下，我改了行程绕道春平，恰巧当年白家计划定制演武器，四处寻求制作师，经人介绍寻到我。”
木子野说到这里顿了顿，没有继续。
“李娃子不用顾虑。”发觉木子野的迟疑，蒋老淡淡开口，“当年你名声大噪，白家寻你帮忙定制演武器一事，众人皆知，传闻你开启须弥珠展露的各种设备就算在帝都也是一物难求，能让你如此重视，恐怕白家不单单定制这么简单吧，我跟陆小友都是守信之人，今天之言不会泄露半字。”
蒋老这般承诺，木子野低下头，双手抱拳托着下巴，似是坚定了某种信念，“的确不一般，他们寻我的真实目的是为了修复白家祖传的演武器——集神鞭。”
“集神鞭？就是白灵学姐随身佩戴的那个？”周科亲身领教过其威力，没想到此物曾受损，还是木子野修复的。
“不，灵儿的那件是我仿照真品做的，仅能发挥原先威力的一半。”
木子野此言惊人，蒋老却一副预料之内的模样，神色不改。
“白家的祖传演武器，制作工艺极其复杂，所用材料并非你所见过的碳晶，而是化灵石。此物名为石，却非石，通体晶莹，内藏异色，白家的集神鞭更是用只在传闻中出现过的七彩化灵石所铸，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我曾尝试用四色化灵石进行修补，险酿成大祸，不仅设备悉数报废，还造成不少人受伤，唯一成果就是早先用部分四色化灵石研究仿制的集神鞭，也不过是件半成品，保留着真品的使用门槛，却是其威力的极限。”
闻及于此，周科悚然，半成品的集神鞭已十分棘手，很难想象真正的集神鞭会有多恐怖。
若非白灵当日所持并非真品，又依靠外物强行催动，谁胜谁败，实难猜测。
周科与蒋老二人，没有插话耐心听木子野讲述过往。
“由于我能力不足，无法担此重任，造成不少白家人受伤住院，心存歉意遂在春平住了一段时日协助照料伤员，其中也有灵儿，她是白家家主继承人选之一，修复集神鞭时就在场内近处，遭受的波及更大，足足疗养了半年才日渐好转。这段时日虽有着不甘的失败，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后来，灵儿要入学春平神赐院，我也打算正式前往帝都精进自己的技术，找寻修复集神鞭的其他方法，我与她以薰衣草私定终身后，各奔东西，约定他日再见，必将修复集神鞭当做提亲聘礼”木子野陷入往日的美好光景，嘴角不自觉的扬起，随即又挂了下去。
“由于我出身家族神赐平平，未能正式进入相关的研究机构，好在有人相中我的才能让我以助手的身份旁听才在帝都勉强立足。此后数年，每月我都与白灵书信往来，直到三年前，远在西北家乡的人们告诉我，他们采掘出一块仅次于七彩化灵石的六光化灵石，得知此讯，我辞离帝都，孤身一人乘船赶往春平，本计划给灵儿一个惊喜，不曾想行至中途遇上一伙人袭击，身负重伤落水，而后得蒋老相救，这才保住性命。”
蒋老缓缓睁开双目，看着木子野如今蓬头垢面的样子心疼道，“李娃子你说的与外界传闻你在隔江流域意外身死的流言，细节不同却大差不差，可怜的娃娃，遇袭当中应该还发生了什么吧，袭击你的是不是白家。”
“唉……当时还以为是来迎接我的。”木子野鼻子一酸，面色痛苦，“诚如蒋老所言，的确是白家所为，我与白灵往来书信仅一年，后续我投递的信件均被白家所拦，即便坦言有方法修复集神鞭，他们也不以为意，相比于费时费力的修复演武器，他们找了更快的攀升途径，而我对于白家没了作用，更是绊脚石般的存在，在我体内种下一蛊后，为首之人仍不放心，调转回来企图杀人灭口。”
“下蛊已够毒辣，真想不到白家为了地位竟做出赶尽杀绝的行径。”蒋老目光阴沉，他向来不主张斩草除根，尤其是对一个无辜之人痛下杀手，“你体内的蛊是否就与白灵娃娃异状有关。”
“我醉心于演武器，哪懂得什么蛊术，只知白家人说白灵是蛊母的宿主，我体内是子蛊，一旦接触必定发作，所以我才深居简出尽量避免见到灵儿。”木子野抱着头，双手不断搔挠，“托陆小子转交的信件，只是简述我并未身死，被拦截的信件只字未提，最后更刻意告知她我已移情别恋，另寻新欢，谁曾想她反倒跟着陆小子寻到我这，真是后悔。”
木子野懊丧异常，他见不得白灵受苦，尤其是白灵最后的模样，显然蛊母发作，虽不会伤及性命，但谁知道这蛊术还有什么作用。
听完木子野的悲惨过往，周科内心愤慨，即便身为神赐者，仍旧有着无法破除的壁垒，天才如何，扬名又如何，在这森严禁锢的世界中，连他们也无法逃脱，“木兄，你不恨么？”
“不恨？”木子野桀桀发笑，“不恨！怎么可能不恨！可是我又能怎么办？杀上门算账？就算有千万人为我撑腰，我如何面对白灵，带领一众白家人上船，给我体内下子蛊的就是她的父亲！”
千万人中灵魂相惜是情缘，遭至亲之人反对却是孽缘，缘之一字，实为难解。
屋内三人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在木子野所处的困境面前，周科甚至忘了应该返回教学楼上课。
“李娃子你好好休息，多余的事情不要想，老头子我做不到替你报仇雪恨，但是会想法子的，这情况你也不便看望白灵娃娃，陆小友后面这几天恐怕要辛苦你多跑几趟了。”事情经过既已了解，多留无益，蒋老起身示意周科随他一同离开。
木子野点点头没做应答，放任蒋老与周科二人自行离去。
医疗室内，詹医师看着被董方、莫华菱带来的白灵，纤手搭在白灵的皓腕，眉头深锁，若有所思，指尖一点白灵眉心，青色神赐光芒没入额头，没多久一道漆黑光芒反射而出轰在身后的墙壁上，留下黑黢黢的窟窿。
詹医师瞳孔一缩，面色极为难看，一字一顿。
“忘情绝心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