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性命不是交易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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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的神赐挑战，真能顺利通过么？”课堂上，周科盯着自己微微发颤，包裹绷带的双手，扪心自问，以如今的实力且不说第三关实战测验如何，就连第二关神赐印凝炼能否拿下第一都难说。
怔怔望向窗外云彩，杨蒙凌于半空俯视周科的身影浮现眼前，原来那漠视的目光中还有不屑与轻蔑，没有实力的胸怀大志不过徒有其表，一句空谈。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周科攥紧双拳，经历过陈琳一事，他明白自己依旧羸弱，哪怕与贾西斗的平分秋色，可放在浩如烟海的神赐者中，贾西也不过是强壮几分的蝼蚁。“得想办法不能再让小琳身处险境。”
即便如今有沈剑心作为结拜大哥，但男女有别，他不可能无时无刻护在他们身边，其次他也没有当保姆的义务，平日能关照周科等人足以羡煞旁人。
无数念头穿梭，却没有一个可取，忧虑凝在眉间，手上未彻底结痂的伤口隐隐渗出血迹浸透纱布，周遭同学或多或少都注意到周科的异常。
自打早上周科走进教室，同班新生都发觉明明昨日还好好的人，今天竟是一瘸一拐伤痕累累的样子，心中好奇又怕招惹麻烦，私下留意却不敢靠近。
唯有向来与陈琳交好的林芬芬，见到周科立即嘘寒问暖，但随着莫华菱的到来也无疾而终，面露忧色回到座位。
搀扶周科过来上课的杜豪，则是一副疲惫不堪、心神不宁的样子，为避免周科不计后果动用神赐恢复，同时也为照料其伤势，他干脆熬夜守在周科左右，原本提议请一天病假，却被周科以不想耽搁杜豪学习为由拒绝，硬撑着一同前来上课。
反观整起事件的受害者陈琳，除了关切周科的伤势外，一如往常，如同没事人一般，除了天真纯粹的性格外，也是因为她打从心底信任周科，依赖周科，世界上她只相信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她的父母，第三个就是周科，即便起初有些许害怕，但当周科出现的那一刻，恐惧烟消云散，如今的周科正慢慢变回记忆中自信耀眼的周大哥。
教室里一反常态的除了周科、杜豪、林芬芬，还有莫华菱，放在以往，学生上课走神，莫华菱早已粉笔头伺候，今天连其他学生都注意到周科晃神，她却没有任何动作，照旧讲解教材内容，连目光都不曾投向周科。
“今天的授课到此结束。陈琳、陆清扬你俩随我来！”莫华菱合起手中教材，推了推金丝眼镜，率先走出教室。
直到这时，周科才回过神，在陈琳的帮扶下，二人紧随莫华菱离开。
剩下的新生哄然开始八卦，有甚者还围到杜豪、林芬芬桌旁打探情况。
对此，杜豪与林芬芬十分默契均缄口不言，草草收拾好书本，火速离去。
人言可畏，谁知道这些人了解情况后会传成什么样子，万一陈琳被高年级学长绑架的事情经有心人以讹传讹，会对其清誉产生不良影响。众口铄金的力量之可怕，“衰破天”杜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董主任，陈琳跟陆清扬同学到了。”莫华菱轻叩董方房门，领着周科、陈琳先后走进教导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内，董方站于办公桌前神色复杂，有羞愧，有歉意，有无奈，尤其看到周科浑身是伤，刚压下的火气蹭的又冒上来；蒋老见几人到来，拄着手杖自座椅上起身走到董方身侧，脸上没了以往的坦然，墙角处蹲着双手抱头的贾西五人，有两个双腿不住发抖，显然这样的姿势已经维持许久。
饶是周科在路上已有大致猜测，这般阵仗着实出乎料想，尤其代理院长的出现。蒋老的头衔不过是挂名闲职，处理学员违规违纪的问题大多都是董方做主。
奈何董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这里是神赐院，不是寻常的通职学校，处理不当会引起滔天巨浪。
“莫老师，你先回去吧。”率先开口的是蒋老，摆手示意莫华菱离去，在莫华菱退出办公室带上房门后继续道，“陈琳学员、陆清扬学员，坐下来谈。”
“蒋老先生，这般作态不会是想让我与陈琳，原谅贾西他们就此翻篇吧。”周科拉住陈琳没给蒋老好脸色，这件事没捅到董方处倒也罢了，即便神赐院不处理贾西等人，昨夜他也打定主意，总有一日要找贾西等人讨回公道，以德报怨的事情留给圣人去做就够了。
“小友，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别太咄咄逼人，这件事最大的受害人是陈琳同学。”蒋老脸上挂着愧意，语调却带着威严，手杖一敲地面，无视面前伤势不轻的周科，拽着陈琳率先落座，“小董，你也坐。”
“陆同学，此事非三言两句能解决，我们坐下来谈吧！”向来严肃古板的董方，反倒变得善解人意，拉起神色不满的周科于蒋老对面一同坐下。
“陈同学、陆同学，是我有眼无珠，培养出五个败类，在此我先向你们二人赔罪。”董方屁股还未沾上沙发，就起身分别向陈琳、周科深鞠一躬，得到二人回应方才重新坐下。
“得知此事，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再多言语上的歉意，也于事无补，如今我计划将他们五人的行径记入档案，留级十年，且十年内不得参加院内的演武选拔，你们是否满意。”
涉世不深的陈琳，见董方投来诚恳目光哪有主意，手足无措望向对面的周科。
“就这儿？”周科嗤之以鼻，尽管不清楚所谓的记入档案有何影响，但留级跟不得参加演武选拔作为惩处未免太轻了。
“小友你有些过了。”蒋老索性不装了，脸上毫无歉意，手杖再次敲击地面，“你可知道，污点行径记入档案意味着他们五人日后将没有资格进入黑狱或是神会，留级十年且不得参加演武选拔意味着至少两届大演武无法参加，虚耗十年光阴这个惩罚还不够？”
“哼……”周科冷笑一声，“或许这对那四个喽喽确实有影响，可我不傻，贾西作为贾氏的族人，即便没有神赐院推荐，依旧可以通过家族推荐参加大演武吧，至于黑狱、神会，他们也得有本事进去才行。”
董方与蒋老商量的所谓处罚手段，不巧周科都略知一二，与德鲁闲聊时得悉，家族子弟确实较常人更容易进入黑狱，但也得是通过黑狱考核的精英才行，至于神会，非帝都大家族根本进不去。
至于不能参加大演武，放在贾西身上就是个笑话。尽管打斗时，贾西说的不像假话，也确实没有伤害陈琳，但放任这样的人留在神赐院太危险，难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那你想怎样！”此刻主导房间内谈话的，已经变成蒋老与周科，一个专司学员管理的教导主任，一个事件的最大受害者，都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插不上半句话。
“很简单，记入档案我暂且认可，留级就不用了，贾西逐出春平神赐院永不接纳，其他四人自行碎裂神赐印即可。”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入贾西五人耳中，犹如炸雷。
“陆清扬你！”
周科对仇敌的狠辣连贾西都感到心惊肉跳，愤然起身就欲反驳，却被董方呵斥回去重新蹲下，其余四人听到自行碎裂神赐印吓得肝胆俱裂，他们招惹的究竟是个什么凶神。
蒋老反倒露出微笑，语气森然，“小友，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吗？逐出神赐院岂不让世人皆知我春平神赐院教导无方，碎裂神赐印与杀了他们何异？我等确实有愧于你俩，但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呵。”周科哑然失笑，“对，我一个小小陆清扬做不了这个主，那找我们来此又是为何，不外乎想让我们闭口，以保全你们春平神赐院仅剩的可笑名声么？”
从进门的一刻起，周科就明白接下来面对的不会是轻松局面，正如他预料的一般，春平神赐院想要压下此事，保住口碑。直到前一秒，他仍抱有一丝希望，提出的方案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贾西离开神赐院后，至少陈琳在院内是安全的，即便偶有外出，他也可以拜托德鲁帮忙庇护一二，有黑狱做后盾，哪怕贾西纠集家族中人企图报复，也得掂量掂量敢不敢碰黑狱这尊大佛，至于四名小弟，一旦神赐印碎裂，哪怕是陈琳都可以轻易碾压他们。奈何算盘打得再响，蒋老的回答将仅剩的一丝幻想打碎。
心中谋算被周科用讥讽的言语揭穿，蒋老面色阴沉一言不发，董方见事不妙解释道，“陆同学，并非我们在意名声，老实说我知晓此事时，恨不得当场宰了这几个东西，但陈同学毕竟有惊无险的回来了，逐离神赐院、碎裂神赐印确实太……”
蒋老扬起手杖打断董方并第三次敲击地面，“好了，小友你这么做无非想逼我们再给些好处，这样我在原先的基础上附加两项，一，你我之前约定作废，二，我们院保送你参加大演武，这样你满意了？”
蒋老提出的条件的确诱人，换做平常，周科兴许会答应，但是现在只有鄙夷与厌恶，“老先生，你可能没弄明白一件事，我们现在不是在做交易，如果你们认为一个人的性命可以当做谈判的筹码，有何颜面以教育者自居，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市侩商人。”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黄口小儿，竟然教起我们做人的道理！”这下蒋老是动真怒了，气的连手杖都扔到地上。
“我哪儿敢，可惜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你！你！你！”蒋老手指着周科，浑身发抖，气都喘不匀。
“蒋老，蒋老，年轻人义愤填膺很正常，消消气，消消气。”董方知道再不打圆场，蒋老怕不是得直接气死，“陆同学，要不咱们问问看陈同学的意见？”
面对始终如一显露愧色的董方，周科没有继续刁难，起码明面上董方态度真诚，流露的情感也不似掺假，“行吧！此事确实只有小琳最有发言权。”
房间内八个人，八双眼睛齐刷刷望向陈琳。
前一刻还硝烟弥漫的战火，一时间戛然而止，气氛沉闷的可怕，甚至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其中跳的最快的，当属贾西五人，在他们眼中陈琳跟周科是穿一条裤子的，正主发话，他们大抵没得好过。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贾西，也紧张的不停吞咽口水，他倒不在乎自己被逐出神赐院，重要的是其他四人，真要是碎裂神赐印，以后就是废人，神赐院自然不会容许废人存在，结果只能是他们四人自行退院，在社会底层挣扎。
四名小弟，此刻双目紧闭，捂紧双耳，冷汗刷刷的往下掉，往日的嚣张跋扈不见半分。
“我……我……”陈琳张张嘴，又闭上，看看墙角瑟瑟发抖的五人，瞧瞧董方脸上的愧疚，身旁是蒋老希冀的目光，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又将目光投向周科。
周科的眼神清澈，没有夹杂丝毫个人情感，但陈琳清楚那是信任，无论她作出怎样的回答，周科都会支持她，就像她会无条件相信周科一样，小巧的双手紧紧握起。
“虽然当时很害怕，但是我确实安然无恙，只要他们几个保证以后不再为非作歹，我就不再追究了。”
此番言论一出，在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连周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里竟传来这样的话。
“小琳，你，说真的？”
周科心底直呼，我滴天呐，姑奶奶，您可真是傻白甜，若非这次运气好，您知道会怎样么？原来您就是那个以德报怨的大圣人啊。
心中吐槽不止的同时，转过念来周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陈琳生性善良，自小又被他们保护的太好，没经历过社会险恶，不然面对周科这个明面上害死陈院长的凶手，怎会没有记恨的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五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