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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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栩笑着捏了捏燕墨羽圆嘟嘟的脸蛋儿，问：“燕大哥呢？你怎么不叫着他一起？”
燕墨羽生气的扁了扁嘴巴：“他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不带我！好姐姐，我头一次来京城过年，还没瞧过这京都的繁华，你就带我去玩玩吧。”
“好。你等我换身衣裳咱们就去。”秦栩含笑答应，又叫人去喊老钟套车。
今日虽然天气晴朗，但北风吹过也是真的冷。秦栩为了遮寒风，加穿了一件蜜色白狐风毛对襟长襦，外罩一件玫瑰紫色金线斗纹棉缎狐裘，脚上蹬一双掐边挖如意云纹羊皮靴。一头乌发绾成高云髻，斜簪一根傫金丝凤蝶镶珠钗。
“姐姐随随便便一打扮就迷死人啦。”燕墨羽把一个手炉送到秦栩怀里。
秦栩笑着捏了一颗丝窝虎眼糖放到她的嘴巴里，又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儿：“就属你嘴巴甜。走了！”
年根底下，家里繁杂的事情格外多，画眉留在家里帮忙，弄墨穿上出门的大衣裳跟着出门。
上车的时候，秦栩对老家仆说：“钟叔，先去墨泉楼取我定的点心和罗浮春。取了东西你先送家里来，然后再去松云绣坊接我们。”
“好的，姑娘。”老钟把梯凳放到马车上，自己坐上车辕，驾车往墨泉楼方向去。
因为新年即将到来，墨泉楼特意推出了一些新菜品，每天还请了乐妓歌姬助兴，比往日热闹几倍。
秦栩在墨泉楼门口下车，让老钟进去找掌柜的取了点心和酒送家去。她自己则带着燕墨羽沿着喧哗的大街往前走。
“欸？糖人儿！”燕墨羽被街边一个吹糖人的吸引，拉着秦栩跑了过去。
秦栩之前作为余敏嘉被养在深闺，出门都是油壁大车前后十来个仆从簇拥着，街面上的事情知道的很少。如今作为秦家女儿，比之前自由许多，隔三差五悄悄跑出来喝茶听曲儿，只是没这般在街上逛过。
“猴子，鸡，狗……”燕墨羽的手指在琥珀色的小动物上指指点点，就是不知道选哪个好。
秦栩指着一个骑马挽弓的美人儿说：“要这个。”
摊主立刻对秦栩竖起大拇指，赞道：“姑娘好眼光！这是襄城太守之女荀娘子！她不但貌美而且英勇善战，十三岁就敢带着几十人突围求救，佳话流传数百年……”
“哇！她十三岁就上战场？太厉害了吧！”燕墨羽一听这话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拿着美女糖人反过来正过去的看，都舍不得吃。
“再来一个。”弄墨笑着递上十个铜钱：“您这般能说会道，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摊主一边忙着做糖人儿一边笑着说：“哎呀，小本生意，谋生而已。承蒙贵人照顾，喜欢哪个您自己挑。”
“我就不要女将军了。我要这个！”弄墨挑了一只肥肥的小猪。
燕墨羽纳闷地问：“咦？弄墨姐姐是属猪的吗？”
“不是。”弄墨把糖吹小猪送到燕墨羽面前，“这个也是你的！女将军舍不得吃，这个总舍得了吧？”
燕墨羽立刻笑开了花儿：“谢谢姐姐！弄墨姐姐最好了！”
秦栩笑着摇摇头，裹紧斗篷往前走去。
这条街两边是各种商铺，有酒肆茶馆，也有布庄米粮店。商铺前面还有摆摊的小商以及挑着担子，挎着篮子讨生活的小贩，街上采买的百姓熙熙攘攘，各种叫卖的吆喝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渲染了一幅盛世画卷。
秦栩眯起眼睛在喧闹中慢慢走着，燕墨羽一手举着一个糖人走在她左前面，弄墨则在右后面跟着。
旁边一间杂货铺子，门口有两个垂髫小儿正撅着屁股放鞭炮。弄墨见着，忙把秦栩护在身侧：“姑娘小心。”
“无妨。”秦栩看着两个小孩子点燃了炮竹，捂着耳朵跑开，忽然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曾缠着奶娘去放炮竹，而被嫡母训诫的事情。
成为秦栩之后，作为余敏嘉的记忆正不知不觉的消散，她已经记不清楚这是几岁时候的事情了。只依稀记得嫡母孙氏一脸温和地让自己去祠堂跪着背《女戒》的情景。
那个时候她连字都认不全。
孙氏——武安侯府的嫡长女，孙茂润的长姐，孙幼蘅的亲姑姑。秦栩默默地想，幸亏她三十多岁就死了，否则自己可能连十六岁都活不到。
炮竹噼噼啪啪的声音引得街上行人纷纷看过来，小孩子们欢快地笑着，跳着。硫磺烟火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秦栩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这是人间的味道。
“姐姐，这边！”燕墨羽把糖吹小猪吃完，立刻被一组五颜六色的面鱼儿吸引。
恰在此时，一个穿着羊皮坎肩儿十多岁的少年迎面走来，朝着秦栩拱了拱手：“秦姑娘。”
弄墨上前挡在秦栩面前，皱眉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认得我家姑娘？”
小厮忙躬身回道：“小的是码头上讨生活的。他们都叫我江小五，宫津港掌事翟青是我主子。”
翟青是宋窈窕去黎东之前推荐给秦栩的人，说此人干练忠诚可以托付。秦栩就让他暂时管着宫津港。
“翟青有事可以……”秦栩这才想起云雎被命案带累，虽然从狱中出来了，也不方便见翟青的人。于是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面鱼儿摊子，转身走了过去。
江小五倒是个机灵的，也没跟着秦栩过去，只在跟弄墨错身而过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有人在打听去乐渊港的货船，像是要运什么要紧的东西出京。”
他语速很快，一个错身的功夫就讲完了，然后像是个陌生人一样走远。
弄墨怔忡了一下，便走到秦栩身边传达了那句话。
运什么要紧的东西出京？去乐渊港？
当前这个时候，各地的贡品都往京都运，能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往黎东那个乱糟糟的地方送呢？
翟青专门让人传话过来，应该是查到了什么消息。
秦栩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尽快见一见翟青。于是拉了一把燕墨羽，说：“这些面鱼儿凃妈妈就会做，而且做得比这个更好看。天色不早了，我先带你去松云绣坊看咱们定制的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