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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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1月1号，中美正式建交。

国宾馆好像是一台庞大的机器，经过了长时间的停机，中美建交以后，就被按下了启动键，从此就开始疯狂地运作起来。大批的外国外交人员，商人，访问学者都到了北京。北京饭店，和平饭店，国宾馆出现了大批的外国人士。

各个饭店现在需要的人手很多，烹饪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们周末也就不得闲，特别是到了年根儿底下，更是缺人手，学校也不得不停了课。

小婉的学业并没有因为她忙烹饪学校的事而耽误，语言嘛，能听会说才是最重要的，她缺少的是词汇量和语法，这两样其实是好补的，到了期末，成绩竟然也不错，还拿了三等奖学金。

小宝也考得不错，三好学生，拿了双百，还戴上了中队长的二道杠。家长会是林大军去的，回来的时候高兴得脸泛红光，还给小儿子奖励了五块钱。

伍师傅听说小婉放假了，就把她扔进了北京饭店的后厨，那里的总厨是他老朋友的徒弟，对小婉也很是照顾，不过怕小婉年纪小不能服众，就先让小婉负责中餐冷盘的制作，还专门派了人教她雕花，小婉也有一份临时工的工资可以拿。

不过这个年，又回不了L市过了。林大军腊月三十才放假，小宝和小婉放寒假也到腊月二十二了，林红旗压根回不来，说是又出任务了。

其他几家也差不多，两位老将军今年各种团拜会就一大堆，还要去部队转转，过年估计也回不了家，季奶奶今年下半年带了好几个学生，楚妈妈也去街道上班了，就是过年放了假，家里也还有一大堆老部下来拜年。赵家也差不多，除了马素英带着两个保姆带两个小的外，其他人都在上班。四家子竟然没有一个闲人。

小婉抽休息的一天去了季家，给季奶奶和楚妈妈做了些能放得住过年吃的菜，盘了饺子馅，炸了丸子排骨鸡块鱼块啥的，季奶奶舍不得她累，小婉说这一年忙，都没怎么陪陪她们，过年了这也是她尽点心。她还问季奶奶小明哥过年能不能回来，季奶奶叹气说莫斯科的形势不是太好，不敢回来，怕回来了就出不去了，学业就前功尽弃了。小婉只能安慰她，说过两年就好了。

小婉说的也不全是让季奶奶宽慰的话。中美建交这两年中苏关系确实不太好，不过到了82年就又好了。

季语明的日子确实是不太好过，钱倒是挣了不少，就是吧，个人的命运永远和国家的命运是紧密相连的，中苏关系跌入谷底，他店里的克格勃就越来越多了，原来和他交好那几个也不敢再随便收他的吃的和钱，只是在没人的时候对他笑一笑，大使馆对他和囡囡的安全越来越担心，干脆派了两个人时刻跟着他，还带了枪。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季语明现在从外表看是越来越圆滑开朗的一个人，脸上永远带着笑，见人不笑不说话，跟什么人都能聊到一块儿去，他本身就会英语，现在俄语说的也非常熟练，就是法语也能跟人简单沟通。

盯他的人越多，他就越来劲，干脆在店里一角搞了个酒吧，晚上不光卖烧烤，还请了个调酒师调鸡尾酒卖，有舞女找上门来说想晚上在这里跳舞，他也同意，自己要是晚上有时间，还来拉小提琴给大家助兴。

他这么搞，不是没有同志有意见的，不过却被外事部门的同志压了下来。现在这个饭店得到的效果已经远超他们当初的预计，那就接着让季语明搞下去。借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那就不要搞那么多条条框框，只要是有用，就能干。领导还想看看，这个饭店到底能搞到什么程度。

季语明还是想家，想爷爷奶奶，想小婉的，但是实在太忙了，根本就顾不上，只是托大使馆的同志又给家里捎了不少巧克力，咖啡，呢子料，皮子什么的。季奶奶想给小婉做几身衣裳，看她也穿不上，最后只给她用皮子做了一件上身穿的小袄，做得薄薄的很贴身，也没絮棉花，一点也不累赘，穿起来也很方便。

小宝放了假本来还想去部队跟着学东西，不过年下大家都忙，没人有空带他，季家来拜访的人又多，他就跟季爷爷说了，抱了一大堆军事方面的书在家里看。

小婉到了二十六就跟北京饭店的总厨请了假。她总要在家把过年的菜给准备一下，过年还要把师傅请回自家一起过呢。一听是这个理由，总厨很是高兴地同意了，还说过年要到林家给师叔拜年去。

小婉刚回到家，一堆烹饪学校的师兄们也上了门。这些人也都不是没名没姓的，大部分家里都是原来老北京出名饭庄子的后代，在烹饪学校一起上了半年学，感情也都处得不错，个个也都以伍师傅的徒弟自居，彼此也都通着气，早就打听着伍师傅过年在哪儿过，一听要在小婉这儿过，一个个拿着年礼就上了门。

这些人一上门，小婉哪里还能插得下手去，只能看着一院子的师兄笑。

过年的菜不用她准备，小婉就拿着季奶奶给的外汇券买了不少衣料，找了裁缝，给师傅从里到外做了两身新的，还自己给师傅做了一对羊毛护膝。师傅那十年落下了个老寒腿的毛病，老是腿疼。

伍师傅到了腊月二十八才被服务公司的人开着车送回了林家。他老人家现在也不跟小婉犟了，早就把林家当成了自己家，服务公司过年发的福利也都带到了林家来。他也记着这天是小婉的生日，专门给小婉买了个生日蛋糕。

不是师傅提，大家真把小婉今天生日给忘了，小婉自己都忘了。不过拿着蛋糕，小婉还是很开心。

伍师傅看着自己小徒弟给自己做的新衣服也很开心，还当时就把护膝套在了腿上，脸上也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