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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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睛，居然是第二天的中午，应该说，我是饿醒的。
外面果然下雨了，玻璃被雨滴敲打得噼啪直响。
睡了一整天，体力恢复了些，但阴雨天气，全身的骨头缝都嗖嗖冒着凉风。
应该感谢上天，那场车祸没有要了我的命，没有让我终身瘫痪，只是留给了我一些不定时的疼痛，作为纪念。
拉开房门，客厅里没有人，但炉具上的锅里煮着东西，估计是小云这个馋猫在做好吃的了。
倒了杯温水，喝下去觉得自己像是盆干枯了的植物，有了水的滋润，一下子就舒展开了。
去看看锅里是什么吧，确实是饿了。
刚走到锅前，还没碰到锅盖，一个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你醒了？”卫栩穿着一身灰色，手里提着楼下超市的袋子，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我愣了一下，小云怎么没在家？他怎么知道我家密码的？他怎么知道我刚醒？
“哈哈，我早就来了，锅里是给你煮的粥，看冰箱里没有你爱吃的梨，下楼去买了点，还有点调料。”他站在我的对面，逐一拿出袋子里的东西，放在它们该在的地方，那种熟练，就好像在他家一样。
“小，小云呢？”她怎么能把我自己留在家里面对这么个男人？
“出去了吧，反正告诉我你家门锁密码，她就出门了，没说去哪儿。”他穿好围裙，搅搅锅里的粥，放了一些刚切好的蔬菜碎。
我，站在自己家里，面对着一个不属于我家的人，手足无措得像个傻子。
“你去躺着吧，屋里或者沙发，饭好了我叫你。”他头都没回，又洗上青菜了。
“你们聚会结束了？”我坐在他身后，餐桌旁，一个明摆着对我有企图的男人跟我单独在家，我还躺着？心得有多大？！
“嗯，结束了，大哥接到公司电话，好像有什么企划案，挺急的，二哥急着回去陪娃，老四也赶着去片场，就都散了。”一个一米八二的男人，穿着个围裙扒蒜的样子还挺好看。
“不是我扫了大家的兴吧？”总觉得我来的突然，走得也突然，对大家不太礼貌。
“没有，怎么可能？”他顿了顿，“其实，我在那儿也坐不住了，我，惦记你有没有好些，昨天你走的时候，脸色太差了，我很担心。”
“我没事，老毛病而已。”我尽量笑得轻松，但他眼里的波光和额头的褶皱，都在向我诉说着他的心疼。
“我还不能知道你的过往，是吗？”他笑得很无力，而我，只能沉默。
“尝尝我的鸡丝蔬菜粥，还有一个白灼菜心。”他脱掉围裙，坐在我对面，为我盛了一碗粥。
“嗯，很好吃，你会做饭，为什么之前总点外卖？”他的粥，和他很像，一样的软糯温和。
“一个人，做多了会剩，做少了吃饭还没气氛。”他也盛了碗粥，和我一起吃，这一幕像极了之前我们两个的那段时光。
迅速地吃完了一碗粥，把青菜也都卷进胃里，感觉人暖了。
他只是喝了粥，一直在帮我添菜。
“你的假期还剩一天了哦，抓紧时间回家休息吧，接下来你有的忙了。”把筷子放下，我就开始撵人。
我只想让他尽快离开，不然我会很不自在，因为我的膝盖已经不能用隐隐作痛来形容了。
“我不会趁人之危的，我也不会打扰你，别赶我走，好吗？”他将要洗的碗筷收好，放进水池，恳求似的看着我，眼神委屈而坚定。
“卫栩，别这样好吗？我不习惯。我们还像之前一样吵吵闹闹，谁也不惯着谁，不行吗？”我看不得他低三下四求我的样子。
明明在我的陪伴下，他不再每天低落无助，重新回到耀眼的样子，难道要因为照顾我背负无尽的责任嘛？
“我回不去了，珃，我真的，回不去了。”他落寞的背影，让我很难过，但我不敢去安慰他。
关上房门，还特意反锁上，躺回床上，眼泪居然会流下来。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在天空变成深蓝色时，小云敲响了我的门。
“为什么反悔了？你不是答应他要认真考虑和他在一起嘛？”小云和我躺在一起，柔声地问。
“我，这样的身体，怎么许他余生？”
“那这四年你是怎么陪伴他的？接下来的余生，就不能继续这样陪伴吗？更何况，你还年轻！”小云哽咽着。
“他很好，我不能让他受这种委屈。”那是我捧在手里四年的人啊，我怎么能让他守着我这副残破的身体过剩下的时光。
“萧，别这样伤害他，也别这样伤害自己，你经不起再一次把一个扎了根的人，从心里拔掉！”她哭着抱住我，而我睁着的双眼已经被泪水填满。
第二天一早，我坐上了去往海滨城市的飞机，只有小云知道我的去向，因为从五年前，我便答应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她找不到我。
而她，也答应了我，不向任何人透露我的位置，尤其是卫栩。
我想休息一下，疗养也好，冷静也罢，是的，我又逃跑了。
副总只是在星期一早上收到了我的休假申请，卫栩则是在出通告的车上发现开车的人并不是我。
我来到的地方，是个渔村，飞机落地后，我又坐船，换乘几次才到达了这儿。
即便副总神通广大，找到我也需要费些时日。
每天我睡到九点多，起床去看附近的渔民下网，收网，捡鱼。有时候隔壁的阿姨会给我几只螃蟹几条小鱼，就够我吃上两天的。
村子里有菜市，我也每天都去逛逛，买回些水果蔬菜吃。
日子过得很舒服，也很平静。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小云先是按照约定，在微信里发给我三支礼花，然后直接打来电话。
我知道，这是有急事。
“萧，有点事，需要你回来摆平。”小云很少这么严肃，语速很快。
“怎么了？什么事一定要我摆平？”我正拿着一颗苹果，啃得高兴。
“我给你发个邮件，你仔细看看，现在公司力推卫栩做这个项目，文绘姐怎么说，他就是不同意做，副总也不做决定，但全公司都觉得，这个项目值得推。”感觉小云说要摆平的，是卫栩和副总这两个别扭的人，而不是我以为的项目。
“发来我看看吧。”毕竟我是休假，不是辞职，该干的活儿还是要干的。
看完了邮件，我起身收拾好行李，走出了租住的小屋，来到了邻居阿姨家向她告别，并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感谢她这一个月来的照顾。
拎着箱子走过沙滩，捡了一个泛着青色珠光的贝壳，上了今天渔村通往镇里的末班船。
飞机上睡了一觉，凌晨四点半下了飞机，在机场的洗手间简单洗漱一下，换下了度假装，直接叫了辆车，在早上九点整打卡坐进了公司十楼的项目研讨会议室。
而卫栩和副总，闻风而至时已是十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