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叫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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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达挣扎着爬起来,刚刚的剧痛传遍了浑身上下每一处关节。
他看着眼前朝他不断逼近的男人,这男人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和凌冽的眼神都在直白地传达一种感觉——杀意!
孙达握紧手中的钢棍,准备抓住时机给林清平致命一击。
林清平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他一个箭步化作一道虚影,转瞬就来到孙达眼前,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沉重的拳头就又是一拳结结实实轰在了他的肚子上。
孙达被这一拳打得跪倒在地,胃液从肚子翻涌而出,整个人伏在地上不断呕吐着,他想过陈暮曦是带着同伴一起来的,可刚刚就应该甩掉了啊!怎么会这么快过来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支持白河救所有人的原因,因为总有些虫豸不仅毫无感恩之心,还想反咬一口。”林清平的语气从未如此冰冷过,就好像在对待一具尸体。
此时,仓库外已经有警笛的声音逐渐靠近。
孙达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哪怕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这个男人癫狂地暴起而出,就要将铁棍插进林清平胸口,可这时,又是一股无形之力传来,这钢棍直接偏了个十万八千里,蹭都没蹭到林清平的衣服。
随之而来的,就又是一记重拳正儿八经打在他的侧脸上,孙达脑袋一阵眩晕,好几颗牙齿随着血沫从口中飞出,整个人跌倒在地,在他昏迷前,朦朦胧胧中他看到林清平的身后,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里面的人不许动!”仓库的门被打开了,武警们蜂拥而入。
陈暮曦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了,兴许是那伤口确实不算小,已经流了不少血出来了,模糊中她看到那些穿着藏青色制服的人过来解开绑住自己的绳子,然后她就昏睡了过去。
……
陈暮曦睁开眼,又是一片浓密的雾气,她记得这片雾,有这片雾存在的话,证明她现在在梦中,那……
不出所料,那个年迈的男人还在这里看守着浓雾深处的那座巨大的、由无数条铁链封锁的石门。
上一场梦境中的诡异场景仍历历在目,但盖不住陈暮曦心中泛起的浓浓思念,她还是哽咽着喊了出来:“爸!”
男人缓缓转身,爬满岁月痕迹的脸露出了一抹亲切的微笑。陈暮曦想去拥抱这个许久未见的父亲,却被浓雾中的一股无形之力阻拦,无法再靠近半步。
陈暮曦尝试运起灵通力去破开这层封锁,可是淡紫色的力量凝聚到极限,还是无法撼动分毫,就像是一双手妄想撼动一座山岳。
“小曦。”陈仁开口了,沧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传出,“力量是诅咒,也是责任。在灾难来临前积蓄力量,你才可以拯救你想拯救的人。”
陈暮曦听得云里雾里,她刚想让陈仁把话说清楚些,就感觉眼前的浓雾被刺眼的白光笼罩,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当陈暮曦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的天花板,自己则躺在病床上,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一旁的护士注意到了陈暮曦的动静,欣喜地说道:“陈小姐您醒了!我这就帮你去喊林医生!”
林医生?林清平吗……
陈暮曦身体还有些虚弱,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不一会儿,穿着白大褂的林清平走了进来,他在陈暮曦床位旁的椅子上坐下,此时他生冷的声音终于有了一点温度:“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陈暮曦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说道:“就还有点虚,身子没大事了。孙达怎么样了?”
“昨晚就抓起来了,因为是现行,人证物证俱在,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庭审了。”林清平答道,“你倒也真豁得出去,我再到得晚点你小命就没了。还是当时让我跟踪更安全些吧?”
陈暮曦得意地“呵”了一声,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说道:“都在我计划之中,要不是我想,他伤都伤不到我。不让你去跟是因为这人不聪明但胆子小,看到你这个量级的估计就不会冒险杀人了。”
如果三年前的线索很难捕捉,那就要诱使这人再次行凶,这种心理病态的人总会露出马脚,接着在新账旧账一起算。
“都被你算到了?”
“当然。”
林清平看床上这脖子上绑着绷带还一脸洋洋得意表情的人,不由得被逗乐了,他咯咯地轻笑出声,笑得轻松而畅快,仿佛放下了多年来的重担。他自己都忘了,在白河死后他已经多久没有真心笑过了。
看着陈暮曦,林清平由衷地感激道:“谢谢你,陈暮曦。”
见陈暮曦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林清平补充道:“没有你的牺牲,那个人肯定不能受到制裁。”他长长舒出一口气,感慨道:“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三年里我从没有停止过查这件事,却却收效甚微。”
陈暮曦挑了下眉毛,她倒不觉得是收效甚微,几乎是在她刚开始调查的时候就帮她把范围缩到了最小,可能没有自己,他再过段日子也查出来了。
没有注意陈暮曦的反应,林清平接着回忆道:“一开始碰到你,我以为你只是个会奇技淫巧,想从我这博取声名的人而已,我误会你了,不好意思。白河对我来说就像是弟弟,也是我最好的兄弟。大学那几年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了。我从没有过那么轻松快乐的日子,不用想前途,不用想家族,不用想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只要和他比谁学得更好,谁更天才,就足够了。”
林清平的眼中闪过一抹怅然若失的感怀:“三年里我又何尝不是常常想起那些日子呢?他和我约定要把第五人民医院搞成全国最牛逼的医院,我还怕我会顶不住家族的压力,没想到是他先食言了。但我终究也离不开这个地方。”
说着,林清平望向窗外,望向这座他与白河曾一起生活过的城市,眼中思绪万千。这时,陈暮曦耳边有轻柔声音响起,她点了点头,对林清平说道:“白河肯定会觉得你这段话太肉麻了,然后说你脑袋有问题。”
林清平被说得一愣,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陈暮曦接着说道:“但是白河很开心那段日子里有你,对他来说那也是一段难忘的时光,你也始终是他最好的兄弟。”
闻言,林清平眼中有波光流转,但很快收敛,只是浅浅地笑着,接下了陈暮曦说的这句话。
陈暮曦眼中淡金的光晕流转,她看到了林清平心灵的形状——那原先是一块冰冷刺骨的坚冰,此时已经如遇春水般消融,化作了一汪深蓝的海洋。
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对林清平说道:“林少,庭审结束了,是死刑。”
林清平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谢谢。”随后转头对陈暮曦说道:“你好好休息,下午是白河的追忆会,有力气的话还是希望你来一下。”
“真有追忆会啊?”陈暮曦惊讶道。
林清平又用往日那种生冷的眼神瞥了陈暮曦一眼,声音却带着笑意道:“不然呢?我说话从来只说真话。”说完,他又补了句,“现在起,你陈暮曦就是我林清平的正式战略合作伙伴了。后面还会有个记者的采访,等你有时间就安排。”
……
下午,陈暮曦办了出院手续后,坐车来到了市中心一座礼堂内。
追忆会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了,主持人是林清平,台下座无虚席,还有很多人庄严地站在礼堂内,面容悲伤。
陈暮曦发现最前排竟然还特意空了一个位置迟迟没有人坐,看来是林清平特意安排给她的。陈暮曦快步走到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陈暮曦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一袭黑裙的老妇人,面态慈祥,向陈暮曦微笑点头示意。
“您好。”陈暮曦也礼貌回应道。
“这是我妈。”白河的声音冷不丁在陈暮曦耳边响起。
“我艹?”陈暮曦险些惊呼出声。老妇人投来关切目光,陈暮曦尴尬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轻声说道:“阿姨您好,我叫陈暮曦,是白河的朋友。”
“小曦啊,你好。白河他一门心思就扑在医学上,我还以为他除了病人不会接触异性了呢。”老妇人的声音和白河给人的感觉,是如暖阳一般的温柔和煦,“他从小就没有爸爸的陪伴,我也不懂小男孩子的心思,很怕他太孤僻了,没有女孩子喜欢,但他也是一门心思在医学上,估计也没那方面的心思。”
陈暮曦由衷地感慨道:“一直是阿姨您一个人照顾他吗?他从没和我说过他家庭里的事,您也太辛苦了。”
老妇人眼中露出一抹难掩的忧伤,叹息道:“可惜啊,现在想辛苦也没法辛苦了。”
意识到自己失言,陈暮曦有些歉疚地低下了头,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东西,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玉石吊坠,对老妇人说道:“阿姨,这是白河原先落下的,我给找着了,现在还给您,听说是您送他的,至少能作个纪念。”
老妇人闻言,定睛看了看这玉石吊坠,整个人一僵,好似被惊雷击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疑惑地说道:“这在你这儿?怎么会……不可能啊……”
被老妇人的反应吓到,陈暮曦关心道:“阿姨,怎么了?”
老妇人吐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恢复了镇定,以一种难言的神情看着陈暮曦,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曦啊,有些事可能确实是命中注定的,既然它被你找到了,它就归你了,这应该也是白河的意思,所以它才会被你找到而不是被我找到啊。”
“这……”陈暮曦刚想推辞,老妇人就牢牢握住了陈暮曦的手,眼中闪过了希冀和恳求,陈暮曦只能收下这条玉石吊坠。
追忆会结束,参加的人们大多都留在了礼堂内交谈,也有不少人去找林清平,他们好像都对白河有说不完的话,唯独陈暮曦早早地就走出了礼堂。
日暮西斜,天空变成了蓝与金的渐变色,陈暮曦看着天空的云彩飘过,终于有了一件事告一段落的感觉。
白河的身影显现了出来,在陈暮曦身边的草地上坐下,与她一起看这美丽的晚霞。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白河柔声地感激道。
“不用谢,也不完全是为了你。”陈暮曦回应道。确实,这一系列事情开启的契机并不是为了白河,她只是想完成任务、逆天改命,但渐渐地,她变得迫不及待,她想看到凶手伏法,想替白河讨个公道,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是为了白河在东奔西走了。
白河浅浅一笑,他抛了一个问题给陈暮曦:“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跟你走吗?”
陈暮曦知道他指的是他们相遇的那一次,她答道:“是因为我慷慨激昂、鼓动人心的话术?”
白河忍俊不禁地“噗嗤”一笑,说道:“也许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吧。”接着他正色答道:“是因为我的病人们,他们希望我走出来,不要被困在那段过去了。”
陈暮曦恍然,原来当时那些鬼火围绕在白河身边窃窃私语是为了这个,说道:“那你现在自由了?”
白河摇了摇头:“只要是鬼魂,那就是受执念所困,才无法轮回转世,谈不上自由。”
陈暮曦疑惑道:“你现在还有很深的执念?”她觉得自己已经带白河看过很多他生前没来得及见的人,还帮他查明了死因,理论上应该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白河转过头,直勾勾看着陈暮曦,问道:“你忘了?”
这问得陈暮曦一噎,她确实想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忘了就忘了吧。”白河坐在草地上开怀地笑着,像是完全不介意这件事一样。
陈暮曦看着眼前这个瘦削的年轻男子,他五官俊美,看上去身材瘦弱,有一种天然的破碎感,但是却有着很强大的力量,从来只想着救人,心里装的从来不是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天才医师。如果他真的还有很深的执念,那大概就是拯救他人了吧。
虚幻的白大褂在这时好像被风吹起,衣摆在风中起舞,就像男子身上长出了一对白色的翅膀。
这个男子,他叫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