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洗礼仪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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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破晓，课程再次开始。实际上这已不再是上课，因为只需通过日常行为，詹姆斯就被纠正了许多。
鉴于明天便是洗礼之日，他无法外出，所以所有的修正工作都在詹姆斯的府邸中进行。
“哇哦，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了。”
伊莉尔看着詹姆斯，略带钦佩地想道。仅仅一天时间，就连对话时的眼神交流和呼吸这样的细微之处都被改正过来了。
然而，想要诚实地称赞他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做这些事情仿佛显得很自然，让人难以找到夸赞的点。
“哎？你现在不是已经很少被挑毛病了吗？”
“……是这样没错。”
虽然有些尴尬，但这确实是实情。仆人们在他与她身边斟上茶水，站在他旁边的欧几里得轻声说道：
“这是由赛伦花瓣研磨而成的茶。”
“谢谢。”
“谢谢。”
詹姆斯喝了一口茶。茶味微苦，但顺滑入喉。而且泡茶的手艺也相当出色，温度恰到好处，饮用者不会烫伤口腔。
此外，赛伦是一种相当昂贵的茶叶，其温和退热的功效鲜为人知。詹姆斯也是从在爱拉图书馆找到的一本书中得知这一点的。
自然而然地，赞美的话语脱口而出：
“泡得真好，这是我第一次喝到这么棒的茶。”
欧几里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谢谢。”
一旁观察的伊莉尔立刻像发现猎物的鬣狗一样扑过来：
“喝圣子的茶时不能露出手心。”
“……好的。”
一旦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遇到现在这样能指出问题的时候，她便迅速抓住机会。在这位圣女身上找不到丝毫圣洁的气质。不过，她指出错误的频率已经极低，这意味着一切均已准备就绪，等待着洗礼仪式的到来。
* * *
“终于到了明天。”
欧几里得安静地站在另一边的阳台上，凝望着詹姆斯的房间。她的嘴巴动着低声细语，像是工匠精心雕琢出的娃娃一般毫无表情。
“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你不会知道。”
她紧紧抓住阳台的栏杆。
* * *
整个神圣王国的人似乎都涌向塞尔尼亚。即使能容纳大量人群的塞尔尼亚城，在如此众多的人群聚集之下，也显现出即将爆满的景象。
“终于，要举行洗礼了。”
“一生中能有幸看到两次洗礼仪式……真是家族的荣幸啊！哈哈！”
历史上同时出现圣子和圣女的情况前所未有，因此许多人都对此充满期待，这完全合乎情理。然而，其他国家并非对此持积极态度。
圣子与圣女的出现将使神圣王国的力量更加强大，若此次诞生的新圣子与现任圣女地位相当，甚至有可能威胁到莱西亚帝国的地位。尽管还不清楚他们会采取何种措施来制约这种情况，但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神圣王国的复兴只是时间问题。
其中尤其焦虑的是塞利亚王国。自从神圣王国夺走了他们国家出生的圣子，想必他们心中非常难受。
然而，无论他们在策划什么，塞利亚王国目前并未有任何动作。神圣王国也在密切关注这一情况。虽然大家都在为洗礼仪式作准备，但他们更多地投入精力关注外界动态。
随着洗礼准备工作进入尾声，詹姆斯换上了衣服。那件缀满华丽金色丝线的白色衣裳与他纯白的头发相得益彰，蓝色的眼睛更加突出，洁白无瑕的肌肤与衣物完美融合。
连至今为止一直面无表情的欧几里得看到詹姆斯后也不禁惊讶，于是她全盘托出：
“……据说仪式的准备工作已完成，我现在就带你去洗礼殿。”
“现在吗？”
他才刚刚换完衣服，就要马上进行洗礼仪式？难道不需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吗？
然而，欧几里得坚决地说：
“您必须立即出发。观礼只能在满月之日进行。”
“……”
她说的话是伊莉尔之前从未告诉过他的。为何他会从自己的仆人口中听到这个信息？
在对伊莉尔的愤怒即将爆发之际，欧几里得开口解释：
“虽说我胆敢说不必过于急躁，但我认为我们现在就开始比较好。教皇和其他贵族已经在洗礼殿等候您的到来。”
“哇哦……你能带我去吗？”
“我会为您引路。”
伊莉尔，有一天我要让你低头认错。
* * *
雷步入洗礼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那即便是大陆上也极为罕见的白色头发和如画般突出的鼻梁足以俘获许多人的心。
詹姆斯进入洗礼殿后，欧几里得并未跟随，而是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当詹姆斯感觉距离远到听不到她说话时，她才开口：
“一个仆人竟敢直视大人……我想他需要重新接受教育。”
与这些犀利的话语相反，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庞，那些注视着詹姆斯的人们陷入了沉思。
“很抱歉。”
“我失礼了！”
他们低头道歉，礼貌得甚至让人觉得这不是仆人对同为仆人的道歉，一眼看去似乎还带着敬畏之情。
见状，欧几里得悄然打开洗礼殿的大门，让詹姆斯走入其中。
“……圣子进入观礼之时，我们会对他进行再教育。请大家务必全员到场。”
“……”
“……”
留下这句话，她消失在洗礼殿内。詹姆斯环顾四周，发现远处的欧几里得正迅速向他走来。
“你刚才去哪儿了？”
她对他低头行礼。
“我是来告诉其他仆人们我要说的话。请原谅我的冒昧。”
“……不，你那样做哪里算冒昧呢……”
说着，他沿着走廊前行，很快来到了洗礼殿。令人惊讶的是，这个洗礼殿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美丽花园。园中摆放的椅子似乎都是由工匠用奢华木材精心雕刻而成，那些看上去身份高贵的人身旁都站着他们的仆人。
从欧几里得毫不犹豫地进入洗礼殿来看，她似乎也能进入其中。原以为在这座大花园中多进一个人不会立刻被注意到，但这种想法显然过于乐观了。因为所有人的眼睛依旧聚焦在他身上，就像之前一样。而且他身着圣子服饰，即使首次见到圣子的贵族也能立刻认出他的身份。
一位身材魁梧、深棕色头发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主动向詹姆斯打招呼。
“有幸见到您，大人。我是牧师普罗内尔，第五治疗营的指挥官。”
普罗内尔鞠躬致意。詹姆斯回想起伊莉尔的话——“我告诉过你不要低头”，于是抬起手示意，而非低头。
“很高兴认识您，普罗内尔牧师。我是詹姆斯，即将成为新圣子的人。”
“哈哈，神圣王国能拥有两位圣子真是令人宽慰。”
面对他豪放的大笑，詹姆斯也笑了起来。不知为何，他给人一种邻家大叔的感觉。更特别的是，他身为牧师却有着即使去做强盗也不显突兀的脸孔。
随着他与普罗内尔打招呼，周围的人纷纷围过来介绍自己。
“见过圣子大人，我是……”
“家族有幸见到约翰，至于我……”
置身于这一群急于自我介绍的人之中，詹姆斯感到有些难处，这让他不禁想起了现代社交场合的情形。前来接应的教团成员围绕在他身边，瞬间营造出一种热闹非凡的局面。
“我知道大家见到我很高兴，但请稍微对我保持尊重。主持这次洗礼仪式的圣子可不是轻易就能应对的。”
听到这话，一连串的人都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那里，如同詹姆斯一般，伊莉尔也穿着装饰有金色丝线的白色长裙站在那里。不同的是，人们眼中带着畏惧之色向伊莉尔行礼问候。
“……牧师艾琳参见圣女大人。”
“德米特里乌斯家族族长克莱恩参见圣女大人。”
看到他们迅速完成问候并匆忙离去的样子，看来他们与伊莉尔的关系并不融洽。最终，仍旧留在原地的人数仅剩下最初的一半左右，其中还包括了普罗内尔。
伊莉尔对詹姆斯说：“终于到了今天，对于一个真正的圣子来说……”
“没错。虽然有一阵子没这种感觉了，但我认为只有今天才能真正感受到。哈哈。”
詹姆斯害羞地笑着，闭上眼睛微笑回应：“或许是因为来到这里的历程并不顺利，所以才会感到新鲜。现在，终于要举行洗礼仪式了……”
周围的贵族们开心地看着他们俩，笑着说：“两位大人看起来关系很好，我们已经没有插话的余地了。”
“我倒有点小失落呢，哈哈。”
听到他们的话，伊莉尔愉快地笑了起来：“呵呵呵，我只是在维持与圣子的友谊罢了。还没到那一步。”
最后一句话恐怕触动了不少人的心弦，詹姆斯也被伊莉尔最后的话激起了寒意。这时，站在他身边的欧几里得静静地低头说道：
“对不起，在谈话间打扰了。圣子大人，时间正在慢慢流逝，请到外面去。”
这里已经是外面了，但她所说的“出去”又是指去哪里呢？詹姆斯暂时放下疑惑，礼貌地告辞。
“……那么，我就先告退了。”
“好的，典礼上再见。”
“典礼上再见。”
互相告别之后，伊莉尔挥手道：“干得好。”
她为自己加油打气，露出了笑容。
“好的，我会尽全力的。”
他微笑着回应，脸上绽放出笑容。看到这一幕，欧几里得紧握了一下聚在一起的双手。
剩下的贵族看着两人离开花园，走向一座大山丘，议论纷纷。
“……贝尔拉克西乌斯家族的女儿怎么会自称是仆人呢……”
“既然是崇拜圣子的家族之一，估计他们有自己的意愿吧……”
“埃尔看着欧几里得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