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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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记忆总是比海还要深，脑中时常想起片段悲凉。原来过去的一切包括时间不是用来铺垫，只是为了让我经历，然而它们都将随着我心爱人的呼吸，把磕磕绊绊的过去，全部都要沉入大海。
旧仇旧恨随着今日事结，都该放下了，从码头回来，这一觉睡得深沉，睡得安心踏实。
醒来时已到日暮，望着自己发麻的手臂，心中隐隐不安。
顾晓梦拿起床边桌上的水一饮而尽，解了点腹中空落落。
【好好吃饭，爱惜自己身体】李宁玉的声音如影随形。顾晓梦笑了笑，这般暖心的叮嘱，怎么从她嘴里出来都这么冷冷淡淡，想往楼下厨房看看吃点东西。
开门就看见坐在门口的小兰。
“小姐，你怎么睡这么久，你看看时间”
抬手看了看表，心中一紧，从未有过的时间错失，今日是怎么了？仔细一想，不止是今日，从医院回来这几日，白天似乎更想瞌睡，而晚上……就昨晚与玉姐一起才睡了个整觉。
“小姐……”
“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不是太累，是什么原因？顾晓梦不解，自小身体还算不错，加上一些体训锻炼和军统特训，自然比常人好些，二十多点岁数怎么可能……
“李小姐她……”
“唉~来不及了，玉姐她应该已经下班回家了”
“先生中午时候找过您，说您一醒马上去他那”
“书房？”
“嗯”
“跟miss赵说一下准备两份粥类的夜宵，我外带”
“好”小兰听小姐说没事，也放心一点，轻快的下楼同miss赵一起准备。
顾晓梦心事重重的打开书房的门，顾民章见她进来时眼神忧郁，心里了然几分。
“晓梦”
“爸爸，找我？”
“你明日就前往上海”
“明日？前往76号报告，这日期不是10号么？整整还有9日时间，为何这般着急？”
顾民章放下手中的笔，忧心的看着女儿，“晓梦，一些事我不想瞒你，从裘庄被送进医院时，医生跟我说过你身体一些情况”
“吐真剂？”最让人担忧的还是发生了。
“嗯，不过不用太担心，龙川所用的吐真剂不是美国研发，但他用的剂量过大从你第二日昏迷情况看，它的副作用可能是轻微嗜睡症”
“白日昏睡，夜晚睡不着？”顾晓梦近乎崩溃的嚷嚷自语，这对于谍报者来说无疑是毁灭。
“不用悲观，我托人找到了上海有名的中医梁仲义老先生，明日抵达上海你直接前往他的医馆，在那治疗几天，他能治好你。”
“能么？”
顾民章叹口气，他只能尽量安慰自己的女儿，“晓梦……”
“爸爸无需安慰我，明日去上海，我会乖乖配合治疗，我会没事的”
老天爷还是公平的，如果这是代价，顾晓梦是愿意的，至少玉姐活着。
顾民章想起要交代的事“去76号报告前一天先去拜访一下李士群，虽然76号是丁默邨和他一起创立，但此人目前是76号掌门人，不可小看他”
“李士群？民间所说的文儒书生，可笑的是这种文儒书生，从延安叛变到重庆，又投靠汪伪日本。”顾晓梦打心里恶心这种外表君子内里小人的狗屁东西，不过庆幸他可活不长久。
顾民章瞪了她一眼“此人贪财喜权，尽量奉承，不可明面与他对着做事，我准备了一些见面礼你来转交”
“爸爸，我明白”
“还有一事，军统特派员会在过几日抵达上海，你在医馆期间上午无事便前往三福咖啡馆闲坐，靠窗位置叫上两杯咖啡带本书去看，自然有人联系你，我打点过，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军统上海站那边的人不要接触”
“那我如何传递信息？”
“你把信息交于咖啡馆掌柜即可，他是我安排在那，较为可靠。”
“爸爸是担心上海站有人叛变？”
“不得不防啊，王天禾叛变，上海站尽数被毁，如今陈恭树虽说已经完善军统上海站，但是经历多次叛变，还是得小心为上”
“爸爸放心，我会小心谨慎”
“行了，今晚好好收拾一下东西，早点休息吧”
“嗯”
同顾民章谈完公事，出了书房，见窗外夜幕降临，想着开车前往李宁玉那，估计玉姐已经休息了。也不想打扰。
进了房间收拾了一些前往上海的随身物品及衣物，洗完澡就躺着睡觉。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坐于窗前看着夜色……
初夏的夜色确实很美，星辰明月……可是此时顾晓梦眼中心中全是李宁玉。
【晓梦，不要食言好吗……】
顾晓梦叹口气，换了身衣服，把行李置于车上，驱车前往李宁玉住处，停车于大街上，只身靠墙站在房对面，看着二楼灯火已经熄灭，她明白李宁玉已休息，但是她仍然想念她的玉姐。
“就这样看着也是很好”喃喃自语。一人一月一路灯，定格在黑夜中。
李宁玉自小兰午后那句话，本是十分期待可下班时左顾右盼不见顾晓梦，失望又担心。
细细分析了下，今日三井所有询问皆在这几日以及今早，王田香被他带走，如若顾晓梦出事，那自己昨晚在顾家，也早就被三井带去军部。
如今自己无事，那晓梦也该平安。可她为何……晓梦从来都会记得她们之间的约定，不会无故食言，到底发生了什么。
早早躺床上也是睡不着，睁眼倾听窗外所有声音，自然那车的轰鸣声也落入她耳，一时惊喜，起身站在窗侧边观察片刻，见顾晓梦站在房对面，就那么站着，黑夜繁重那身影显得那么孤独悲凉……
李宁玉奔跑下楼，开门前稳了下情绪，她不想晓梦因此自责。
眼前的房门慢慢打开，顾晓梦瞬间泪光闪烁，她的玉姐也在等她，这美好的将来在她脑中浮现，暗暗下定决心，这病一定能治好。
李宁玉快速走向她，牵起她的手，往家里走去，关上房门，双手拥抱着晓梦。
“晓梦，平安就好”急切又心安的抚摸晓梦的后背，下班担心到现在的思绪，因晓梦的到来全然消失。
“玉姐，对不起，一些事耽搁了”
“哭了？”李宁玉拉开她，双手抚着她的脸，“怎么？”
“明日得前往上海……怎么办李宁玉，我真不想与你分离”豆大的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李宁玉手上，实在不想在伪装坚强了。
手中冰凉的触感怔在心头一片雪寒，李宁玉朦胧的双眼心疼地看着她，也看着她眼中的自己……很想安慰她，可不知从何开口，一时哑然。
明明自己也不愿离她太远，明明心中万般不舍，如果没有这战火纷扰如果万家灯火，她太想让这女孩永远缠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一切身不由己……
顾晓梦抽泣了一会儿，感觉到李宁玉的沉默，赶紧收拾好心情，拉着她的手破涕为笑，“我是不是永远都长不大，现在还会哭鼻子”
“我倒希望你永远长不大”
“玉姐说什么胡话”
“永远是我的晓梦”
“玉姐这么标志，我真怕我不在时候你被人拐跑了”顾晓梦悄悄打趣一下李宁玉。
“傻瓜 ，除了你，别的我都不要”
“今晚能不能在你这睡，我就躺边上，什么都不做”
李宁玉见顾晓梦故装可怜的样子噗嗤一笑，“来”牵起她的手上了楼。
换上睡衣躺在一边，疲惫极了确实什么都不想做。
“玉姐”
“嗯”
“我明日离开后，让小兰来照顾你起居吧，老潘离开，你一人在这房子太冷清了”
“好，你来安排”只要晓梦能安心，现在的李宁玉愿意接受晓梦所有的安排。
“玉姐放心，你与我习性差不了多少，小兰懂事，她不会打扰到你。”
“嗯”
“我去上海，你有什么急事就找陈知言，他家在上海有置业，这样联络会安全些”
“也好，他现在是我的下线，顶替老汉”
“真好”
“嗯？”
“这样听话的玉姐可真好，我在上海也就放心了”
李宁玉挨近了一点，双手环上晓梦的手臂，头倚靠在她的肩膀。二人安静的享受这独属于她们的黑夜。
深夜月光渐明，看着身边熟睡的人，顾晓梦十分安心，趁着月光，眼神描绘着她的轮廓，深深的烙在自己心中。
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时间总是很不识趣，顾晓梦看着微微亮白的天际，慢慢把手抽出，换好衣服，在熟睡的人脸上落下一吻，不舍的转头离开。不想吵醒，只能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梯。
清晨的阳光，满满希望。李宁玉其实在晓梦起身时早已醒来，不想面对分离的伤心难过，只能假装睡着，但是怎么也安抚不了碎裂的心，听晓梦楼下关门声，立刻起来，站在窗前，目送爱人离开，也许能有一些慰藉。
顾晓梦回头看向二楼窗口，期盼渴望的目光两两相对……沉默良久
不能就此离开，她需要一些温存，转身走向房中冲上二楼，李宁玉也在同时跑下楼去……
楼梯转弯处，温柔拥抱着，拉开点距离，双手抚摸着晓梦的脸。
“晓梦”话音刚落，一记深吻印上，唇舌相缠，所有的不舍，所有的不愿，所有的思念全数疯狂索取着……
良久，二人皆有些疲惫气短，才恋恋不舍的离了那唇。
“李宁玉，我很爱你，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好好的站你身边”
“我知道晓梦”
保持一个节奏宁愿错过也不愿变更步伐的人，最终跑了起来，爱你活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