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释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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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们共处多日，走进涉及主控器和机密的舰桥，耀魔星还是第一次。
跟着灯塔走进去的时候，他发现所有人都在，并且全部都用他们的蓝光学镜、绿光学镜或者黄光学镜看着他！而自己，为了做出谦卑姿态而微微下垂的橙红色光学镜，昭示着他与他们所有人的不同。
灯塔在耀魔星身后严肃地大声报告：“报告指挥官！按照您的命令，耀魔星已经带到！”
通天晓满意地对灯塔点了点头，问他：“耀魔星！听说你要见我。有什么话要说吗？”这位和擎天柱同一制式的蓝白色大运载车，现在比他稍矮半个头。
耀魔星抬起头，露出他十分俊秀的脸。他环视四周的汽车人，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耀魔星这些日子为大家工作，给他们勤勤恳恳地做治疗和康复训练以及维修飞船、打扫卫生，他们对耀魔星的印象已经好了很多。虽然有的人身体紧绷时刻警惕，但是更多的，表露出来的还是期待和友善。耀魔星上前一步，身体站的笔直，脚后跟轻轻一碰，微微低头注视着通天晓，用最标准的军姿敬了一个汽车人的军礼。肃声道：“报告！”
通天晓目光微讶，旋即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点了点头：“医官，你有什么事要报告吗？”
通天晓自从他留下，就一直叫他“医官”。疑惑的数据流在耀魔星的中央处理器中汹涌澎湃。他不禁发问：“通天晓指挥官，我有很多疑问。请求您，为我点迷津。”
通天晓认真地回答：“我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我们，也到了该好好沟通的时候了！”这位指挥官总是让耀魔星感觉严肃到刻板，就像是一部预先指定好程序的机器。耀魔星怀疑他的处理器有不正常的程序在操控。就像霸天虎在士兵上线之前都会预先在简陋的大脑模块中植入“忠于霸天虎”的程序一样。
耀魔星看着眼前认真等着他说话的通天晓，指挥官光学镜中的信赖和期待让他心中悸动。——这，就是我要投降的人。
耀魔星的停顿，让灯塔十分焦急，他很担心耀魔星改主意。在他看来，向杀光了同行的战友、战胜并俘虏自己的人投降，这实在是一件十分屈辱的事情了！
“耀魔星！”灯塔忍不住在后面捅了捅白色大个子的腰眼低声催促，“快说啊！你答应过我的……”
耀魔星回身温柔地看了灯塔一眼，安抚地笑了笑，转向通天晓用他一贯柔软的声音温和地递出他所有的疑问。
“或许对于我的朋友灯塔来说，我只是一个从棺材里走出来的人。甚至他都没有见过以前的我。他对我这前霸天虎军官的身份，或许无法形成多少明确的概念。他的善良和乐观让他很难对我产生敌意——尽管知道我来自霸天虎。”耀魔星看着通天晓，不放过他每一丝神情的变化，“但是您，通天晓指挥官——擎天柱的副手！您覆没了我的小队，亲手在我身上制造了无数伤痕，使我肢体残缺，”耀魔星挥了挥曾经被他砍断的右臂，“这些疼痛还在我的处理器中保留着数据。在我看来，你这个之前还在炮火交织的战场杀个你死我活并且打算同归于尽的敌方指挥官，现在却对我这样宽容平和。放任我一个霸天虎在您的地盘随意走动给您的部下们治疗、维修飞船。交给我这样绝不容有失的重要任务，你们既没有卸下我的变形齿轮，也没有调低我的能量阈值，甚至没有给我加一个最简单的手铐……难道，您这么相信钛师傅对我的改造吗？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相信大家都有类似的疑问，”通天晓环视了一圈他部下们，重点关注了一下斜倚在主控台边，把驾驶座椅推得团团乱转的棱刺。而后者接收到指挥官不满的目光，冷哼一声停了手，不情不愿的改为双手抱肩。通天晓虽有不满，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而看着耀魔星，继续了他的发言：“首先，钛师傅为你维修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再次向你保证，钛师傅，只是查看了你熄灭的火种仓，绝对没有动其它地方。一个已经失去活性的大脑，想必即使是有某种……不被道德所认可的‘小爱好’的你，也不会再感兴趣吧？”
听到通天晓提及他的那点“小爱好”，耀魔星不禁有些慌张地低下头避开了通天晓的目光。
“另外，给一个在当时看来已经死去的塞伯坦人植入程序，没有任何意义，更不符合常理！而且，我们是汽车人，使用程序控制别人的事情，你放心，我们是不会做的！”
如果耀魔星拥有完整的情绪，他的认真，应该会让他有些尴尬和惭愧的吧？但是现在，他只是烦恼于如何让他们信任自己。
自认为已经让耀魔星放心了的通天晓继续说：“那么，如果这些就是你全部的问题，我可以一句话回答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识时务的人。灯塔对你的观察报告是：安全。那么我有什么理由排斥你这样一个既有战斗力，又懂得治疗和维修飞船的人呢？同时，我也希望，通过对我们的了解，你能打破派别的壁垒，接受我们，真正的加入我们，成为一名汽车人。你看，如果，我们想吸收你进入汽车人，大多选择使用口头以及文字影像资料的方式传达我们的理想。或是，现在这样，潜移默化，让你适应我们。绝不会使用程序控制这种剥夺人选择自由的霸权手段。就像我这段时间一直做的这样。”说着，他向耀魔星伸出手来。
通天晓真的想要自己加入汽车人？原来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让给自己时间！耀魔星心中欢喜，但是，现在还不是答应的时候。
他知道灯塔是一个对人的情绪非常敏锐的人，所以他总是会很讨人喜欢。耀魔星知道这些日子他和自己的共处，是奉命监督观察。只是通天晓这样直接挑明，是嫌自己和灯塔走得太近了？
耀魔星扯开一个看起来比较勉强的笑容，犹豫地看了看他的那只手。普神啊！他真的非常想立刻握住它，大喊：我要加入汽车人！让我成为你们中的一员吧！但是，现在不行！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迫切。
“……的确……是一个意外的答案。”耀魔星看了身边的灯塔一眼。灯塔看起来有些尴尬的歉然和欲言又止。耀魔星了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摇头，露出落寞的苦笑。
棱刺实在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报告！”
通天晓：“你有什么新的内容要报告？”
棱刺盯着耀魔星不怀好意的说：“我还是反对一个霸天虎留在我的船上！如果指挥官认为他的火种有用，那么为什么不干脆只留下他的火种呢？他是霸天虎！如他所说，通天晓指挥官！你几乎算是杀了他！他却仍然愿意这样为汽车人兢兢业业的治疗和维修，天知道他包藏了什么祸心！他也许已经在你们的中央处理器里，埋下了电子病毒！”
对！快说！他的火种，通天晓会认为有什么用处？
“我强调过多次，现在，我要再对你说一次：我相信耀魔星绝不会这么做。”通天晓有些恼怒地说，“而且，耀魔星为我们勤奋工作，竭尽全力抢救过我们的伤员，给我们治疗伤患。但是你现在却说，为了我们的目的要挖出他的火种？！如果我们这样这样做了，那么和霸天虎有什么区别？恐怕就连霸天虎都做不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来！”
耀魔星看到指挥官瞥向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尴尬。通天晓暗恨，棱刺竟是不管不顾说出他想要隐瞒耀魔星的事情！
耀魔星小心翼翼地问：“通天晓指挥官，我能……问下……关于我的……火种重燃……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通天晓沉吟片刻答道：“当年氰钾岭一战，你……决定自爆火种。虽然被我阻止，但是，你的火种和落入火种仓的原生晶体在那时发生了融合，而且融合得十分充分和均匀。即使是钛师傅也没有办法在不破坏原生晶体物质结构的情况下……进行剥离。”
“所以，果然是为了保留原生晶体……您才……留下我……”耀魔星吸了口气慢慢吐出，借以降低能量液加速流动带来的热度。
“当然不！”通天晓立即反驳，“身为我们汽车人小队中唯一一名医官，你的医术，对我们至关重要！！”
棱刺懒洋洋地说：“他除了是高明的医生，更是一个改装狂魔，大脑模块爱好者。他高价收购大脑模块的告示，现在还贴在炬元古城的大街小巷！”
听到棱刺提到炬元古城，通天晓的神色不禁变得冷肃。霸天虎炸毁了那座美丽的历史名城，屠杀了几十万普通市民，一时间整座古城血流成河！最让人惨不忍睹的是，在尸体堆叠的街头巷尾，贴满了收购仍有活性的死难者大脑模块的告示！一些流浪汉和霸天虎杂兵在遇难者尸体间穿梭，打开每一具尸体的头，挖出大脑查看。然后随手丢弃。
看到通天晓的神色变化，棱刺冷笑：“嘿嘿！他，还是……一个机械工程师！他维修飞船的手艺，很多人都看不懂呢！”
机体不对劲，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让耀魔星整个机体瞬间像是凝成了一块糙铁。他重新调整所有反应数据，把处理器找出的一组情绪数据删除，用了两秒时间，才完全恢复正常。火种奇怪的疼痛和能量液流动莫名加速等现象都消失不见了。
耀魔星重新露出了然的笑：“这里我必须解释一下，告示不是我授意贴出的。实际上我的队伍只在那里待了几个塞时，打了一仗就接到调令去别的地方了。不过，我承认，我后来听说过这件事。但介于所有相关人士大多已经去世了，我不方便对这件事予以置评。”
他温和地对满怀敌意的棱刺解释：“棱刺船长，我理解你的顾虑。和霸天虎战斗了这么久，汽车人敌视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我，可以说已经……”他有些痛苦的说，“不是霸天虎了！因为……”
耀魔星指了指自己的大脑说：“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最初，只是一个普通士兵。一出工厂就拉上战场那种。不像你们汽车人还会花时间至少培训一下历史和政治，了解为什么去战斗。我们没有这个机会。所有得到的教授，只有如何开枪，爆炸了如何躲避。我们的大脑模块，很简陋，学不来太多东西，仅够支持简单的思维活动。但是生产者，即使不给我们配备瞄准系统，也绝不会忘，在我们的大脑里植入‘忠于霸天虎’的程序。但是，我醒来以后，发现这程序，不见了！我，从这个控制了我半辈子的程序中解脱出来了！但是，同时，我感到，控制，仍然存在，只是隐藏更深，被一个更高级、高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控制程序所取代。它，要我服从您，通天晓指挥官！所以，不知道，我能否……向您求教……我的这种程序，到底是什么？原生晶体，到底是什么？它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通天晓听了，竟是一点怀疑的表情也没有，而是出现了一种非常值得玩味的……心虚？耀魔星本以为，他所有遇到过的人，没有一个有通天晓这样的坦荡。坦荡的指挥官竟也会出现这种的表情，他到底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你说得有一定道理。”通天晓想了想解释，“其实，即使我不说，通过查阅资料，你迟早也会知道。原生晶体，是和平时期元老院为了研究塞伯坦人生命本源，从火种源之井采集的珍贵矿石。它来自普神的心脏，不可再生。迄今为止，元老会仅采到这一块。”
耀魔星大吃一惊。他知道原生晶体肯定对汽车人很重要，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东西会这样珍贵！
那么，他需要更加谨慎地对待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