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秾色误人（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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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追出巷口时，蘅娘左右环顾，不知那人竟走去了何处，于是再沿着一边街道，往前连行了数步，也不见他的踪影。
正要循着旧路回去，只抬眸向不远处的一方岔路口扫去时，无意间又瞥见了那人的身影，故而忙忙追上。
只那人脚步飞快，她小跑着追赶而去，在离他身后不到三四丈远时，她连连唤了数声，可他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混在稀稀散散的众人里向东行去。
如此一来，她只好又加快步伐，赶上他的行踪，只这人离她一时忽远忽近，过了些时，她也不知自己追着这人赶了几条大街。
一时之间眼见跟不上了，她也只往路旁的石阶下坐住歇了一会儿，正要起身时，忽而听到附近一处巷里闹闹嚷嚷的响动。
又见在那巷口处，一行人手里各自拿着大小桶、梯子、麻搭、火叉等救火家什，急急忙忙奔向那巷道儿里，显然是里头儿一处地儿遇上了遗火。
见此形景，她忙站起身，抬脚往那巷子里走去了，因她才刚好像就见着那人进了这条巷道里。
果不然，顺着巷里的道儿一路往里而去，在那巷尾上的一所三间屋子的院门前，就看到那人此时已加入了救火的行列里。
幸而这所院子的邻舍离这儿三四百步远，倒也不曾将火势引到周边的房屋。
街坊四邻自然赶来帮着灭火，约摸大半个时辰后，火倒完完全全扑灭了，只这院子倒没保得住，三间屋几乎烧得干干净净，只余一片残垣。
而这时，蘅娘自是从周围群众口中得知，原来这几间房屋正是他的。
不一会儿，那些街坊邻里就前后散去，离去时自然安慰了屋主些微言辞，后者自谢了这些人的相助，只当下这屋子已然烧毁得不成样了。
在旁的蘅娘终是忍不住向他问了句，“这火又是如何来的？”
男子先看了她一眼，只未答言之际，边儿上正要走开的两三人听了，其中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就回过身，替他说了出来。
“起先我也觉得这火来得莫名其妙，后来才听见人说，是一伙贼人，常在城外周边出没，有一回像是没劫到什么财物，还被打跑了，所以摸到城里来，向人报复呢！”
“这不，今早就有好几个人，也不知是哪儿来的，翻过院墙，搜刮走了屋子里稍有些值钱的物件儿，走之前又向屋上点了火…”
虽然这些话儿也只是听那些个先来救火的人说的，可大致还是不差。
之后，待那些个邻人都回去了，蘅娘心下才渐明，原是昨儿途中那伙强盗进城来施加报复了，不过那些贼人又是如何得知他住在这里的？
不过现下，要询问这个也无益了，只如今屋都烧没了，今后可怎么办？
刚走入院门，还没来得及细察屋内火烧过的痕迹，门外大喇喇地就闯进了四五个小子，内中有一人名夏六者，正是那领头儿的。
夏六本奉自家老爷之命，来向这屋主讨要其父赌钱输出去的房屋。
只目下见蘅娘在此，心内痒将起来，暗叹好个丽人儿，又把眼往她身上溜去，意图再是明显不过。
站在当地的男子眼见这副令人作呕的丑态，遂把蘅娘完全遮掩在了自己身后，望向那夏六的目色由不得让人觉得寒浸浸。
那夏六自觉立马不自在起来，但面上仍旧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傲色，嘴上止不住吐出一番奚落之词。
“哦豁豁…适才我在街上就听见有人家的屋子烧没了，没曾想是宋公子这一处的，真是…该！”
“不过，宋公子倒不用着急收拾这屋子，恐怕你现也不知，你那老子爹昨儿个在赌场输了钱，把这屋子抵给了我家老爷，现在我就是来收回这房屋的，快快走人！”
说着，他就要上来撵人，一面嚷嚷道，“你竟也不用再进屋里去了，反正你爹把这儿所有的物什，连同这几间房子，都抵了出去…来啊，把这人赶出去！”
一面招呼着身后跟着的这几个小子把人赶出院门外去。
而夏六却不忘男子身背后的蘅娘，见这宋某人一直拦在跟前，便道，“你若是识趣，就让我带这姑娘回去见过老爷，到时这破屋子还与你就是了…”
“不止如此，说不定老爷还另赏你些银两呢！” 正说着，夏六将那张文书放在男子眼底下晃了一回，只见确是宋老爹所契之约。
蘅娘此时也不怎么明白到底这回事如何与她扯上了什么关系，正神思疑惑时，忽被人拉住往外而去了。
只那夏六自是破口大骂，指着那宋某人说些讥讽之话，言下意思无非是连自个儿如今都没个着落了，还有那个心去护着姑娘。
显然，夏六以为这宋某人与蘅娘之间自然关系不一般。
俩人走出院门时，还不及蘅娘开口，他就先放开了她的手，口中只管道，“真让姑娘见笑了，只我也没想到…算了，姑娘先回去吧，免得那些人心思不纯…”
她自是听出了他话语间落寞颓凉的口吻，略想了想道，“那你…接下来是要去找你爹，还是…有其他的去处？”
不过而后她就从男子口中得知，他如今身边常走动的亲戚也就一两个而已，至于亲爹，估摸早就跑得远远儿的了。
“对了，你上回不是说你是去看望亲戚的么？那当下你就赶去瞧瞧，看亲戚那儿能不能先收留你一阵子。” 蘅娘自以为这也是一个法子。
但男子听后，唇边不由流泻出一抹苦笑，半晌才道，“不用了，你先家去吧，我…再说罢。”
见状，她当然追问了一回，然后才听得对方道，“上次我的确是去望候了亲戚，不过…也只因我那户亲戚要搬去北边儿住，临走前再见上一回，以后…估摸难见了。”
此话一出，两人随即都沉默了。
“那…你今晚要歇在哪儿？身上还有银钱么？只以后…可要怎么办？” 过了些微时候儿，她还是忍不住连问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