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打回原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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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薪身上的衣物被褪得只剩下一层单薄的中衣,唐九的手柔惜地探入期间爱抚他身体的敏感,他能感觉到这双手上有不少厚茧。
他听闻灵域的含山仙君夏昀玥年纪轻轻就是一位铸器大师,莫非这茧是他常年铸器留下的?他不在魔域的时候,应该是回灵域铸器去了吧。
唐薪这样想着,渐感不安。他望着眼前的青年,望着他近在咫尺、微微颤动的长睫毛,抚摸着他的乌发,感受着怀中滚烫的气息,却犹如身处梦境一样无边无着落,仿佛下一臾,怀中人会灰飞烟灭。
这个人不止是唐九,他还是夏昀玥,是灵族女君的侄儿。
他今日冲动了,还是不该表露心意的……
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疾风,疾风呼啸着吹打着木窗棂,些许风尘钻过窗台缝隙落在地板上,又被微风推攘着四散翻滚,附着在满地衣衫靴履之上。
唐九莫名感到一丝凉意袭上后颈,微寒的邪风顺着张开的毛孔侵入体内,还有些冰寒刺骨的痛痒。
他的指腹正摩挲着唐薪手臂上那枚魔印的纹路,它原本是灼热的、滚烫的,却在须臾间如同被人强行覆上了一层冰雪似的,冷却了下来。
霎时,天空一声炸雷轰鸣!
唐九倏地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怔怔地望着唐薪那两瓣被他吮吸得略微红肿的唇。
“怎么了?”唐薪问,有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惊雷撕裂了魔域的暗色长空。
唐九突然背过脸从床榻上滑落而下,跪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污血。
唐薪惊愣了片刻后,急忙将人扶起,伸手去探他的脉,察觉到近乎重度的内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九感受了夏无怜的灵场气息,那是具有燎原之势的火热的能场,伴随着群山压顶般的压迫感。
他刚开始以为是夏无怜来找他了,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夏无怜不可能来魔域。
既然她不可能来,那么这熟悉的灵场气息又是怎么回事?
他猛然间又想起夏无怜曾经在信中告诉他的——乾坤术已练成。
乾坤术乃夏无怜首创,是一种空间术法,可以隔空传话,或者远距离控制目标。
难不成夏无怜是要……
唐九握住了唐薪的手,慌乱道:“哥,她要带我走。”
唐薪看到唐九的眼睛不知何时竟变成了深海般的蓝色,像是幻容术在失效一样。
唐薪神情恍惚问道:“谁来找你?”
“我姑姑,她要带我走……我不回去。”
唐九站起身,蹭掉嘴角的血后,又想去抱住唐薪,然而还未等他凑过去,就再次感到一阵剧烈的反噬在胸口炸裂开来,他急忙又别过脸吐掉血,遂感到头疼欲裂,五脏六腑疼如刀绞。
唐薪骤然失色,他为唐九擦去嘴角的血,将一股疗愈魔息打入他体内,想稳住他的心脉,但毫无作用。
而此刻,他又隐隐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场气息正朝他们慢慢逼近。
莫非真的是夏昀玥的姑姑来了?
他将几近昏迷的唐九安顿在床上躺好,穿衣推门而出,可刚走出屋门,就被一条不知从哪里而来的毛绒黑色长尾卷住了身体带去一个虚境之中。
虚境中有一块不规则区域的幻象,幻象中有一名白衣女子端坐在桌旁喝茶,她的眼睛被一条白色纱带蒙着,似乎是有眼疾,而在她身后有七条黑尾一闪即逝。
原来方才将他卷入虚境中的黑尾是此人的尾巴。
唐薪想起那种虚幻不实的触感,立刻明白过来,这是跨越空间的术法,可以远距离隔空施法,如此看来,此人并非身在魔域。
唐薪仔细观察着女子的样貌,开口问道:“莫非是东婵仙君?”
夏无怜放下茶,和气地对他笑了笑:“你就是唐薪?”
唐薪有些意外,“九儿跟您提起过我?”
“那可不。”夏无怜指尖轻敲着茶杯边沿,“我这些年跟他书信来往,听闻他在魔域有位近如血亲的哥哥,跟这位哥哥比起来,我倒像是个冒名顶替的假姑姑。”
唐薪讪然一笑:“这定是玩笑话,仙君莫要信他。”
夏无弯了弯嘴角,说道:“我侄儿没少给你添麻烦,你为何还那么喜欢他?”
唐薪沉默了良久,说道:“他人很好,对我有恩,唐薪只记恩,不言怨。”
夏无怜闻言挑了挑眉峰,说道:“若他生而就是魔种,那你们两情相悦倒是一桩佳缘了。只可惜他还有纯火傍身,是我灵猫族后嗣,很多事也就由不得他任性了。”
唐薪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大抵是我这魔人身份配不上他了。”
夏无怜沉默了一会儿,表情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必妄自菲薄,爱本是两情相悦,何来配得一说。灵、魔两族之间不过是有些恩怨纠葛罢了,尊卑之分大可不必。”
唐薪觉得她这番话有些惊世骇俗,又问道:“那敢问仙君,他为何会有心魔。”
夏无怜支着头,似乎有些倦意,“天降的半灵半魔,恕我愚钝,窥不透天机。”
唐薪琢磨着她的话,明白她不愿多谈此事,便不再探究,说道:“方才他说您要带他走。”
夏无怜道:“嗯,打扰了你们的春宵良辰,很抱歉,但他的伤你也看到了,我必须要带他回去。”
唐薪轻咬了咬自己的唇,不安地问道:“他的伤是怎么回事?”
夏无怜反问他:“你觉得呢?”
唐薪回想着片刻前的惊雷,举棋不定,“像是……像是……”
像是反噬……
可为何会遭受反噬?
夏无怜似有无奈道:“金铭生情海,浪子定缘端,谁知途疆外,苦雨为君来。”
她话音刚落,虚境就跟着坍塌破碎,唐薪猛地一睁眼,发现自己仍旧站在客房门外,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夏无怜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他感觉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金铭生情海,浪子定缘端,谁知途疆外,苦雨为君来……
唐薪心里默默念着,搜索着脑海中记忆,恍然想起来……背信情缘,天雷反噬!
是情缘契!
这就意味着,唐九已经跟人结契情缘了……可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跟自己……
唐薪茫然间不知所措,只凭着本能转身推门直奔房内,然而唐九已不在,连同他的衣物以及片刻前吐的满地污血一同消失不见了。
又是空间术法。
夏无怜直接将唐九传输回了灵域。
穿堂的疾风渐渐趋于平缓,重新变换作扰人情丝的缕缕春风穿门而入。帘帐被吹得抖动翻飞,唐薪望着凌乱的床榻,回味着片刻前的温纯,嘴角缓缓揉开一抹凉笑。
“是梦啊。”
………
夏无怜赶到承酣阁时,楼阁已经不再摇晃了,但也损毁得不像样,那块巨大的匾额都从屋檐下掉了下来。
承酣阁的正门前围了不少人,夏无怜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一伙众人的说话声。景苑居于人群最前端,神色肃然地听着他们议论。
“……自从那次意外发生之后,铸剑就一切顺利了。”古谭珊道,“不过我感觉那把剑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怀安问。
“此剑的灵体不太寻常……”
古谭珊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感受。
“所以你猜测,很可能又是这把剑在作祟?”姬灵度问古谭珊。
古谭珊点了点头,这两起相似的冰寒灵流暴走很难不让他怀疑。
他还想说什么,却听翼乔康插嘴道:“昀玥哥这次铸剑是要送人吗?”
翼乔康是个纤瘦高挑的少年,肤白俏眼,头上戴着个红羽编环,身穿红白相间云纹锦袍,别提多神采飞扬。
他原本要去灵尊殿向景苑讨要些海棠花,却被仙仆告知景苑急匆匆地去了承酣阁,于是一路追过来看热闹。
说起“送人”,古谭珊忽然灵光一现,猜想:莫非夏昀玥铸造这把剑是要送给那位“好兄弟”的?
这样想倒是合情合理。
翼乔康道:“我记得昀玥哥之前一共铸造过三件武器,一件是我的琉萤刀,一件是云谦的祭芒暗器,另外一件送了神族,这次是要给什么人铸造武器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
“恐怕是要送给那个人。”怀安悄悄对古谭珊说道,“连衣裳都送了,再送把武器倒也不奇怪。”
他的猜测跟古谭珊不谋而合。
翼乔康耳朵灵,怀安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他当即八卦地问怀安道:“什么人?还送衣裳?”
所有人都看向怀安,怀安一时哑然,心道这群鸟兽的耳朵果然灵。
古谭珊解围道:“小孩子不要好奇。”
姬灵度拍了拍翼乔康的脑门,也附和:“对,别好奇,你小子离他远点,别被这家伙带坏了。”
“昀玥哥哪里坏?怎么会带坏我呢——”
“度娘说的在理。”
一众人听到这声音,又察觉到身后一阵清风拂来,转头发现是夏无怜来了。
他们纷纷给女君让出道路,朝她行礼。
夏无怜蒙着双眼,却迈着沉稳的步伐,精准地走至景苑身边站住。
“夏昀玥还没有回来。”景苑对夏无怜道。
“他在无声岛。”夏无怜道。
“他回去找你了?”景苑面露疑惑,“他怎么不过来?”
“近期他暂住无声岛。”
夏无怜不愿多言,抬手一施法,将承酣阁的金光结界击了个粉碎,随后推门而入。
点绛门在她身后合上,将一席众人关在门外。
景苑看到门关上的瞬间,又有一道金光结界降落,他转向怀安道:“你方才去无声岛,看到夏昀玥了?”
怀安连忙摇头道:“我将事情告知仙君后,仙君就让我先回来了,她说她随后就到,不曾看到过昀玥。”
景苑闻言,转头望着承酣阁的结界,满腹狐疑。
夏无怜绕过断木碎瓦一路拾级而上,踩着断成两半的“承酣阁”匾额来到门廊前,进了楼阁一层的厅堂之后,她很快就感受了房间里不同寻常的冰寒气息,还携带些冰灵场暴走的余韵,但并没有看到任何冰凌痕迹,像是被人清理了干净。
她循着气息朝案台走去,看到了放置在剑架上的青冥剑。她想伸手去触碰青冥剑,却戛然停在了半空中,听到剑体中传来了一名男子的声音。
“别碰。”青冥道。
他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白衣女子,这人方才轻易地击碎了夏昀玥的结界,转手又给承酣阁落下的她自己的结界,他不禁猜想,灵域内敢这么做的人,恐怕只有夏昀玥的姑姑了。
夏无怜先是愣了愣,随即判断出此剑并非寻常的武器,她又往前试探地伸了伸手,说道:“若我执意要碰呢?”
“那就别怪我断了您这只手。”
夏无怜听着那和风细雨的声色说出这般狠戾的话语,忍不住嘴角勾起笑,收了手说道:“你只喜欢夏昀玥触碰你?”
青冥:“不喜欢。”
夏无怜:“可他将你铸造成剑,没少触碰过你吧。”
青冥:“……无可奈何。”
夏无怜失笑,问道:“你是剑魂?刚修成人形?”
青冥:“…………”
夏无怜见他不语,便知是猜对了,她颇为意外地打量着这把冰寒料峭的剑,不禁怀疑夏昀玥根本没有窝藏什么人,而是造出了个可以幻化人形的剑魂。
除此之外,这剑魂的修为不浅,听声音也是个成人,怎么看都不是新生的剑魂。
她问道:“你今日为何搅得他的承酣阁不得安宁?”
青冥沉默了片刻,说道:“失控了,很抱歉,无意为之。”
“失控?”夏无怜环顾四周,“为何失控?”
青冥沉默不语。
夏无怜见他不愿说,又道:“夏昀玥受伤了,五脏六腑皆遭到重创,此刻正在无声岛,昏迷不醒,甚至都被打回原形了……你可知原因?”
青冥听到“受伤重创”、“打回原形”,心头一紧,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与我何干。”
夏无怜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复杂的隐忍,试探地问道:“他可是你的主人……怎么,莫非你们吵架了?”
青冥:“…………”
夏无怜瞧他什么都不说,更觉蹊跷,寻思着问他:“我邀请你去无声岛,去吗?”
青冥道:“我去那里做什么?”
夏无怜道:“我猜你刚修成人形,此剑尚未启鞘,剑法要领皆空。而刚好我会使剑,不如教你一二?你道如何?”
青冥道:“您要收我为徒?”
夏无怜道:“你跟着夏昀玥是学不会剑术的,他不用剑,也抗拒学剑,倒不如拜我为师。”
说到此,夏无怜不禁疑惑:夏昀玥一向不屑于用剑,为何会铸造出这把剑?
要知道武器一旦突破器魂,那么此武器就只能归器魂本人所使用。
夏昀玥最初铸剑的时候知道这把剑会突破成剑魂吗?
若他知道……那这小子当真的是个铸器天才了。
若他事先不知道,也不愧为铸器天才,只不过,铸剑的初衷又是什么呢?
疑问太多了。
青冥道:“您是他的姑姑?东婵仙君?”
夏无怜道:“正是。”
青冥道:“我拜师要得他允许。”
夏无怜俏皮一笑:“他得服从我的命令。”
青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