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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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池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冲着佛像扬了扬下巴，示意道：“把佛像挪开看看。”
纪清玖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对着佛像念了一句，“莫怪。”
随后便提气用力把它推到了一边。
一个洞口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纪清玖也没再自讨没趣地问他又是怎么知道的，甚至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他无比淡定地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率先跳了下去。
傅清池眉梢微挑，紧随其后，唇边带了一抹清浅的笑意。
地道里面并不黑暗，甚至两边的墙壁上还一路安置了许多做工精美的灯，地上连一块碎石也无，足以证明主人的讲究。
纪清玖熄了火折子，和傅清池无声对视了一眼，小心地向前慢慢走去。
奇怪的是，这么隐蔽的地道，里面竟然一个看守都没有，两人一路畅通，很快便走到了一个岔路口。
“选哪边？”纪清玖问道。
傅清池看了看几个路口，沉吟片刻，肯定地答道：“中间。”
纪清玖没有丝毫犹豫，抬腿便向中间那条走去。
傅清池轻笑一声，调侃道：“这次不问为什么了？”
“是啊，我当然无条件相信我的好朋友了。”纪清玖故意将“好朋友”三个字咬得很重，带了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傅清池怎么会不明白他在赌气，摩挲了一下手指，被他这副孩子脾气弄得有些想笑，解释道：“中间路口地上的石砖比另外几处更亮一些，按地道主人的习惯，越是经常走的地方才越要经常打扫。”
纪清玖忍不住脚步一顿，有些惊诧地说道：“这你都看得出来？”
“要善于观察啊纪小玖。”傅清池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越过他向前走去。
纪清玖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两步，不满地吐槽，“你怎么老喜欢走在前面，前面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你身体这么弱，万一前面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哦。”傅清池像是有些出神，漫不经心地应道：“习惯了。”
“什么破习惯……”纪清玖嘀咕道：“你小心一点，去去去，走我后面去，听到没有哇？”
“知道了知道了。”傅清池被他念得有些头疼，“你好啰嗦啊纪小玖。”
“我！”纪清玖瞪大了眼，被他气到，“我这是关心你！要不谁爱管你！”
傅清池懒得和他拌嘴，“好好好~心地善良的纪少侠，我们可以继续往前走了吗？”
“哼。”纪清玖冷哼一声，大步向前。
傅清池的猜测是对的，没走多远，两人便到了一处空地。
眼前惨烈的情形却让刚刚还在斗嘴的两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惨淡的白，刺目的红，组成了一幅令人心惊的画面。
偌大的空地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架子，上面整整齐齐地绑着许多孩子，他们像一个个破败的玩偶，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紧闭着双眼，皮肤惨白，毫无血色。
他们小小的身下是一个个盛满鲜血的坛子，有些装得太满，已经溢了出来，满地的鲜血，血水滴落的声音不绝于耳，在空旷的地道中回荡着，仿佛就在耳边，令人毛骨悚然。
这里的环境简直同外面的干净天差地别。
纪清玖只觉得脚下的地砖都是黏腻的，空气中飘散着的血腥气更是令他作呕，连胃都在不断翻腾，发着抗议。
他强压下想转身逃离的欲望，脸色极为难看地说道：“这就是所谓的祭祀？”
傅清池倒是没有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对空气中隐隐的恶臭恍若未觉，只是惯常漫不经心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应该是了。南瀛擅蛊，他们相信孩子的血最为纯净，因此会集幼童之血以制药，用来喂养蛊虫，蛊虫食了人血，会比寻常凶猛数倍。”
纪清玖斥骂道：“这是什么邪门歪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强忍着那股难闻的味道，走向那个巨大的架子，一一查看是否还有幸存下来的孩子。
随着查探，纪清玖的心逐渐沉了下去，他们来晚了，这里的孩子几乎都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没了性命。
纪清玖不抱希望地看向最后一个孩子，却忽然察觉了什么，疾步走上前去。
探查过后，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傅清池，惊喜地喊道：“傅远，快过来！她还活着！”
纪清玖一边喊着，一边低下头看着这个不幸而又幸运的孩子，却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被母亲抱在怀里哭得惨烈的孩子身影。
傅清池见他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纪清玖失神喃喃道：“她……我好像……见过她……”
如果她在这里，那那位妇人……
他不愿再想下去，弯下身小心地将女孩抱起来，傅清池默不作声地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递过去。
纪清玖自然是清楚薛乘的药有多好用，见女孩有救了，不由得松了口气，接过药瓶，拔开瓶塞一看，里面却只有孤零零的一颗药丸了。
他微微一怔，有些犹豫。
他确实想救这个女孩，但如果因为救她而害得傅清池丢掉了性命，更让他难以接受，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抉择。
傅清池看懂了他的犹豫，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没事，救人要紧。”
见他待在原地不动，又补充道：“放心吧，薛老会派飞奴来给我送药的。”
纪清玖咬了咬牙，觉得傅清池虽然看起来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模样，但也应该不会用自己的命跟他开玩笑。
于是轻轻扶起女孩，将药丸给她喂了下去，随后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咳咳……”
在药丸的作用下，女孩很快便恢复了意识，虚弱地咳着。
她缓缓睁开明亮的眼睛，表情一片迷茫，当看到抱着她的纪清玖时，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看起来十分害怕，却又紧紧咬着唇，没有叫出声来。
纪清玖连忙安抚道：“娟娟，别怕，是我，我们见过的，还记得吗？那个破庙，你和你娘……”
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关键词一般，大大的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她猛得抓住纪清玖的手，泣不成声地央求道：“娘……我娘……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