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秋菊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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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淅淅沥沥，清清冷冷，宛若天河决堤入凡尘，又缥缈无着。秋风袭过，凉意顿起，不由沏一盏热茶，静静地看着窗外一片片叶子在袅绕的烟雾中慢慢舒展身姿，嗅着淡淡的茶香，轻抿，热流驱散了丝丝凉意，思绪却随着这雨声，越来越密，秋风秋雨夜，最易断肠时，缘深如海的错综无序。
深夜已寒，一夜的奔袭，我早已心疲力竭，此刻，我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披了件玄色皮氅，坐在炭火前望着窗外，楠楠自语。
“浓云遮河汉，骤雨伤菊花。”
小兰不知何时已经回自己的闺房去了，此刻，秋菊还未离去，静静地侍候在我的身旁。
至于冷冽，我是一刻也敢耽搁，先是将他送回了冷家府宅，又差人请了御医过来，御医讲：“还好暗器被肋骨卡住，折了两根肋骨，只不过失血过多，以致昏迷，还需要静养。”我依旧不放心，回府后，又遣了秋菊，去冷府送了些金疮药，这才稍稍放心些。
现在，我只觉浑身发冷，没有一丝困意。
而冷冽跟拓跋倾城.....呵！是情不知所起，所以一往而深？
冷冽啊冷冽，你竟不顾家国天下，不顾家族十数载的悉心培养，不顾与本王的朋友情谊，就这么甘愿....为了一个北莽少女舍弃性命！本王真的很不理解。
我原以为这样的爱，只配出现在那些读书人撰写的话本子里，扣人心弦，可歌可泣。却没想到......真有人例外。
当然，我也没忘让白虎带御内卫尽快去赵府守株待兔，想来过一会儿，便会有消息了，但唯一令我不安的是，由于差点刺死冷冽，慌乱之下，我那柄软剑也落在了拓跋倾城的闺房，还有那个老妪，那簪子，那封信....想到这里，我只觉头疼无比，若是被拓跋倾城跟小翠发现有人早已偷偷闯入，恐怕很快便会逃之夭夭，只希望白虎能赶在拓跋倾城她们回去之前，提前埋伏好，若是抓住她们，一切都好说，若是被逃了.....我不愿再想下去。
“王爷怎么愁眉苦脸的？是遇到棘手的事了么？”
许是见我眉头紧锁，秋菊关切的问了我一句。
我微微摇头，这才意识到秋菊还在这里，我笑道：“没什么，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哦，对了，明天你们几个都不用早起，本王想好好睡一觉，睡到日晒三竿，睡到天荒地老最好。”
秋菊笑容腼腆，欲言又止。
我知她在想些什么，问道：“小兰没有告诉你么？”
秋菊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头，施个万福道：“回王爷，刚才小兰跟我讲过了，只是我有一个请求，想求王爷应允。”
我蓦然想起阿梅，想了想，仍是点头道：“说吧。”
秋菊面色微红，紧张兮兮地说道：“我听小兰说，王爷不打算让我们几个出府了....”
我笑道：“是啊，让你们待在王府不好吗？”
秋菊却撇着嘴，欲言又止，“好是好，只是总不能一辈子……”
我笑了笑。
她话虽只说了一半，但想来，这次倒是我以偏概全，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了，我坦然道：“无妨的，你若是想出府去，本王也答应。”
秋菊面色一喜，然后下跪道：“多谢王爷。”
“坐吧。”我好奇心大起，指了指炭火另一侧的凳子。
秋菊愣了下，微微欠身，然后又听话的端端正正坐下，只不过神情看起来十分的不自然。
我却不再看她，盯着身前的火苗，随口问道：“可是有了心上人？”
秋菊红着脸颊，点点头。
我也跟着笑了，道：“这倒是好事，反正本王也睡不着，来来来，跟本王细细说说。”
秋菊有些扭捏，十指交叉在胸前，身子微微摇了摇。女儿家娇羞的模样，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确是十分可爱。
我故意板着脸道：“你若是不告诉本王，那本王可不敢轻易的放你出去，需知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就跟本王的妹子一般，这嫁妹子，肯定得找一个好人家不是？就跟我前些日子同阿梅....同阿梅说过，若是家世太差，那便算了，你嫁过去过得也未必比王府好，这样的话，倒不如本王亲自给你挑选一个夫婿，再好好叮嘱一番，日后要是敢欺负你，那本王便打断他的腿。”
秋菊抿着嘴，用力的摇摇头，显然是不太同意我这个提议。
我皱眉道：“那你还不说？”
秋菊撇着嘴，酝酿半晌后，这才娓娓说道：“五月五那天，我还有小兰，夏竹，还有阿...梅。“说到阿梅，她略微停顿，又偷瞄了我一眼，见我神色如常，这才继续说道：”王爷那时候还没有回来。“
我感慨道：“这几年，难为你们几个打理王府，辛苦了。”
她怔了怔，正要起身见礼，我忙抬手然后示意她继续。
秋菊微微欠身，继续讲道：“那天，我们四个下午一起出门，先是去京城大街上买了些粽子，想着给府里的其他人也带上些，本来天黑前早该回府的，但是夏竹又提议，说是要去再买些胭脂水粉，小兰原本是不同意的，说是府里常年也没几个男人，施粉黛给谁看呢？”我笑了笑，这确实很像小兰说的话。“可是夏竹坚持说，等王爷回来，给王爷看到不一样的我们，然后，阿梅也同意了.....阿梅入府最早，所以她的话更管用些，我跟夏竹执拗不过，后来就一起去了粉蝶轩。“
我点头道：“不过买些胭脂水粉而已，虽说粉蝶轩的东西要贵一些，但买了就买了吧，是府里的每月的津贴不够吗？”
秋菊摇摇头道：“府里吃喝不愁，我们自己的月俸便是再买些金银首饰也是绰绰有余。”
我放心道：“嗯，那就好，去了粉蝶轩之后呢？”
秋菊接着说道：“之后，我们几个挑了不同的胭脂水粉，这个时候，小兰说，这次买胭脂水粉的钱得夏竹一个人出，夏竹一听就不乐意了，说凭什么啊？小兰就说本来就是夏竹提议来的，而且走了这么远的路，怎么着也得让夏竹结账，其实我跟阿梅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我们几个出府的时候，不管是吃饭还是做些别的夏竹从没有结过账。“我微微一笑，但我知道夏竹绝不是她们眼中的一毛不拔，我也大抵上猜到了原因。
秋菊讲的绘声绘色，伸出白皙小巧的手掌，道：“夏竹不肯，就说要不就玩手心手背的游戏，就是我们四个人手背在身后，然后再同时伸出，谁的手心朝向与其他三人都不同，谁就结账。”
我赞同道：“这倒是个好法子！以后若是跟人出去吃饭喝酒花钱，都不愿意结账的时候，这么做不就行了？”
“这法子是夏竹想出来的？”
秋菊如实说道：“回王爷，是她想的，她一向很聪明。”
“哦。”
我想起夏竹那时候刚来王府的情景，欲言又止，最后叹息道：“然后呢？谁结账？”
秋菊有些难为情，低着头，伸出手指，指向自己，“她们的手心都朝上，我的手心却是朝下。”
我拍手笑道：“改天咱们也玩，输的人就喝酒。”
秋菊怔了下，木讷地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