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醉仙楼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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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之时，依旧是曹辉引路。
许是见我面带春色，就连走路都有些飘飘然，曹辉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回过头来，惊异道：”何事让王爷如此开心啊？“
我毫不遮掩，笑道：“本王要成婚了，自然开心。”
曹辉也陪着我笑了起来，只不过他那一张脸笑起来，就像一朵晒干的菊花在水里还未泡开的样子。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他转过身躬身道：“老奴斗胆，请问王爷，是哪家女子？竟有这般天大的福气？”
我故意跟他卖个关子，“曹公不妨猜猜看呀。”
曹辉低着头，眼珠在眼眶里左右转动，旋即又道：”老奴实在猜不出。“
我见他神色阴晴不定，哈哈大笑道：“难怪父皇在世的时候，总说曹公是紫禁城里最聪明的太监。”
刚提起父皇，顷刻间，曹辉泪眼婆娑，“承先皇赏识，老奴....老奴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全心全意侍奉当今陛下。”
我无语极了，好嘛，见你两次哭两次是吧，在本王面前装甚的忠心啊？
我赶忙转移话题，却是问道：”曹公可见过汤丞相的长孙女？“
”汤大小姐？“曹辉惊呼出声，然后又喃喃自语，“我还以为是....”
尽管声音细若蚊虫，但我自幼耳聪目明，所以听得真切，问道：”曹公以为什么？“
曹辉低下头，不由地加快了步伐，连忙矢口否认道：”没什么，没什么。“
我打个哈哈，目光扫向宫里盛开的千万盆菊花，若有所思，笑问道：“慕容府的二小姐，慕容真，曹公可认识？”
一提起慕容真，曹辉的嘴角忽然扬了起来，”慕容小姐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凡是宫里当过差的，自然都是认识的。“
”曹公近来可有看见过她？“我继续问道。
曹辉道：“前几日御花园的迷迭香跟海棠花开了，慕容小姐一大早便来了宫里，太阳落山后才离开。”
“她经常来宫里吗？她来做什么？赏花吗？”
曹辉瞄了我一眼，然后讪笑道：“皇后娘娘与二小姐都喜欢自己亲手做些香囊，这些年，宫里的花开了，二小姐便会时常来宫里，具体来了多少次，老奴倒是记不清了，不过老奴都有幸得了一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拿出来个绣着牡丹的香袋，”王爷您瞧，这都好长时间了，虽然味道也淡了，不过慕容小姐的女红是真好，比宫里的绣娘也不遑多让。“
我蓦然想起慕容婉以前也送过我，是一个绣着戏水鸳鸯的香囊，可惜在塞外的时候被我弄丢了。
曹辉收起香囊，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敢问王爷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挠挠头，神色尴尬道：“曹公莫要多想，本王只是关心关心自个儿的未婚妻，若是本王大张旗鼓的去慕容府，委实严肃了些，所以想着何时能跟慕容小姐来场巧遇，兴许日后成婚便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了。”
曹辉称赞道：“王爷用心良苦。”
我打个哈哈，笑而不语。
曹辉神色微变，转而又惊讶道：“适才王爷提到汤大小姐，老奴还以为陛下赐婚的是汤府呢，没想到竟然是慕容府的二小姐！”
我紧紧盯着他，嗤笑一声，”若陛下赐婚的是汤府，曹公才会觉得惊讶吧？”
他猛地一怔，身形顿了顿，压低声音，悻悻道：“陛下的心思，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万万不敢揣摩。”
我轻轻摇摇头，望向曹辉时，我已离他三步之外。
可是，我却没来由的怀疑，难道这一切其实早都安排好了？
“曹公，等等。”
他回过身。
我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塞到曹辉手里，饶有深意道：“有劳曹公派人将本王的马牵回去。”
曹辉点头，会心一笑。
我大笑着离去。
天色尚早，晴空万里。
比起皇城王府的檐牙高啄，我更向往世外桃林，我想那里就连呼吸也是自由的。
所以我没打算回王府，而以防有结党营私之嫌，也不能频繁的去拜访与我一同还朝的生死弟兄。
我沿着京城大街，一直往南，朝着京城最有名的醉仙楼闲庭信步地走去。
只因御内卫送来的密信上说，三月前，京城醉仙楼来了位姓赵的眼盲少女，不光琵琶弹得十分了得，便是脸上缚着白绫，也能瞧出几分姿容。
可偏偏她是从北方来的！
在塞外的时候，除了雪山云雾，碧海波涛赏心悦目外，其余皆是不入眼。一个个寂寞难耐的夜晚，那可真是一言难尽，颇有“终岁不闻丝竹声”之概。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京城里总是人声鼎沸，过往的行人摩肩接踵，成天忙忙碌碌，无论寻常百姓怎么努力也始终无法逃离生活的喧嚣，但总有一些人，他们不会因平日的生计而犯愁，也不会为了欲望去行违心之事，夏听雨，冬观雪，偶尔去酒楼打打牙祭，闲来无事勾栏听曲，便是天大的快乐。
有的人甚至鲜行慷慨之事，但大肆吹捧之下，也能落一个好名声。
醉仙楼声名远播，便是在京城附近各州，也算颇有名气。
区区一个小二哥都十分有眼色，一见我便知我非富即贵，在一众人群中挤到我跟前，扫视一周后，吆喝道：“贵客一位，二楼请。”
我将三枚铜板排在桌上，笑道：”不忙事，我是来听赵姑娘弹琵琶的。“
小二哥却是将铜板捡了起来又放在我手里，然后一拍大腿，哎呦一声，”那可太不巧了，小的也是听说赵姑娘前几日病了，到今天还下不来床呢，公子要听她弹琵琶的话，小的估摸着还要再等几日。“
我瞥了他一眼，长叹一声，大失所望道：”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小二哥咧嘴笑道：“确实不巧，不过公子要是想听琵琶的话，楼上还有几位姑娘琵琶弹的也好听的很，一首春江花月夜，保管公子听得舒爽，浑身通透。”
他闭上双眼，扬起下巴，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公子请细听。”
我瞪大双眼，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酒楼里悬着的匾额，确认是正经酒楼无疑后，这才放心不少，再看向小二时，方才感觉正经了许多。
我轻轻揽过小二哥肩膀，笑嘻嘻的问道：”既然今日我来的不巧，那小二哥可否告知赵姑娘家住何处？“
小二扬起下巴，摊开手掌，三根手指并在一起来回揉搓着，左右就是不说。
看来已经不只我一个人问过他相同的问题了，我立刻会意，将小二拉到酒楼外，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他的手里，他掂量了下，然后又回头扫视一圈，确认没人跟来后，抬手指着一处方向道：”出了北城门，沿着官道一直走差不多三里地，就能看到一个写着十八里铺的牌子，然后，你随便找个路人打听就行了。”
“多谢”我转身欲走，却听到小二轻声道：“在我这儿打听消息的公子哥，属你是最阔绰的，所以我可以告诉公子一个关于赵姑娘的秘密。“
我一听便来了兴致，又拿出一锭金子，道：”好，如果这秘密本公子感兴趣的话，这锭金子也是小二哥你的。“
他面露震惊之色，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我赶忙点头。
他招招手，示意我离他更近一点，“赵姑娘其实压根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