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结束的事,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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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的话无法得到回应，那么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只不过增添大家的烦恼罢了。
秦菊的那张照片摆在灵堂的正中间，门口贴着对联，黑色的纸，白色的字，人走茶凉，人走愿下一世一世安康，向前看，不要回头。
今天是头七，秦冉冉把秦菊留在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放在高处，只要看不到，它们就不存在。
在秦菊的房间地上撒了一层薄薄的石灰，然后点上蜡烛，关掉灯，需要等两个小时左右，才可以进去。
不过里面既没有梅花印，也没有铁链印，看来她真的已经彻底走了，正这么想着，柜子上的东西突然掉落下来，秦冉冉没有看地上的东西，而是抬头看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正是奶奶希望她收着的东西，原本关机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了一声，掉下来的东西是存折，里面夹着的银行卡掉落出来。
秦冉冉去够上面的手机，它现在还是关机的状态，她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了动静，那些先生已经离开了，之后也不会来了，这件事是彻底地结束了。
连忙从抽屉里找出充电器，充上电，一直按着开机的位置，入眼锁屏的照片是她和秦菊的合照，秦菊坐在椅子上，抬头，秦冉冉依靠在旁边，低头看她。
密码还是那个，十一月十三号，她说那是她生的日子，也是认识秦冉冉的第一天。
解锁后，相册的位置就摆在屏幕中间，就像是怕看的人没有注意到，秦冉冉点进去，点开第一个视频看，因为上面有奶奶。
直觉告诉她这些才是奶奶要告诉她的话，她颤抖着手打开，尝试了两三次，才开始播放，熟悉的声音传来。
“冉冉，我是奶奶，你看到这个的时候，奶奶应该已经去找你爷爷和爸爸了”
“从小到大，奶奶没有骗过你什么，但是冉冉原谅奶奶这一次，好吗？”
视频里的人整理了一下坐姿，忍不住咳了一下，秦冉冉看见纸上有血。
“冉冉，你也看到了，这个病治不了，除了咳血，奶奶没什么痛苦，但是，你了解奶奶，奶奶不想最后的时间是在医院度过的，也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你每天都来医院跑，这样对你只有煎熬，看着奶奶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奶奶不忍心的”
“还记得奶奶跟你说过捡到你的时候吗？那次你的爸爸和爷爷相继离世，奶奶其实已经不想活了，那一次也是为了结束生命，但正当我握住绳子的时候，我听见了你的哭声，你哭得好可怜，我睁开眼，朝你的位置走过去，看到的就是小小的你，脸蛋红红的”
“那时候的你我一伸手，你就抓住我的手往嘴巴里送，边吮吸边笑，好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那天的雪很大，可是遇见你的时候，雪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是冉冉救了奶奶，让奶奶又继续活了这二十几年，这二十几年也是奶奶最开心的日子，奶奶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奶奶总是想啊，我们家的冉冉长大了，不知道会不会想找自己的家人，奶奶会害怕他们抢走我的冉冉，但想到以后如果我不在了，冉冉没有家人怎么办”
手机里面的老太太因为情绪激动又开始咳嗽，她不在意地把血擦掉，“后来，奶奶就盼望着能够一直陪着冉冉，可以看到冉冉找男朋友，可以看到冉冉结婚，可以见到和冉冉一样漂亮的小孙女，但奶奶病了，打断了我对以后的幻想”
“幸好，幸好还有一些时间，还可以看看冉冉，还可以做一些事，冉冉，不要责怪你，如果奶奶想瞒你，你是永远也不知道的，奶奶这方面还是很厉害的”
听到这句话，秦冉冉笑着笑着就哭了。
“但是啊！奶奶想着啊如果发现我不在，你刘爷爷一定会告诉你的，这件事我不担心，知道你很嫌麻烦的事，所以奶奶无论是棺材，寿衣，还是墓碑这些石头，都提前安排好了，冉冉，你看，奶奶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还有啊，我也有私心的，就是想让你还记得我的时候多想一下我，虽然知道你会一直想我的，但我还是想这样做，有刘爷爷和村长他们帮你，冉冉放心，还有童童她们在你身边，奶奶也能安心地离开了”
“冉冉，关于你的亲生父母，原谅奶奶自作主张去找他们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家的冉冉以后就会有家人了，冉冉不是被抛弃的，奶奶一直相信”
秦冉冉泣不成声“奶奶，我不要他们，只要你啊！”
“冉冉，房子，还有奶奶这些年攒的钱都在存折里了，你之前打的钱也都在银行卡里了，不要委屈自己，要想奶奶，知道吗？”
“好了，冉冉，奶奶需要再向你说声对不起，奶奶走了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那么，拜拜，冉冉”
视频的最后留下秦菊苦涩的笑，她穿着那件秦冉冉给她买的裙子，看视频的日期，跟她走的那天是同一天。
秦冉冉耸动着肩膀，趴在桌子上，在厨房的江辞曦听到她哭的动静，连忙跑出来。
“冉冉，大声哭出来好吗？你这样我真的很心疼”
她还是摇头，大声不起来，小声哭已经很难受了，堵在心口的那份复杂啊！它上不来，它又下不去。
秦冉冉走到秦菊的房间，几分钟后，抱出一堆衣服往后院走去。
后院养着鸡，还有两棵梨树，中间的位置放着一个火盆，秦冉冉抱着衣服走进火盆，一件一件衣服丢到火盆里，火往上窜。
“奶奶，你那件最喜欢的衣服我就自己留着了，已经烧给你全部的衣服了，那一套就留给冉冉吧！”
“还有，冉冉想说，冉冉不怪奶奶，但是冉冉愿意照顾奶奶一直到永远，你走前是一个人，现在应该与爷爷，还有爸爸团聚了”
“不是一个人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所有的衣服烧了两个多小时，火盆里最后只剩下一些灰烬，看着烟往上飘着，秦冉冉转身离开，在她这里，只是事结束了。
但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