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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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天机阁的少阁主聂澜。
此刻虽是面无表情，眼眸里却多了一丝温度。“是我。”
慕芷自九岁后便无人再唤此乳名，唯一还能记得的便只有小时候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的聂澜了，她认出他不奇怪。但……“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啦？又是怎么知道我在此处？”
聂澜剔透如水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两眼，并不答话，又唤了一声，“媆媆。”
慕芷有点不好意思，呐呐道：“我现在大了……” 但她觉得他好像在笑，又把后半句“不要再叫我媆媆”憋了回去。
聂澜抬头，朝萧慕珩拱了拱手，唤道：“二哥。”
萧慕珩连忙回礼，“多年不见，小澜你别来无恙。”
叶梦心瞧见来人有些惊讶，这不正是指点他往西南方向寻人的高人吗？
聂澜亦瞧见了对方，道：“叶大侠，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 慕芷狐疑地问道。
叶梦心轻笑一声，“一面之缘，还是聂公子指点我来青州寻你。”
慕芷惊讶得嘴巴微张，“聂澜你什么时候做起了神棍？”
此时聂澜身后冒出来两个侍从，正是那聂安和聂平。
聂平嬉笑道：“郡主娘娘您有所不知，我天机阁之所以得此名，最厉害的还是这窥探天机之能。我们少阁主的占卜之术在阁中是这个——” 他说着说着便竖起了大拇指。
聂澜自小有病，不能习武，甚至不能骑马，只学了一身的卦术和机巧之术。
“那，那可以帮我占卜下我三姐吗？”慕芷急道：“我不信她已经遇难了。”
聂平连忙摆手：“那可不成，我们少阁主七日内只能一卦，否则会伤身。之前他已经为这位叶大侠占卜过郡主您的方向。”
聂澜容色淡淡，抬手制止了聂平，道：“无妨。我本也是为此而来。”
慕芷心里涌起些许希望，此时这客栈已经打砸得不成样了，她连忙扒拉出一张完整的八仙桌，又搬来一张椅子。亲自过来扶聂澜。“来，来，你来坐。”
聂澜：“…媆媆，我还没有七老八十。”
慕芷自从小时候闯了祸后，心里便有了个需待他小心翼翼的记忆。此刻就是下意识的一扶。
听他这么一调侃，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叶梦心见两人互动，眸光一暗。他都不知道慕芷有那么个小名。早知她必定仰慕者甚多，不曾想连天机阁的少阁主也对她有情。
那聂平贼眉鼠眼地在后面捂着嘴笑。
聂澜显而易见地眸子弯了弯。接着便在八仙桌前坐定，素白的手摘下腕上的朱砂佛珠。从袖中掏出三枚铜钱来，于那桌上一字排开。
慕芷紧张兮兮地瞧着，不敢打扰。目光落在他右手侧红艳艳的佛珠上，忽地一愣，似乎聂澜送给自己的及笄礼便是这一模一样的珠子啊！
聂澜素手一拂，那三枚铜钱又重新回到手中，接着又排一道。
慕芷见他面色白了几分，眉心深深拢起，不禁有些担忧。俯身轻轻问道：“你没事吧？”
聂澜抬手制止她。半晌，眉心忽地舒展开，叹道：“木爻绝于申，卦中水爻动。”
“小澜，卦象如何？” 萧慕珩亦上前一步。
聂澜站起身来，苍白的脸色衬在灰色的褂袍里，叫慕芷看得心中一紧。
“二哥，媆媆，此乃绝处逢生之象，三姐必于有水处逢生。”
慕芷心下大松，“真的吗？！太好了！”
聂澜静静地看向她，“你信我？”
慕芷连连点头，“我信！我信！” 兴高采烈地看向萧慕珩道：“二哥你听到了吗？”
萧慕珩自是相信聂澜，心中也踏实不少。“相信三妹必定吉人天相。”
“我要去找三姐！”
聂澜摇头：“找不到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乾金生水，你且在下一个月圆之夜从此地往西北方去寻。”
“啊？？” 慕芷有点郁闷，那她还要七上八下大半个月呀。
叶梦心拉过她的手，劝慰道：“不如与我去松云山等着，松云山正离此处不远。”
聂澜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道：“不急，还有一事。叶大侠托我天机阁寻的匕首主人有眉目了。”
“是何人所有？”
“此人并非江湖中人。”
叶梦心不禁微皱了眉，之前季家庄颇多江湖夺宝之人，难道还有浑水摸鱼之辈？
“那匕首材质虽无甚特别，它的制作手段却独属于京城孔家打铁铺，我们使了些法子，孔家就将那段时间购买之人供出来了。诸多排查之后，目前只有一人最是可疑……”
慕芷也听得兴致勃勃，催促他，“是谁？快说啊……”
“那人正出自闲王府。”
“！”
慕芷懵了，“不太可能啊，那季家可是闲王的岳家。”
萧慕珩联想到之前的火药事件，忽地茅塞顿开，“没什么不可能的，季家也是当年的大月首富，财富不计其数，若是季大少爷还在，这季老爷子百年之后便是季大少当家，但若是季大少不在了，所有财富通通归了闲王府。闲王这般激进敛财，只怕是……”
“只怕什么？” 慕芷问道。
“小妹你还记得绝西谷的火药吗？”
慕芷当然记得，那时候谢荫从天而降，替她挡了一劫，“火药必定出自闲王府……那闲王是要造反吗？”
萧慕珩道：“极有可能，而且看起来他已经快等不及了。昨夜咱们遇到的那帮人，应该便是他雇的人。”
慕芷有些担忧，“那我们兵分两路，二哥你回京告知太子殿下和娘亲，我在此地等三姐。”
叶梦心此时沉吟道：“如此说来，萧大人回京之路必定凶险万分，那闲王一定沿途设伏。需得想个万全之策。”
“这个好办！”慕芷忽地仰头笑了，“你们忘了我的易容之术啦！”
叶梦心温柔地向她投去一眼，一日之内大喜大悲，现在总算恢复了些神采，顿时放心不少。
“此法可行。”萧慕珩亦点头表示赞许。
闹腾了一日，天都黑了。
萧慕珩决定连夜出发。慕芷便将他易容成了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子。
此时聂澜从袖中掏出一支响箭，道：“二哥，若有难事，放出此箭，方圆百里我天机阁能见着的弟兄都会驰援。”
萧慕珩连忙道谢，复又叮嘱慕芷。“小妹，如今并不知是何人算计我们，你三姐或许尚在人间之事不要同他人讲。”
慕芷神情严肃起来，一掌拍在桌案上，将那仅剩的完整桌子拍裂。“二哥放心，若让我查出来，必定将他千刀万剐，扔进万毒堆里日日受那蛇虫啃咬。”
“……”萧慕珩朝叶梦心投去一眼，“叶大侠知道小妹如此凶残吗？”
叶梦心以拳掩口笑一声，“我江湖中人，本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慕芷她，很好。”
萧慕珩：“……” 处处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送走了萧慕珩，场面便安静了下来。这客栈的掌柜和小二因为通风报信怕受报复，早躲起来了，如今就剩他们几人以及一堆破桌烂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