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稻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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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一阵欢快的电话铃声在暮色时分响了起来，马稻身子突然抖动了一下。雨轩与浩轩这时候听到电话响后停止了哭泣。满脸懵懂看着马稻把电话接通。
“现在国庆急需要一笔钱，你明天能不能给我送过来，家里现在有多少给我送过来多少”国庆媳妇在电话那端急切的说着。
“可是，是，家里没有钱啊，我这会就是借也不好借啊”
“家里怎么可能没钱，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人命关天啊，知不知道？现在躺倒床上的不是别人，是你大儿子啊，知不知道？中华的结婚钱你拿出来用一用又怎么样?留在哪里生利息对不对？”
“我没有给中华准备结婚钱，家里真的没有钱？”
“这话说给谁都不相信，中华过完年就要结婚，结婚需要一大部分钱，这会说你没有准备，你说给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的，你把这一部分钱拿出来，先把国庆救过来行不行？”
“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啊，家里真的没有钱”马稻绝望的说着。
“我不管，我也不听你解释，国庆现在危在旦夕，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能一直偏向中华，国庆人老实，从来没有给你理论过，但是我看在眼里，你偏心的太过分，反正我不管，这个钱你必须想办法，如果不拿出来，你就过来给你儿子收尸吧”
“我能想出什么办法，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我能想出什么办法？”
“我说了，中华的结婚钱先拿出来挪用一下，现在是先救国庆要紧，结婚是次要的”
“家里真的是没有钱了，一大群羊不出事，我卖羊还能出些钱，你把我的后路都堵死了，我现在去哪里给你弄钱去？”马稻哽咽的说着。
“老婆子，现在又开始旧事重提了是不是？我问你要钱，你就开始说羊群的事，现在不管之前怎么样？你先给我准备钱，把国庆救过来再说，不要给我扯有的没的”国庆媳妇说完后，“啪”把电话挂了，马稻默默的把手机放在床头，眼角的泪肆无忌惮的流下来。
什么日子啊，马稻长叹一声后，不知道该怎么办？去哪里给弄钱啊？
想着国庆媳妇咄咄逼人的样子，又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时候两个孩子吓得搂在一起也跟着哭。
“奶奶，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爸爸，不然我爸爸死了，我妈妈肯定会不要我们的”雨轩小声的说着。
马稻泪眼朦胧的转过身来，哽咽着说“奶奶不是救命稻草啊，奶奶没有钱怎么救啊”马稻说完后又开始大哭起来。
最近心情就好那么一点点，立马就开始急剧的转换，怎么回事啊？生活怎么就不会给自己一点温暖啊！马稻继续哭着，她哭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哭国庆现在躺在急救室里，她哭日子怎么越过越差劲。几十年的光阴，生活的甜头很少尝到，却尝尽了人间百味中的心酸。
家里那点老底在中华出事后已经是见底了，成功给自己拿过来2万块钱，给中华一部分零花，自己又去医院里把肾结石给做了，已经是所剩无几，如果不是成功歪打正着的给2万块钱零花，生病的钱根本都不知道怎么凑出来，说出去，村里人肯定不相信，养了30年的羊怎么一点积蓄都没有？别人都认为的有点家底，其实过的是捉襟见肘的日子。面临着突如其来的变故，马稻真的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家里是囊空如洗，怎么办？只能明天厚着脸皮去找找张嫂，柳嫂先周转一点，国庆出事，自己不拿出来钱也说不过去，唉，想到这里，马稻的哭声更加的响亮。身边的两个小孩也跟着哭着。
这时候，突然听到门外有敲门的声音，马稻起身走出门外。
打开门一看，国芳气喘吁吁的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外。马稻赶紧侧过身子，国芳搬着自行车走进了院里。
“这么晚回来？你的门户不管行吗？”马稻一看国芳的架势，就知道是要今晚住在家里了，哽咽着问道。
“明个咱俩一起去看看”
“刚打电话问我要钱，我哪里来的钱，别人不清楚，你最清楚啊，怎么办啊”马稻说完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开始大声的哭了起来。
“他们结婚这十几年难道没有存款吗？遇上事了想从你身上压榨，自己把事做绝了，回过头来厚颜无耻的要，真的是不要脸”
“两个孩子在屋里”马稻小声的说着。
“听了又怎么？该说的还是要说，你看看把孩子们也教育的心灵扭曲。羊死了说活该，罪有应得，再亲也都是白眼狼。你亲有什么用？亲到最后背后捅你几刀”
“唉，不说了，吃饭没有？没有了给你做饭去”
“哪里吃了，忙着去乡里取钱，这会才回来，家里都让我公公婆婆照看去了”
“这些年因为咱家的事没少给你公公婆婆添累”
“唉，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两人说着便直接走进了厨房，马稻坐下来开始生火。国芳打开锅盖，往锅里面添水。
“我想着明个去找你柳婶，张婶借一点钱，家里真的是没有，之前全掏空了”马稻皱着眉头说着，过后侧着头，把一些树叶子往锅洞里面填。瞬时火便着了起来。
“我知道，我又从定期里面取了3万块钱过来，明个过去，你拿1万给她，就当是你给的，我拿出来2万，先救下急，再多也拿不出来，就这样吧”
“我听那意思是想让我出所有的医药费，拿过去1万是不是有点少”马稻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时候了，还在打肿脸充胖子。你给的越多，只会让你的外债欠越多，你以为把钱拿过去充医药费，人回来了，会如数的还给你啊，你想多了，她自己难道没有钱啊？怎么可能，就是想从你身上薅羊毛，你都被中华薅干净了懂不懂，变成秃噜皮了，这会是一无所有，知不知道？”
“好，那就听你的，我记住账，连上次中华出事欠你的2万，一共欠你3万块钱了，不对啊，你担心着出钱她不还，那到时候她不还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我跟你又不一样，我是姐姐，你是婆婆，该给他买营养品会买，但是救急的钱是不能不还的。自己家里有事就开始撂挑子，我们全盘接啊，我给你说，不是说不心疼你大儿子，而是有些时候不能过于软弱了，能帮则帮，不能帮不要硬抗，她走的时候明知道国庆再抢救，为什么自己过去不备好钱过去，偏偏去了问你要钱，明显就是要你买单，怎么可能呢？他们赚的钱放在银行里生蛋啊”
“我也懂，也明白啊，可是她一问我要钱，我眼睛都黑了，日子都过成这样子了，从哪里弄钱出来啊。”
“她只敢在你的地盘胡作非为，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平常她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忍着，不是想着有国庆在哪里站着，我早就与她撕破脸皮，这会睁只眼闭只眼，那是因为顾虑到姐弟情分，她是我弟弟的媳妇。这会问你要钱，明显就是逼你拿钱给国庆出医疗费，他们自己的半个钱都不舍得动。说白了就是变相的问你要钱”国芳说着掀开锅盖。熟练的撕开一袋干面条，往锅里丢去，拿起案板上洗好的白菜叶子，丢进了锅里，这时候站到厨房门口，大声的叫着“雨轩，浩轩，过来吃饭”
两个孩子听到后，“咚”的一声把屋门撞开，火急火燎的走到厨房。
国芳看了看两个孩子那股冲劲。摇着头不再说话。
拿起勺子开始盛饭，先盛一碗给马稻，随后是雨轩，浩轩，最后才是自己。马稻这时候拿起一个铁挡板，把灶台口给堵到。然后起身洗手，端起碗开始吃饭。
“本来今晚不打算吃饭”马稻端起碗后又慢慢的放下。显然是因为这件事闹得一点胃口都没有。
“大冬天的，夜长，不吃饭怎么行，不抗冻，还有这两个孩子不吃怎么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此时，屋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国芳听到后指挥着雨轩去拿，雨轩嘟着嘴巴不动弹，坐在那里大口的吸溜着面条。继而又让浩轩去拿，浩轩也是一样，摇着头不去。
“瞅瞅 ，你们的父母都是怎么教育你们的，我们家的哥哥姐姐一个比一个勤快，你看看你们，大人们安排个事，一个个不愿意的，今天我就要你们两个去拿，不去也要去，碗给我放下”国芳厉声的说道。生气的把自己的碗放在了灶台上。
“姑姑，我们饿了”雨轩委屈的说着。
“都是孩子们，给他们一般见识干嘛，我去拿”
“妈，你坐下，就要他们去拿，把他们身上的懒肉给活动活动”
马稻识趣的坐了下来，不停的唉声叹气。
国芳的脾气上来后，马稻也没办法，但是国芳与别人不一样，她是非分明。
两个孩子哭哭啼啼的离开，然后拿着手机走了过来。板着脸，脸庞上还挂着泪滴，只见雨轩拿起手机往马稻身上一丢，马稻惊恐的伸手去接，手机刚好掉进了马稻的大腿上。还好，没有掉在地上。
“一点教养都没有，不是要接电话，今天我要教育一下怎么给长辈递东西”国芳摇着头说着，显然对这两个孩子感到无语。
马稻这时候按了一下接听键，还没有等马稻说话，这时候电话那边劈头盖脸的说“什么意思，不敢接电话了对不对，我告诉你，你儿子是死是活都在你的手里掌握，你要是想让他活，明个一早送钱过来，你要是想让他死，就不要送钱过来，听到没有”国庆媳妇说完后，开始在电话那端放声大哭。
马稻隐忍着不语。国芳皱着眉头，两个孩子也吓的不敢端起碗吃饭。哆哆嗦嗦的站在门口。
“老不要脸的，孩子出事了你不管不问，就知道自己在外面风流”国芳听到这里，一把把电话夺了过来。
“你把你刚才的话一字一句的再给我说一遍，我倒想听听求助于别人借钱的人该是有多嚣张？”
“大姐，你，你，你怎么在家啊”
“我必须要在家，我要是不在家，都不知道我妈给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你可以啊，在我面前一套，在我妈面前一套，那她明天要是拿不出钱怎么办？你们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啊？平常了没事找事，出事了找妈过来当提款机，她就是一农民，她从哪里弄钱给你们填补，她填补了后续的归还算谁头上？我平常对你可是和颜悦色的，我想着对你好些，你感恩就可以变相的对我妈好，结果呢，今天我才发现你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在我面前装成一头小绵羊，在我妈面前就是母老虎，你这两面派未免太过于悬殊吧”
“姐，我这是遇事急了，急成这样的，说话口无遮拦”
“哦，那是这样，你这会再口无遮拦一会，我听着，来，来，来”
“姐，你这，这”
“这什么这？国庆有没有什么危险？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在重症监护室？钱上面确实不够”
“不够了一家人好好说话，我们会想办法，你这样威逼一个老人，她有什么办法，想不通的时候一命呜呼，你说你是等着我给你算账，还是等着中华给你算账呢”
“姐，姐，严重了，这不是国庆，国庆成这样了吗”电话里传来国庆媳妇的抽泣声。
“一家人，国庆出事了我们不会说不管不问，尽我们的能力去提供帮助，我们又不是大老板，你一张口，我们几十万的往外面拿，你也不要这会把我们想成救世主，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靠着一亩三分地在劳作。没有天大的本事去为你遮风挡雨。只是力所能及去为你想办法。但是话说回来，你这种借钱的方式不是我们所接受的，你这样对待你的婆婆，将来你也有做婆婆的一天，你能保证你不会遭受这样的待遇？另外，钱我们准备的有，明天给你送去，但是要知道，这钱是我们几经转借过来的钱，我们随后也要去偿还别人，只是暂时借用，不是免费送，知道吗？所以有借有还，如果你做不到保证，那就想其它的办法”
“这我知道，知道的”国庆媳妇哭哭啼啼的保证着。
说完后，国芳把电话挂掉了。
马稻沉默着不语。国芳看了看一旁受到惊吓的孩子。
“赶紧过来吃饭，你爸没事，不需要你们提前练习哭，遇到事就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赶紧吃了睡觉去，明天带你们去找你爸你妈”国芳说完后，两个孩子走了过来，把碗端到手里，眼泪还在吧嗒吧嗒的流着，“啪”滴落到碗里面，一滴滴晶莹的泪水在碗里融化。
外面，北风呼呼的吹着，月光柔和的照在院中，只是这个小院里，荡漾着一阵阵哽咽之声。被风挟持的时候，哭声被抛到了院中上空。与星星对视，与月光对视。
夜，依旧是月色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