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外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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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仪是第三次怀孕，是赵昀后宫里的头一份的福气，可也正因为如此若是借此托大拿乔，赵昀未必会次次都给她面子。
“昭仪姐姐这个年岁上还能再得喜讯，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陛下只当是看在小皇子的份上。”陆暄仪劝了劝。
“朕知道她不是那样不懂事的人，”赵昀挥手让邓远退下，叹口气道：“可有些心思也会随着肚子渐长而生出来，有些事朕不问不说，可不是朕不知道。前些时候，昭容还问朕，万美人的孩子交给谁养。”
“那么夫君的意思呢？”
“就不能万氏自个儿养着了？”赵昀的话语里有显而易见地不满，说完这句见陆暄仪不接话，似乎意识到了不对，毕竟祖宗规矩有云，主位妃嫔方能抚养皇子。至于公主，虽无正经条条框框的规矩，但历代帝王也从未将公主交给容华、嫔以下的妃嫔抚养。
不然还要修梓英殿做什么。
“万美人若生下公主，陛下许了她恩典，做嫔也好，做容华也罢，由她养着公主就是了，”陆暄仪佯作不知赵昀说错了话，只顾自己躺着舒服：“若是生了小皇子，再让陛下去操心罢。”
“操什么心？暄仪不是现成的母亲么。”赵昀说地理直气壮，还一气呵成，似乎是早就想好的一件事。
陆暄仪心里一惊，但面上却是一副浑不在意地模样，握紧赵昀的手：“那可说好了，暄仪才不管陛下是不是玩笑话，只要万美人真的生了小皇子，就要记在暄仪的名下，是暄仪与陛下的嫡子。”
陆暄仪话音一落，赵昀腾地坐直起身，手也从陆暄仪的手中脱落：“嫡子？那怎么成？就是朕答应了，母后能答应？列祖列宗能答应？”陆暄仪不由得扑哧笑：“原来陛下是打着让暄仪抚养却不想记在暄仪名下的好盘算呀，那这件事儿可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
“万氏那个出身，她的孩子如何能作为嫡子？”赵昀回头看着躺地舒舒服服的陆暄仪，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这不就是么，”陆暄仪又起身将赵昀重新按下来躺着，柔柔道：“只要夫君的心里时时想着暄仪，还有暄仪与夫君未来的孩子，暄仪还真能苛待了万美人的孩子不成？其实暄仪也是这么想，依万美人的出身，若能诞育皇子，记在德妃姐姐的名下也不错。”
赵昀又将陆暄仪的手包覆在掌心里，点点头：“朕也考虑过此事，德妃入宫多年，膝下孤寂，没有保住孩子始终是她心中的一件遗憾。昭容孩子心性，如何让朕放心把孩子给她养育，再等两年不急。”
陆暄仪再不说话，在赵昀的怀中缓缓睡熟。
二十七日的天色也很不错，秋高气爽，风吹在身上也不觉得多么寒冷，还有一两只鸟雀在廊下啄食。
谢昭容早早地就用了早膳，又特意来七星殿向陆暄仪请了安，心满意足地带着人，从甘泉宫西面的开阳门出去，目的地是距离甘泉宫小半个时辰的四阳镇、落霞镇。
陆暄仪看谢昭容没瞧出她眉毛有什么不妥，也不得不暗叹一句陛下在描妆方面也是颇有天赋的
午时正刚过，谢昭容的马车稳稳地驶进开阳门，回到自己的寝殿，换了身衣裳，收拾了一番后就来到七星殿向帝后请安，顺带还要报个平安。当然，不能省的还有她给帝后的小礼物，陆暄仪也不是小气的人，也顺带着留下了谢昭容用午膳。这一顿饭，谢昭容可真是没用多少，小嘴儿不停地说过，倒是喝完了整整一壶水。
陆暄仪有些哭笑不得，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谢昭容这么能说。
用过午膳，赵昀还是跟着谢昭容回去了，也没多久，谢昭容给其他人的小礼物也都分发了下去。
“陛下是肯定会跟着昭容回去的。”陆暄仪莫名地说了这么一句，雪时不解：“娘娘为何突然这么说？”
陆暄仪笑了笑，了然地望着谢昭容的寝殿方向：“陛下昨日还说昭容孩子心性，今日一看可不完全是，林县这两个镇子的风土人情、百姓民生今儿个也让昭容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雪时这才明白过来：“奴婢还真以为昭容是要出去玩玩呢。”顿一顿，又是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那天陛下和昭容一起过来，莫不是陛下早就许了昭容这事，娘娘这边儿......”
“我这边儿只是走个过场，又或者是演地一出戏？”陆暄仪看了雪时一眼，似是问雪时，又似是问自己：“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昭容若真是个聪慧的，不教陛下和太后担心也就是了。”
陆暄仪正伸个懒腰，要去午歇，罗康进殿内来回话：“娘娘，大皇子在殿外求见。”陆暄仪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这么好的天气不多睡会怎么过来她这里来了。还是点点头，让罗康带着大皇子进来。
暑热天里大皇子腹泻那事儿陆暄仪是听说了的，人虽没亲自去，还是叫罗康带着些补品和玩具去看了的。这回见到大皇子，虽然看上去长了点儿个头，但整个人还是瘦，几乎看不到什么肉。跟二皇子完全无法比，白白胖胖的，还特别爱笑，说是人见人爱的孩子都不过分。
“儿子给母后请安，母后长乐。”大皇子慢慢地跪在了地上。
“好孩子快免礼，”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亲自扶起了大皇子：“是有什么事么？”
陆暄仪的话音落下不久，雪时就极有眼色地端上来了香梨和葡萄，又让小厨房去预备花糕。大皇子也不坐，微垂着头，十足地拘束，他偷偷瞄了瞄殿内的宫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雪时带着人退下后，陆暄仪往大皇子的微凉手中放了一把葡萄：“不着急，吃完再说。”
可大皇子并不敢吃，怯怯地看了看手中的葡萄，鼓起勇气道：“儿子听说谢昭容娘娘早上出了一趟甘泉宫，到旁边的镇子上去玩。”大皇子的话说地很慢，陆暄仪并没有打断，也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在他说完这句后，陆暄仪以为他也是想出去玩一趟，便只等着他的下文，可等了一会，他也没有再说话。
陆暄仪点点头：“大皇子得了昭容送给你的小礼物么？”
大皇子点点头，面上有了两分极为浅淡的欢欣之色，他吃了一颗葡萄才又开口：“儿子是来问一问母后，父皇还有没有答允昭容娘娘再出去一趟。”
陆暄仪一愣，然后摇摇头：“你是喜欢昭容送给你的小礼物，所以想要昭容再去一趟买给你么？”
大皇子摇摇头：“不是的。”
“那么，是那礼物有什么不好么？大皇子为何会问起这件事呢？”陆暄仪依旧很有耐心地问着。
“其实，是，是因为，”大皇子犹豫再三，又吃下两颗葡萄，又鼓起了勇气：“是因为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