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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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接连着几日淅淅沥沥地下了几场入冬雨，或洋洋洒洒，或如丝似缕，后面几日天色也不甚明朗，到了天彻底放晴的那一日已是十月二十四，陆暄仪来到甘泉宫也有十日了。
除了刚来甘泉宫的第二日，妃嫔们来请过安，后来下雨的几日请安都免去了，阴天的时候晨省也有两三次改为了昏定。
隔天也是昏定，传妃嫔们进来前陆暄仪又舒舒服服地去了凰鸣牡丹汤里泡着，一边泡还一边饮了半盏酒，不可谓是不惬意，不要说天天如此，就是一年里能有三五回这样的惬意事，她也知足。
让陆暄仪意外的是，今日的昏定是赵昀陪着谢昭容一起来的，旁人的脸色都很是诧异，宁修仪倒是面无表情。陆暄仪也没说什么，和妃嫔一起向赵昀请安后，又和他一起坐在最上首的位子。
自从来行宫，侍寝最多的就是谢昭容，其余人不过一两次，陆暄仪也是。赵昀本来就不是放纵之人，还以为能在行宫里多侍寝几次的人也不免有些悻悻。
“诸位爱卿就开始罢。”赵昀一脸从容地笑。
“其实今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陆暄仪也是一脸从容地笑，面颊上还有浅淡的红云，很是动人：“诸位姐姐妹妹们有什么要紧事么？”
就在陆暄仪以为没人说事准备散了的时候，谢昭容对上首的帝后笑道：“妾等来甘泉宫也有十天了，不知陛下预备哪一日回銮？”
陆暄仪也啜了口茶，看着赵昀。她可不想那么早回去，不过算算日子，太后千秋就在下月，端看能不能在行宫里把这个月过完。陆暄仪正想着，就听赵昀道：“怎么，昭容是想回宫了？”
“妾可不是急着回宫。陛下宅心仁厚让妾等来到甘泉宫休憩泡汤，这宫里的热汤妾泡地是舒心地很，不过，”谢昭容微微噘嘴，很是娇俏甜蜜的模样：“妾还听说这林县的镇子上的集市热闹好玩地很，想去开开眼。”
陆暄仪依旧喝茶，宁修仪也喝茶，周淑华看了看赵昀，嘴皮子动了动没说话，程淑仪看着窗户外的随风飘摇的树枝发呆。
赵昀却是转头看着陆暄仪：“梓潼以为如何？”
“陛下以为如何呢？”
陆暄仪想也没想就轻飘飘地反问了一句，身旁的雪时又添了茶水，陆暄仪还是没有其他的话。赵昀也没说什么，淡淡地笑了笑：“既然昭容想去，那就去罢。不过可要带足人手，轻装简行。”
谢昭容高兴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妾多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陆暄仪也是微微一笑：“明日好生准备准备，后日再去。”谢昭容没有不应地，乐地都要合不拢嘴。
众人没有其他的话，也就散了。
赵昀并没有散，谢昭容原是想和赵昀一起走的，奈何赵昀并没有这个意思，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她就没有太放肆的底气。
“暄仪怎地也不表个态？”赵昀好奇道。
“妾今日可不方便。”陆暄仪让人去传膳，又对赵昀：“用了晚膳，陛下想去哪个姐姐妹妹那里？”
赵昀坐着稳如泰山，甚至还坐在了陆暄仪跟前，端详起陆暄仪的眉毛：“不方便朕就抱着暄仪安歇就是，很大的事么？嗯，这就是柳叶眉么，倒衬地暄仪的脸型柔和。”
陆暄仪差点接不上话：“不如明日早上由夫君为暄仪画眉？”
赵昀笑了笑：“为夫是第一次描画，暄仪可不许嫌为夫画地不好。可是你还未回答为夫的话呢。”
“陛下既想昭容妹妹去宫外玩耍，您答允了便是，何必还问妾的意思，是担心妾不答允么？”陆暄仪轻睇了赵昀一眼，语气不紧不慢，不冷也不柔。
“暄仪这话可就冤枉为夫了，”赵昀是半点儿也不恼，拿起陆暄仪的螺子黛看了看：“为夫是想着若是暄仪答应了，正好不就能跟昭容一块儿去玩玩？”
“哦？陛下原来是这样想妾的么？”陆暄仪似笑非笑地扫了赵昀一眼：“原来陛下是打量着妾与昭容一般的年纪，以玩乐为第一紧要之事么？还是担心昭容一个人玩儿地不够尽兴，所以让妾陪着她玩地尽兴？来甘泉宫，妾是奉的陛下的谕旨，出甘泉宫去镇子上玩儿虽也是奉的陛下的旨意，可这能当一回事儿么？”
“来甘泉宫里松泛的是身子，可不是心，身为天家妃嫔的谨记规矩、牢记本分的心。妾可记得上回母后让程淑仪督导昭容妹妹诵读宫规的事，还不足四个月呢。”
赵昀听地心里紧了紧，皱了皱眉道：“哪里就这么严重了。”陆暄仪懒得再搭理赵昀，余光瞥见流影探了探脑袋，应是晚膳准备好了。陆暄仪施施然起身，径自往膳桌走去。赵昀见陆暄仪不说话，也跟在后面，默然无语地用了一顿饭。
“既然这么严重，那就还是不要昭容去了。”搁下碗筷，赵昀说了这么一句，就要邓远去传话，却被陆暄仪拦下：“陛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答应了昭容妹妹，若是在妾这里用了顿饭就不让她去了，您教妾明日如何面对昭容，昭容又如何面对其他的姐妹？”
“去就去罢，总归昭容妹妹最得圣心，这个恩典一回也就够了，不然母后那里就得陛下亲自去解释了。”陆暄仪也搁下碗筷，打个呵欠。
赵昀笑了，这回可是发自内心地笑，这不就是我们夫妻俩一起同意了么。
回头嘱咐了两桩事才算放心了：一是让御前的两个副统领好好保护昭容，二是让人把嘴巴管严实，不许乱嚼舌头。
赵昀说话算话，洗漱完就不管不顾地搂着陆暄仪要睡，只是睡前邓远来回了一桩事：“方才宫中传来消息，道是昭仪娘娘身子不爽利，胎像不稳，安胎药一天都要喝两副了，还是不见好。”
陆暄仪轻轻扫了眼波澜不惊的赵昀，才慢慢问：“太医怎么说？”
邓远如实回话：“太医只道是昭仪娘娘思虑甚重，气血运行受阻，所以特地请示陛下，要不要再加一副药。”
赵昀仍是波澜不惊的神色：“请示朕有什么用，朕能另开一副方子不成？叫他们斟酌着办就是，办地好有赏，办地不好就不要来见朕。”
这话虽是说地太医，陆暄仪不傻，邓远更不傻，到底说的是谁，可不是人人心里都有一面明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