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 虎爪鹤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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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旸一怔，瞧了苏见黎一眼，还是跟徐濯埃走出门去，问道:“徐兄何事？”

徐濯埃低声道:“我闻这黄飞鸿以一招‘虎鹤双形拳’和‘佛山无影脚’冠绝武林，这老仆若是他门下弟子，自然也精通拳脚。顾兄还需小心为上。”

顾旸大笑，拍了拍徐濯埃肩膀，道:“徐兄所说之事，顾某深知，不必担心。”说罢转身进得门去，抱拳说道:“前辈，见教了。”

老仆道:“小兄弟，你先出招！”

顾旸微微点头，弓步一扎，两臂垂到腰间。忽然，袖影一闪，双拳已逼向老仆面门两侧，这正是武当二十四式太极拳之“双峰贯耳”式，讲究的是一个轻字，一个快字。

老仆见状，一招“还魂饱鹤”，右脚向右前方一进，左腿向前一点，双手瞬变钩势，左手已遏住顾旸左拳，右手疾朝顾旸左眼点落。

顾旸的动作突然而快，不想老仆的动作比他更快，刹那之间，右手五指如簇，已戳向自己眼眶。

他急把身子往右一歪，勉强躲过，左臂却被老仆一记手刀，切中肘弯，登时手软筋麻。

顾旸左手虽被控住，右手却急做反应，保持拳势，直直向老仆左脸击去，看似顺拐，实则出其不意，正是于清水所授的那招“通背拳”。

老仆见他这招凶猛非常，不似他先前的刚柔交融风格，便不去招架，侧脸躲过。忽然左膝上一疼，却是被顾旸右脚踢中，剧痛之间，微微向下一跪，又强自撑住不倒，抓住顾旸左臂的手却松开了。

“好！”苏见黎、徐濯埃和一个小伙计齐齐喝了一声采。

那小伙计见众人纷纷看向自己，突然发觉喝错人了，忙捂住嘴。

顾旸把左臂从老仆手中抽出，跳到一边，用右手从上到下捋按了一遍，酥麻稍解。

老仆也是揉着腿，大笑道:“好小子！真个有来头！”说完，张手扎步，喝道:“小兄弟，再来过！”

顾旸双臂轻垂，长舒一口气，吐个门户，左手为掌，右手为拳，沿着大腿根击出，既平且猛。

围观众人见他动作诡异，都觉奇怪。

老仆跟他几经交手之后，却知这少年功底深厚，出手不拘常规，灵活跳脱，便心有提防，只是不出手。

待那顾旸一掌一拳击到他腿前两寸，果忽变路，身子一歪，两手向上凌空画个大弧，左掌击他胸前，右拳却直取其腹。这正是于清水传授给他的“心意捶”之“青龙出水”式。

只是老仆久经战局，已有防备，右脚踮起，向左跳去半步，已躲开顾旸拳掌，左脚继而向前一踏，为弓步之姿，右手已抓住顾旸左臂，左手成虎爪势，猛伸而出，直取顾旸咽喉。这招唤做“猛虎下山”。

顾旸见手臂又被他扼住，惊急之下，施展一招“果老骑驴”，上半身向后一转，又向下一屈，臀部后翘，仿倒骑白驴势，右脚却从身后飞踢而出。

老仆和苏见黎、徐濯埃、众伙计看他姿势丑陋怪异，都只当他是难以挣脱，谁知这却是他蓬莱派绝学“八仙过海”中的一招。

老仆先是一爪抓个空，又见他俯身翘臀，看得正纳闷时，腹上忽着了一脚，疼痛之下，右手便松开顾旸左臂，又急把双手向中门笼去，抱住顾旸右腿，整个身子却也直往后摔退数丈之距。

顾旸这一脚，虽痛击对手，怎料对手之攻防腾挪，堪称无懈可击，这一下环抱住顾旸右腿，可谓彻底把他束缚住了。

顾旸无暇多想，只得把双手往地上一撑，向后飞旋起左腿，往老仆脸上劈去。

只是此刻主动权握在老仆手里。

老仆腾出一只右手，往顾旸小腿上一拍，直把他左腿原路击回。顾旸被他这一击，再无还手之机，当时整个身子“扑通”一声，摔趴在地，右腿还被老仆捆在两臂间。

顾旸以丑陋之招式击中老仆腹部，又以一个更加丑陋的姿势趴落在地，想到这些画面都被苏见黎看在眼里，当时整个脸埋在胳膊里，心下万分不爽。

老仆虽击倒顾旸，方才还不觉得，此刻腹间却忽疼起来，忙松了手，踉跄后退几步，被几个小伙计扶住。

这正是顾旸蓬莱派武功的奥妙:劲力先发后至，先柔后刚。若修习以臻化境，刚刚柔柔，便可随意操弄，令对手如陷泥沼，无力应付。

顾旸虽有十年底子，又学过武安承的“玉环步鸳鸯腿”、于清水的八卦拳、通背拳、心意捶，更身经多次血战，于刚柔之理、实战之道已多有领会，故而武功大进，但仍未臻蓬莱派刚柔轻重、任意施之的炉火纯青之境界。

老仆揉着肚子，见顾旸趴着不动，只当他身遭重创，想起自己也未对他痛下杀招，心感奇怪，轻推开众人之手，便欲上前探视。

苏见黎见顾旸被击倒，忙蹲到他肩旁，忽瞥见老仆朝这边走来，未及多想，一时当他起了杀心，袖间“刷”地抛出三根金针，直往老仆喉间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