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豫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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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莎莎走后，清落犹豫再三还是来到豫州王府。她在王府面前走来走去，看着自己的脚尖思考。忽然跑过来一人，抓住她的手，清落抬头一看竟是宋文远。
“真的是你，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他激动地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刚到。”清落不敢说自己已经来了好几日了。
“进府再说。”他高兴地拉着她的手。
清落随他入府，抬头看了看，倒是没有自己想象中阔绰。她以为堂堂豫州王府怎么也得跟奢靡有关，谁知完全看不到这些，倒像是一座书香世家的庭院。
她一眼看到了院中那棵特别大的栀子树，想起了小时候卫府院中那棵，别人都说此花上不了厅堂，母亲却独爱此花。每到这个季节庭院里总满是栀子花的香味。
清落闭上眼，深吸了一口，继续跟着他往前走。
他把她领到大堂，笑着说：“你稍等，我去告诉父王，他肯定高兴坏了。”清落想你见到高兴，你父王未必。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面前，他的眼神很复杂，好像是想看着她又害怕看着她一样。清落看着他，以为会是像青州王一样的男子，想不到却是这么弱不禁风的人，和记忆中的他完全不一样了。
如按皇后的礼数，他应叩拜她，按豫州的规矩，她应叩拜他。他们就这样站着，谁也没说话。这场沉默倒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打破了，她冲了进来抓住清落的手说：“你是落姐姐，娘亲说你是这个世上最聪慧的女子，今天终于可以见到你了。”
“欣儿。”他咳了一下，说：“女孩子注意分寸。”
“王兄不是说她是落姐姐，只是男装吗。”她调皮地说。
“这是小女宋玉欣。”他介绍道。清落尴尬地笑了笑。
玉欣倒是搂着她胳膊说：“姐姐，你路上累不累呀？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要不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吧？要不你给我讲讲你遇上的有趣故事吧？”清落都来不及回应就被她半推着走了。
她感觉自己有点慌张，这完全不是按她预想的那样。玉欣按着她，把她换回女装，看着铜镜前的自己，清落还没回过神来。
“你看姐姐，这衣服真适合你，是不是特别美？”她笑盈盈地说，她跟念桃差不多的年纪，她的活泼跟念桃完全不一样。
她“姐姐” “姐姐”的叫着，清落不忍心说出一句重话。她的嘴总是停不下来，上一句的话别人都还没回答完，她又问下一个问题。
她把清落打扮到她认为满意为止，清落有些无奈。心想你这样折腾，说好的休息呢？
玉欣又把她带回大堂，餐桌上已坐着王爷王妃和盈盈笑意的宋文远，清落不知怎么打招呼时，王妃已拉着她在她身边坐下了。
对面的宋文远一直看着她，想不到女装的她是这样子，有女子的绝世容颜，又有男子的洒脱。
“落儿来尝尝，不知你是否吃得惯这里的口味。”王妃给她夹了一道菜。她忽然有些不习惯他们把她当熟人一样。
“我自己来。”她说，一小口一小口地扒拉着饭菜。
“这个是你小时候爱吃的，你尝尝。”豫州王忽然对着她说。她看了一眼，是芦蒿腊肉，好像小时候京城吃不到这个菜，有一次他们饭桌上不知怎么有了，她就爱上了，总吵着要吃，娘亲总是说到明年才能吃，好像后来再也没有吃过了。他怎么知道我爱吃？
“我饱了，你们慢慢用。”她忽然站起来说。
她逃的一样回到了房间，长呼一口气，让自己安静下来。我来这里是要向豫州王要个答案的，他是害我没有父母的始作俑者，我没有理由跟他们一家这么和平吃饭，假装亲切。
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听到敲门声，只见宋文远站在门口。
“你怎么啦？”他关切地问。
“没什么，就是有些不适应。”她说。
“是不是觉得事情不是你想像的一样？是不是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嗜血的杀人如麻的人？”他说，“他这些年一直受一种怪病折磨，一发作就歇斯底里，谁也控制不住他，平静下来又是正常，总是这样反反复复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问。
“不知道，我记事的时候就有，这是我们家的禁忌。”他轻声地说。
他们在房间外的走廊边上坐了下来。
“你闻，栀子花的香味，是不是特别熟悉？”他说。
“嗯，原来我们院子里就种栀子花，那是我娘最爱的花。”
“以前我也很好奇，我们家为什么要种这么大的栀子花树，不像别人家种兰花，牡丹，菊花，竹子之类。直到我第一次看到他发作，只有让他闻着栀子花才让他慢慢平静。在那发作的几日他会特别狂躁，他把他所有智慧用于战争或战乱。过去之后又是一个温和的父王。”他说着眼泪从他眼角流下。
她听完以后特别震惊，从没有人告诉她豫州王是这样，连先皇也没有提到过。
“他近期一直在念叨你，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知道你恨他，但有时听他说起你又像是想念一个老朋友一样。有些事你想要答案，其实我也想要。”
“他什么时候会发病？”她问。
“不知道，有时隔十来天，有时隔一个月，都没有固定的规律。”
“你们没有请大夫看吗？”
“我娘说当初太医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普通的大夫。”
“你父母会提起我父亲吗？”她问。他摇摇头。
“提起你的父亲只会更加刺激他，我们谁都不敢提。”
清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问：“你过得好吗？怎么会离开京城来这里？”
“闷了就想出来走走。”她随口说。
“我皇叔对你好吗？”
“还好吧，至少他让我很自由，从来不管我出入宫门。”清落说。
“从你大婚回来后，我被父王训斥了。我知道有些改变不了了，但我的心中还总是存着希望。”
“我来这里的另一原因就是希望你别再有执念，不用再等着相聚。小时候的诺言只是那时候的心情，不会再重复了。”清落想现实已是这样，不能给他留任何希望了，皇后的身份给他，给天下都会带来混乱。
宋文远没有说话，两人只是安静地坐着。过去很遥远，又好像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