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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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桓叹了口气,随后便在值房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本以为是片刻之事,却没曾想却久等他不来,杜恒拧紧眉,嘀咕道:“姐夫这是去了何处,府衙中的茅厕难道挪了地方?”
又等了约半个时辰,才看见王瑜缓缓走进来。
杜恒忙起身相迎:“大人,您可……还好?”
王瑜本也是无计可施,才出此下策。读书人从来都好脸面,见他如此问面上又涨红了,口中含糊道:“尚可尚可。”
“那便快下令吧,下官好拿着去城门处布防!”
“我这便写。”王瑜绕过他,径直走向了书案之后,提起笔,那行文便如流水一般流畅。
顷刻便成。
他将文书递给杜桓,语气关切道:“若正面遇上这贼人,切莫逞强,万事须小心,明白吗?”
杜桓颔首,应道:“下官明白。”
“去吧。”
王瑜看着杜桓拿着文书离开,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我也已尽力了,用这样拙劣的借口拖了大半个时辰,全天下也只有子恒能相信此话。”
他摇头笑了笑:“我为着不得罪张覃而出此下策,可若那吴峰还未曾逃出城去,那他若被缚住,也是命该如此!”
杜桓紧赶慢赶,终于又在半个时辰之后才行至城门处。
将文书交给守城的兵士,道:“快戒严,遇见这叫吴峰之人,立即给我拦下来!”
那兵士闻言,顿时瞪大了眼:“大人,这吴峰可有什么特征?”
“身高不算特别高,但十分壮硕,面色比你我都黑些,一双眼十分犀利。”他仔细回忆着:“最重要的,他腰间挂着两把刀!”
那兵士闻言,不由拧紧眉:“大人方才所说之人,我在半个时辰前见过。”
“什么?”杜桓面上震惊,他一把扯过那兵士的铠甲:“你可是将他放出了城?”
那兵士紧抿着唇,冷汗从额前流下,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才道:“确…确实如此。”
杜桓一下便卸了力,想起什么,他猛然低头看下手中的这封文书,也不说话,转身便策马又往城中飞奔而去。
而此刻,沈青山正在客栈中收拾行李,他本就打算尽快离开,是以行李大部分都已归置好,只有几身常穿的衣袍散落在外。
他有一名小厮,此刻正在帮他装箱笼。他眉间俱是不解之意。
沈青山早便瞧见了,此刻才开口:“思归,你似有满腹的话要说?”
思归闻言一愣,许久后才喃喃道:“小人只是不明白,您既说那有恩于您的大人,将您放出了汴京,此后无须再冒险讲那些旧事,可您又为何不听他的话,不好好去过日子呢?”
沈青山折着衣裳的手一顿,他摇了摇头:“我只是良心不安而已。”
“为何?小人不明白。”
沈青山微微一笑:“人生在世,这有些恩啊,是一辈子都还不完的。”
“他对您竟有如此大恩吗?”
那人似乎轻笑了下,眼中有怀念之色,他缓缓开口:“救命之恩,恩当再造!”
思归闻言,心下震动。
“你可是在想,为何我此前未曾说过此事?”
“小人非是此意……”他忙辩解道:“只是这日子眼看着便要好了,您为何非要淌这趟浑水啊?”
沈青山笑起来:“若曾经有这样一个人,在旁人都弃你于不顾之时,决然救你于水火之中。那今日他有难,你可会伸手救一救?”
“若小人有这救人的本事,那定然是会伸出援手的!”
“那便是了,我既无权势也无钱财,除了有些学识之外,再无其他。”沈青山低声道:“我过去是懦弱了些,可也不愿看着那人在黑暗中踽踽独行。那种感觉我再明白也不过了,是以能帮他一点,便是一点吧。”
思归叹了口气:“可这实在是太凶险了。便说今日,要不是那几位勇士出手相救,后果实在是难以想象!”
“可旁人救我,也是历经了千难万险啊。”沈青山低声道。
思归嘴唇动了下,却说不出半个字。
“如今便是舍了这条命,我也白捡了十多年的好日子,这样算来,我还是赚了的。”沈青山笑起来:“但清河郡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早先托你去办的路印可办好了?”
思归从箱笼之中掏出两本文书:“已办好了。”
“那我们今日便走吧。”沈青山将手中包袱拢紧:“这些旧事,我不仅要在汴京说。若可以,我要走遍大胤,将这桩旧案说到人尽皆知!”
思归闻言,终是沉沉叹了口气。
两人也不再耽误,将行李搬到客栈门口等着的马车之中,随后便驾车离开。
而明砚舟与容昭此刻已在明骁舟的书房之中,三人面色均有些沉重。
房中烧着炭,暖意扑面,容昭觉得有些热,便解了披风,将其抱在手中。
明骁舟听完两人的话,眉头紧皱:“如此说来,叶宣一案还有人在追查?”
“没错。”明砚舟颔首:“那人在背后一步一步引导舆论,从汴京学子案,到我的护心镜,再到刘敏之死,计划缜密,绝非等闲之辈!”
“此人,会是谁呢?”明骁舟面色凝重:“叶家满门已逝,又有谁会记得平疆大将军?”
“会不会是…行直?”明砚舟拧着眉:“但似乎并不像他的手笔。”
“行直?不会是他。”明骁舟喝了口茶:“他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且你方才提及那人去过青州,据我所知,行直仅为公差去过金陵,除此之外,便再没机会出过汴京。”
房中沉默下来。
容昭见状,笑道:“二位莫要如此严肃,他既与我等目的一致,那便不是坏事。”
明砚舟闻言,不由温和了眉眼:“容昭说得是,即便不是朋友,那也绝不会是敌人。”
明骁舟又喝了口茶,面色稍霁。想起什么又道:“方才遇见吴峰之时,可曾被他发现你已醒之事?”
“未曾。”明砚舟缓缓摇头:“多亏了容昭在一旁劝住了我。”
“便是我不在身侧,你也是不会贸然出去拖陵游后腿的。”容昭微微一笑:“你这样熟知兵法的武将,怎会听不懂他话中的激将之意呢?”
明骁舟看着他俩一来一往,顿时失笑,只端起茶杯挡住自己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