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宫闱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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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齐月拧紧了眉:“他并不是暴毙,而是被人灭口!”
沈青山闻言,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身后似乎有阴风阵阵。
他咽了口唾沫:“你因何知晓?”
“他身旁有名近侍,曾随着他去了青州。回来之后不久生了重病,刘敏为其求情,后被陛下开恩放出了宫去。”
“那又有何异常之处?”
“本无甚异常,可宫中对宦官的去留没有记录,而我却在文书之中找到了这一人的身份与户籍,均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沈青山心中一动:“你由此找到了他?”
“是。”古齐月颔首:“我已将他找到,此刻正派人护送回汴京。”
“你觉得,这是刘敏刻意留下来的信息?”沈青山拧紧眉:“可他死都死了,又为何要多此一举?”
“不知道。”古齐月摇头。
“那人不是生了重病吗?”沈青山满眼凝重。
“那是一道蒙骗陛下的障眼法,他身体康健。我猜测,他或是刘敏留下来的保命符。”古齐月低声道:“我盘问了那人,他定是刘敏的心腹无疑。”
“那他可知晓些什么?”
古齐月抬眼看向他:“明砚舟的护心镜,便是他告知于我。”
“那…那他未曾被人追杀吗?”
“未曾。”古齐月摇头:“刘敏死后,那人便以为万事大吉,可万万没想到,他还留了一名知情人在世上。”
“仅此一事,你如何推断他是刘敏故意留下来的一道保命符?且他既出宫时间早于刘敏暴毙之时,你又如何知道刘敏是被人谋杀?”
古齐月闻言缓缓一笑:“此事,便是我没有找到这人,也是要如此去宣扬的。”
沈青山闻言,面色怔然。
“天下悠悠之口难堵,真与不真,有何重要的?”
沈青山气急:“你……你简直胆大妄为!”
“不过我也已验证过,明砚舟的护心镜,确实是完好的。由此可见他所言非虚。”古齐月笑道。
“你如何知晓?”
“青州城下有个坟冢,里面埋着的俱是大胤军士的尸体。”
沈青山听得眉头都皱起来。
“我本是为寻父亲旧物而去,未曾想却挖出了明砚舟的铠甲,其上虽已锈迹斑斑,但护心镜却是完好的。”
沈青山“嚯”地一下站起身,差点带倒了凳子,他面容惊恐:“你去青州挖了坟?”
古齐月淡淡地看他一眼:“这又有何奇怪之处?活人都不怕,还怕尸骨?何况,人死如灯灭,青州如今在突厥人手中,又有谁会记得大胤的将军?”
“你…你这也太大胆了!私自去了青州之事,要是被发现,你这项上人头还如何保得住?”
“怕什么,莫忘了,公差是我最好的证据,我彼时是在蜀地挖金矿,何时去的青州?”
沈青山看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前院的说书人似乎讲了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只听见鼎沸人声传来。
许久之后,沈青山才低声道:“那你既如此打算,又何必去找那离宫的太监?”
“我是为验证而去。”古齐月缓缓开口:“我虽要翻案,可也不能踩着他人的身后之名。听得那人的确认之言,我才敢放开手脚。”
“这刘敏与虎谋皮,最后还是死于他人之手,为权势汲汲以求,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沈青山叹了口气:“害人害己,这又是何必?”
“人总有一颗不平凡之心,认为自己便是这世间最厉害之人,其他人都可被玩弄在股掌之中。”古齐月看着眼前的茶水失了热气:“却不知,自己也只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想起什么,沈青山又道:“那太监可有说,那人是谁?”
古齐月勾起笑,眉眼凌厉:“没有。”
沈青山闻言,摇了摇头:“这刘敏若什么都说了,却将对方的身份瞒着,这又是为了什么?”
“他只是说了青州之事,其他的可一概未曾透露。”古齐月低声道:“如此做派最多只是留个知情的活口以求关键之时可以保命,毕竟若杀了刘敏,那太监的踪迹便再也无处可寻。与他合作之人,可会为自己留下如此隐患?”
“可这说不通啊。”沈青山拧着眉:“他既将此人留下了,最后又为何没有用上呢?”
“或是,他死之时,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人。”
沈青山身形一凛:“此言何意?”
“谁知道他最终是因何而死呢?”古齐月笑起来:“造的孽多了,这条命到底是还的哪笔债又如何说得清?”
他说完便起身打开门,颀长的身影迎着光站着,低声道:“便定于明晚吧。”
沈青山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叹了口气笑骂道:“我真是欠你的!”
“放心,说完这场之后,我会将你送出汴京。自此,我父亲的恩情便算你还完了。”
身后之人猛然间站起来,神情震惊。
古齐月却不再看他,提步迈过门槛,走下台阶。
沈青山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眼中涌上一阵酸涩。
他恍然间想起曾经那个恣意的少年,骑在高头大马上,朝他笑:“青山叔,如今旧事已了,还请您从头来过!”
自己是否从头来过,他不知晓。
可那少年这一生,却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再也做不回那叶家大郎……
而虞府中,虞兰川听着秦景云的描述,不可置信地抬起眼。
秦景云面色复杂地看着他:“这桩宫闱旧事,便是从那间茶楼传出来的。”
“那说书之人如今可还在汴京?”
“不在。”秦景云摇头:“属下问了那店家,店家说那说书之人说完那一场之前,便与他作了别,言此后再也不会来了。”
虞兰川惶惑地垂下眼,袖中的手僵硬:“我本觉得那说书之人目的不纯,如今也算验证了。这一环扣一环的舆论,竟是……”
“眼下不仅是我们,还有几拨人也在寻找他的踪迹。”
虞兰川缓缓笑起来:“他们怕是坐不住了吧。”
“可那说书之人,到底是谁呢?”他拧眉想了许久,脑海中浮现许多面孔,闭了闭眼:“如今,还会有谁,会不遗余力地提起青州旧案?”
“属下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叶将军曾经的好友?”
“老师死后,曾与他交好的那些人,面都未曾敢露,又怎会替他翻案?”
“那属下也想不到会是何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了。”秦景云垂下眼:“是那正直之士也未可知啊。”
虞兰川闻言,站起身行至窗口处,轻声道:“寻常正直之士如何触碰得到宫闱旧事?便是此前,明砚舟那完好的护心镜也是同样。”
秦景云沉默,他敛下眉眼,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