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无法实现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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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芙宁娜安排好和谈相关的事务以后，预定的国葬仪式也马上就要到了。按照行程的安排，那维莱特在国葬仪式结束的当天就要带人前往须弥城了...
此时，本该准备明日启程的那维莱特却来到了欧庇克莱歌剧院的顶层。出乎意料的，顶层套房的门并没有锁，他便敲了两下门作为提醒：“芙宁娜女士...我可以进来吗？”
“嗯...”
那维莱特一进门，便看到了拿着笔正在写些什么的芙宁娜，而芙宁娜丝毫没有看他的意思，依旧专注地拿着笔写写画画。
那维莱特只好慢慢地靠过去，而随着他一步步走近，他才发现在芙宁娜背后的沙发上有一个正在熟睡的身影。于是他下意识地降低了自己说话的音量：“芙宁娜女士，我想知道你找我过来是...”
“当然不只是邀请你一起吃晚饭这么简单。”
芙宁娜放下笔，拿起眷写过的纸张便递到了那维莱特的面前：“这些，是我需要你去调查的事情...”
接过纸张的那维莱特愣了一下，随后皱着眉头问道：“你让我在须弥做这些...会不会太过分了一些？不管怎么说须弥也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芙宁娜先是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从椅子上站起身不紧不慢地伸了个懒腰：“嗯，是有点过分...”
正当那维莱特想要奉劝芙宁娜再多考虑考虑的时候，芙宁娜俏皮地眨了眨眼：“但这些，其实都是纳西妲的要求。我可没有要干涉须弥内政的意思...”
那维莱特的视线重新聚焦到纸上，过了好几秒他才再度开口：“嗯...等等...”
芙宁娜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回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维莱特的脸色有些古怪，随后他迟疑了几秒才试探性地问芙宁娜：“这，寻找兰那罗...这应该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维莱特，你难道是在担心自己看不见兰那罗吗？”
被芙宁娜戳中痛点的那维莱特脸色讪讪，他没有反驳芙宁娜的底气只好难为情地别开脸：“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看见，只是预防万一要确认一下任务的安排罢了。”
好在那维莱特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这才让芙宁娜很快地调整了回来：“虽然我也听说兰那罗只有童心未泯的人才能看见这样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确实也是能看见的。至于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早就有所准备了。”
“你准备了什么？”
面对那维莱特的询问，芙宁娜先是用一个手势告诉在一旁待机的谢贝蕾妲小姐可以准备上菜，随后便以尽可能轻松的语气向那维莱特解释了起来。
“我准备的...是纳帕特呀。他虽然...现在算得上是你的同类了，可他的体内也依然存在一部分花灵的力量。而花灵与兰那罗有不少相似之处，带着他的话...应该能够很好地解决兰那罗的事情才对。”
提到纳帕特，那维莱特的眼眸里染上了质疑和担忧：“他虽然得到了龙的传承，可在我看来...他身上有不少杂质。他能成长到什么地步我也不知道，但他现在的力量纯度还远远不及之前的我，而且他的情况也不太稳定...”
尽管那维莱特像是拐着弯暗示这其中牵扯到的问题很棘手，芙宁娜却只是无奈地对着他干笑：“我明白你的顾虑，他现在的情况确实比较复杂。但我们之中唯有你懂得龙王的力量，他的情况...我也只能先交给你来处理了。”
听了芙宁娜的话语，那维莱特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跟着芙宁娜坐到餐桌旁。
此时，餐桌旁已经摆上了餐前的开胃菜。
芙宁娜一落座便在拿起叉子的同时提起了那维莱特刚刚放入怀中的纸片：“除了兰那罗以外，另一件事我想你应该也注意到了。”
刚准备拿起叉子的那维莱特一听到了芙宁娜意味深长的提醒，便苦笑着点了点头：“你都在纸上把这个金发的人类圈起来了...我怎么可能看不见。”
“不过，有一位金发的人类借由兰那罗之手将愚人众的情报送给纳西妲这件事...”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拿起餐桌上的杯子，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水：“也许是因为我真的不了解须弥的情况，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这个金发的人类这么在意...”
对于那维莱特的疑惑，芙宁娜此时才做出了详细的解释：“我曾在须弥遇到过一位金发的少年，他的身上既有着与我相似的灵光之力...可他也能操纵深渊的力量...”
提起灵光之力与深渊之力，那维莱特立马就想到两人千辛万苦从自体自身之塔搬出来的那些晦涩书籍。
联想起书籍里的内容，他对芙宁娜的说法产生了不解：“嗯？可是根据你从水仙十字结社带回来的那些资料来看，这两种力量应该是不能共存的才是。它们理应在接触的一瞬间就产生湮灭反应...”
芙宁娜点了点头，对那维莱特的说法表示了赞同：“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在意他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能够操控两种力量，更重要的是...他当时可是以‘深渊教团的领导人’这一身份出现在我面前的。”
“深渊教团...跟坎瑞亚有关的特殊存在...”
望着那维莱特陷入思考的模样，芙宁娜敲了敲桌子提醒道：“还有，我已经跟纳西妲确认过了——兰奈耶口中那位让她送情报给纳西妲的...就是这位深渊教团的领导人。”
“而且，从兰奈耶的说法来看...兰那罗们对他是相当的信任。可考虑到他这样复杂的身份和情况...我不得不怀疑他让兰那罗给纳西妲送情报是别有所图...”
师出同门的那维莱特也在心里暗自赞同了芙宁娜的判断，可当他一想到自己手上繁重的任务便无奈地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你的顾虑...我会好好调查清楚的。”
尽管嘴上应下了这桩麻烦，那维莱特心里不禁有些郁闷。他本以为自己被派出出差是被调离事件的中心，可当他看到芙宁娜递给自己的纸张时他才明白过来...
去一趟须弥城要做的事情可完全没比留在沫芒宫批改公文的工作量少，甚至还有一些难以评估工作量的外勤...
这个时候，在沙发上酣睡了很久的阿芒迪娜慢悠悠地走到了餐桌旁，那维莱特一看便知道她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而下一瞬间，刚在座位上坐好的阿芒迪娜便忍不住开始调侃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大人看起来很苦恼呢，能出一次外勤也是挺好的嘛...”
那维莱特还未来得及开口反驳，阿芒迪娜便开始阴阳怪气地抱怨了起来：“唉...我可想跟着芙宁娜大人出差了，可芙宁娜大人去和谈的期间我都得寸步不离地跟在芙洛丽大人身边呢...”
这话刚说完，阿芒迪娜便意识到芙宁娜看了过来，她连忙补充道：“我不是说芙洛丽大人不好的意思，只是她的情况...跟我当年多少有些相似...”
似乎是为了让芙宁娜不再追究自己的失言，阿芒迪娜的语气委屈巴巴的：“要帮芙洛丽大人控制情绪，压制住那些污秽给她带来的影响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而且...”
尽管阿芒迪娜正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芙宁娜，芙宁娜却只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反倒是一旁的那维莱特直接追问了下去：“而且什么？”
见到自己的演技没能博取到芙宁娜的关注，阿芒迪娜只好不再扭捏做作，认真地讲起了芙洛丽的情况。
“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案。芙洛丽大人虽然因祸得福成为了比以前更为强大的魔神，可她的心智...却会因为她从未忘却过的记忆和那些污秽接连不断的精神攻击而遭到非常恐怖的磨损...”
“即便是我使用意识空间暂时将那些污秽与芙洛丽大人分离开，可一旦她需要使用力量...我就不能再关住那些污秽...”
听到这里，那维莱特便一脸认真看向芙宁娜：“芙洛丽的事情...不能用你的灵光之力解决吗？”
芙宁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道：“她不愿意。”
芙洛丽的事情让芙宁娜心里萌生了一丝的自责，她像是失去食欲了一般放下了叉子，轻声开口解释道：“她既不想放下过去的回忆，也不愿意放下百般折磨自己的力量...”
“如果我强行用灵光之力消除她意识里的污秽，一旦她反抗...后果不堪设想。”
那维莱特已经许久没见到芙宁娜这副束手无策的模样了，他在一时之间也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作为一直见证着枫丹历史的阿芒迪娜便以自己的角度概括了芙洛丽的心境：“其实芙洛丽大人，她只是明白了力量的重要性...所以不敢再放弃自己手中的力量罢了。”
与此同时，阿芒迪娜也从刚刚装睡偷听到的话语中得到了灵感：“我们如果能找到方法在祛除那些污秽意识的同时保留那些因为与污秽融为一体的魔神力量碎片...她的情况就能稳定下来。”
阿芒迪娜一开口，另外的两人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能够找到空，并从空的口中得知他是操纵这两种力量的方法...说不定就能解决芙洛丽的问题。
正当三人想围绕这件事继续聊下去的时候，海薇玛夫人一脸不悦地走到了她们面前：“咳，芙宁娜大人，饭菜都要冷了...”
在海薇玛夫人的提醒下，三人也没有再继续聊下去，而是认真地开始了晚餐的时间。由于大家在第二天都有着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晚饭后的三人也就此匆匆解散了。
第二天一早，芙宁娜便在国葬仪式开始之前来到了欧庇克莱歌剧院的贵宾席。这是她第二次踏入这个停放薇莉娅尸体的地方，与上一次确认薇莉娅的尸体不同，这一次她是真的来见薇莉娅最后一面的。
尸体停放了这么些天，薇莉娅的模样却依然一如往昔...除了脸色异常苍白以外并没有任何改变。芙宁娜很清楚，这都是芙洛丽专门准备的。
此时，芙宁娜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从须弥回到枫丹，见到芙洛丽的那一刻。可她却说不清自己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在庆幸芙洛丽平安回来的同时，她也在后悔...毕竟她亲手操作了芙洛丽转变为人的这一个过程。而那些关于芙洛丽的秘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当然也包括芙洛丽本人...
不仅如此，芙宁娜还清楚地记得自己为了让芙洛丽能更快地融入人类社会，还特地大肆宣扬芙洛丽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事情。
其实芙宁娜心里很明白，如果有人要取走芙洛丽的性命...那肯定是做不到的。毕竟她很早便为了芙洛丽的事情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只是，芙宁娜从来没想过一切会发展到这样。她还记得自己让薇莉娅与芙洛丽交朋友的时候，特意提起过芙洛丽是普通人类的事情。
也许就是因为薇莉娅对自己有着十足的信任吧，所以她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事到如今，芙宁娜不禁会问自己...当初是不是将这个秘密偷偷告诉薇莉娅会更好呢？这样一来她就不会...
当芙宁娜想到这里，却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很明白，已经发生的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再说了，以薇莉娅的性子...也许她在知道了自己给芙洛丽做了保命的安全措施也不会对芙洛丽的遇险袖手旁观吧。
周围逐渐变得嘈杂了起来，芙宁娜这才发现自己逗留太久了，现在已经是灵柩准备出发的时间了。她不得不匆忙离开这里，回到自己居住的欧庇克莱歌剧院顶层。
身为枫丹神明，芙宁娜并不能亲自下场参加这个丧葬仪式。这是阿德里安老爷子对她的硬性要求。而强行停止一切审判活动让欧庇克莱歌剧院成为薇莉娅追悼会的举办场地，已经是身为神明的她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神明的真实情绪不能直接在民众面前暴露。芙宁娜自己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乖乖地接受了阿德里安的安排。若是自己在国葬仪式中出现，眼睁睁看着他们将薇莉娅的灵柩送入深海...
也许自己会情绪失控吧，可这样一来...自己在民众面前苦心经营多年的星象就会被破坏...
因为自己现在是枫丹的神明，不能做出这种会辜负民众期待的事情。只是，在芙宁娜的心里，自己不仅仅是枫丹的神明...她依然还有着人类的心。
若是以一个普通的人来看，芙宁娜怎么可能不想亲自陪着自己唯一的挚友走完这最后的一程呢？
为此，她也利用自己的力量为这一份私心而行动了起来。
随着人群簇拥着薇莉娅的灵柩走出歌剧院，芙宁娜便将纯水的地板铺设在半空，在半空中一步一步地陪着一整支丧葬队伍在枫丹廷里巡游。
她总有一种错觉，若是这个时候回头...薇莉娅会不会像最开始那样因为体力不支而跟不上自己？还是说恐高的她此时正缩在泡泡里死死地闭着眼？
尽管这些回忆与想像很美好，芙宁娜却明白...自己的身后其实什么也没有。她只能欺骗自己，只要不去回头...身后就有自己想要看见的一切。
直到巡游结束，阿德里安亲手将薇莉娅的灵柩被推入水中的那一瞬间，芙宁娜才意识到...自己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见到这张脸了。
前面表现出来的洒脱和平静都在这一秒被强烈的不安冲垮，如今的芙宁娜心里只有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她并不想失去薇莉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