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代所长设局整顿歪风,石教授借机痛斥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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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回到家俩人都瘫在床上，虽说是旅游，但还是有些辛苦，哪儿都比不了家里舒服！午饭在飞机上吃过了，两人相拥而眠，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乏劲儿总算是缓过来了。
两人起了床，魏馨去楼下做饭，倪栋在上面收拾行李，正弄着，他的手机响了，是康永祺。
不等倪栋开口，康永祺兴奋的叫道：“栋、栋，太解气了、太解气了！”
倪栋不明就里，康永祺稍微平复一下心情，绘声绘色讲了起来。
原来，化工所与宏光公司9月签订了“8万吨合成氨低温甲醇洗工艺改造”的合同，按照进度要求，再有十天就该给甲方移交设计资料，因为dcS还是康永琪他们团队做，必须等到化工所提交设计后才能开干，导师接到代所长的通知后派他来取资料，结果看了一场好戏！
以李工、梅工为首的项目组没能按期交付设计报告，而且参加审核的石教授等人对设计报告已完成的部分做出了“漏洞百出、贻笑大方”的评价，化工所即将面临违约风险，代所长大发雷霆，严厉斥责了他们，苏教授也非常生气，说这是化工所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事件。李工他们垂头丧气、羞愧难当，其他人一个个噤若寒蝉，他枯坐在那儿也挺难受，悄悄溜出来了。
“栋，李工他们不是闹的最凶的吗？你走了、他们干不成，不正是反衬出你的能力比他们都强吗？”康永祺不加掩饰的说道，倪栋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当然不是别人能媲美的。
倪栋其实早就料到这个局面，也揣摩出这是代所长有意为之，但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只好提醒老康别再扩散，毕竟不光折了化工所的颜面，还会让学校的声誉受损。
挂了电话，倪栋的心里也不好受，化工所搞成现在这个局面实在是令人痛心，转念一想，自己恐怕也会被卷入的，该怎么办呢？
一边想、一边收拾，电话又来了，一看是乔工，倪栋知道肯定是一回事，接通电话，刚叫了一声“师姐”就被乔工打断。
“小倪，你听我说！”乔工压低声音、急切的说，“我是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出来的，赶紧给你通报一下。”
随后，乔工的嘴跟打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哒哒哒，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倪栋负气离开化工所，代所长备受打击，很长时间都没个笑模样，谁知到了8月份，忽然想开了，又恢复常态。与宏光公司签约前，卢工做手术住院，张工、宋工他们还在外地的项目组，于是就把李工、梅工等人请来，给他们戴了很多高帽，上一个项目的资料都提供了，还许下了“任务完成必有重奖”的承诺。李工他们心想，不就是个放大设计嘛，能有多难？再者所里给的奖励这么高、确实也动心，便痛快的答应了。可是事情哪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这么多年不干了，好多东西都不熟悉，即便是有倪栋3万吨的设计报告在那儿放着，他们干着干着就不行了。
倪栋当然清楚，这种设计不是简单的放大，而是要依据不同的工程模型计算，涉及到很多特殊的技术要求，况且低温甲醇洗工艺复杂、大大小小的设备上百台，光塔器就有九台，而且，最重要的，这其中有倪栋独到的设计，他们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吃透呢？
乔工说，李工他们理论吃不透、模型搞不懂，虽然是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算着算着就发现问题了，全系统的物料衡算、能量衡算都无法做到平衡，前后相差超过15%，这下都慌了，每天都泡在单位，废寝忘食、连轴转，可就是找不到问题出儿，人都熬的脱相了，胡子拉碴的，跟坐监了一样！
代所长很绝，不闻不问！今天上午该李工他们交报告了，可是只完成了2\/3，代所长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请石教授、耿教授过来把他们完成的部分先审核了。下午一上班，代所长就通知全体人员开会，卢工早就出院、今天也来了，苏教授竟然也来了。会议一开始，代所长就请石教授把报告审核结果公布一下，石教授他们一点没客气，把报告中的计算错误、引用错误、模型错误……一一指出，被找出了二十余处，丢人丢到家了！
石教授讥讽他们，“这就是高工的水平？就准备拿这个给人家宏光公司？”、“牛皮吹挺大，可都是银样镴枪头！”、“按你们的设计做完，这装置只要一开车，只有一个后果——爆炸！”……
李工他们脸红的跟涂了猪血一样，额头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教授把他们的设计报告浏览了一下，气的老头随手就给扔到地下，大声呵斥，“你们的专业能力去哪儿了？都喂狗了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从没见过老苏发这么大火，那几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平时最喜欢说怪话的赵工都快吓哭了。
代所长在一边拱火，“这可怎么办？再有十天咱们就得提交工艺设计，否则就是违约，不光要赔偿人家经济损失，所里的声誉也要受影响！”
苏教授拍着桌子质问，“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
李工他们的头都快垂到桌子底下了，一声不敢吭，耿教授冒了一句，“不是把小倪搞的3万吨的工艺设计给你们了吗？这么好的样板在手边都做不成？”
石教授哼了一声，“别提小倪，干活儿的时候想到人家了，给人家身上泼脏水的时候你们不也挺起劲儿吗？”
乔工、小童她们几个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心里嘲讽他们是“现世报”！
2、
这时，张工、宋工他们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估计是代所长预判到这几个干不成，提前把原项目组的几个都给召回来了。
代所长看了一眼卢工、张工，问：“你们怎么样？十天能不能把设计搞出来？”
卢工他们连连摆手，“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代所长追问道，“是时间不够吗？你们需要几天？我去跟甲方协商！”
卢工他们面面相觑，都不好意思先开口，石教授早就看出来了，又“哼”了一声，“怕是你们也设计不出来吧？”
卢工他们也都低下了头，可不是嘛，中试和工业化试验的工艺设计、设备设计都是倪栋一个人完成的，他们只是核算了一下、绘制了图纸，现在让他们再去设计，那无论如何是搞不出来的！
代所长急了，手指敲着桌子责问道：“课题组排名的时候你们争先恐后，好像都忘了还有一个人！奖金分配的时候你们自夸邀功，给人家一个零头都嫌多！怎么了？轮到你们自己干了，本事去哪儿了？能耐去哪儿了？”
代所长这么说是事出有因，宏光化肥公司项目结算，所里结余了几十万，按惯例是要拿出一部分奖励课题组，结果上报的分配方案里，贡献最大的倪栋只能拿到8%，其余的都归另外四人，代所长一看卢工递交的分配方案就气懵了，他压住怒火询问理由，卢工的回答竟然是组里的同志认为倪栋家里不缺钱，再说他已经离开所里了！
这个所谓的“不缺钱”是影射他有个腐败的岳父，估计没少把赃款给他女儿、女婿！代所长气的直咬牙，当时忍住没有发作，就等今天了！
“你们扪心自问，这个课题是谁提出的？你们做了什么？小倪做了什么？”代所长大声说道，“能力强的被嫉妒，贡献大的被排挤，轮到你们了，只会说‘不可能’！”
卢工、张工等都没想到代所长的炮口对准了他们，句句打脸、字字诛心，一个个垂头丧气，汗流浃背。
“化工所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追名逐利、毫无廉耻！你们还要不要读书人的脸面！”代所长越说越激动，拍案而起、怒目而视，与会的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好了，别再说了！”苏教授怕代所长气昏了，赶紧打住，环顾一周，吓得那几个都不敢抬头。
苏教授失望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对代所长说：“这个事情你全权处理吧。”说完甩袖子走了。
这时，代所长的手机响了，他一看赶忙接通，“马校长，您有什么指示？”
一听是马校长的电话，李工他们彻底慌了神，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代所长听着手机，一会儿“嗯、嗯”，一会儿“是、是”，显然是在接受指示，代所长终于说了句“好，我一定遵照您的指示办！”
代所长挂了电话，然后狠狠的扫视了那几个人，“校长问我能不能履行合同？知不知道违约的后果？”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后果，不仅要赔偿甲方损失，还会因此丢掉后续的、几个同类厂家的改造合同，马校长为此已经做了很多工作，岂不是前功尽弃？
“你们说，怎么处理？”代所长厉声问道。
李工哆哆嗦嗦站了起来，“我工作不力，给所里造成巨大损失，情愿接受处罚。”另外几个也都站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都是同样的话。
代所长严厉的说：“这是化工所成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事故，不严肃处理无法向全体职工交代，更无法向学校交代，你们项目组的成员要接受教训、虚心改正，从最基本的工作做起，用实际行动挽回你们自己的形象和声誉，三天后你们将分配到其他项目组，也去体会一下工程技术人员的苦辛，李工、梅工承担的行政职务一律免去，项目组成员职称三年内不做调整，工资下浮一档，年终奖金全部扣除。”
工资下浮一档的意思就是说高工拿副高的工资、副高拿中级的工资，而中级只能拿助工的工资，个人收入上损失不小，比起开除、处理还不算太重，那几个也无话可说，呆呆的坐下。
代所长转头盯着卢工，“卢工，你们组还要继续承担这个项目，说吧，准备怎么干？”
卢工一愣，这是硬往下压呀！看看张工、再看看宋工，还是不敢表态。
代所长急了，一拍桌子，“你们倒是说话呀！准备怎么干！”
这几个都慌了神，弄不好也是李工他们那样的下场，这可怎么办？
宋工忽然悟出了什么，站起来说：“代所长，看看所里能不能把小倪请回来？我们愿意当面道歉！”
张工也赶紧点头，“是、是、是，看能不能把小倪请回来，我们道歉。”
卢工也反应过来，站起身，满面羞愧的说：“这个、这个，在对待小倪的事情上我确实没处理好，我有责任，我愿意当面向他道歉！”
代所长还没说话，石教授不屑的哼了一声，“请小倪回来？你们想什么呢！说句不中听的，你们是痴人说梦！”
众人都听出石教授肯定知道倪栋现在的情况，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结果石教授不说了。
“老石，等你说话呢！”代所长催促道。
石教授这才站起身，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你们知道倪栋现在做什么吗？知道他现在拥有什么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扫视着众人。
看到众人迫切期待的表情，石教授越发得意，接着说：“他现在所拥有的是你们无法想象的，他已经创造的和即将创造的业绩都是你们永远也无法企及的！”
众人都被震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眼巴巴的看着石教授，想听他透露更多。
石教授冷笑一声，说：“因为一个区区的化工所所长，你们就心存不满、恶意中伤，我告诉你们，别说是一个所长，就是现在让他当理工大的校长他都不会干的！”
众人都知道石教授喜欢倪栋，师生关系很好，他的话一定是真的！
“你们侮辱他、诋毁他，现在又想利用他，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别做梦了！也就是倪栋心地善良、低调隐忍，受了委屈还坚持把任务完成，然后再不声不响的离开，换做老子，哼，‘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说罢石教授离开座位，推门而去，好像他就是遭受不公的倪栋一样。
耿教授也起身跟着离开，留下化工所的人呆坐在那里。
乔工悄悄溜出来，想从石教授那儿知道倪栋的真实情况，谁知代所长叫住她说还有事，她只好说去洗手间。
说到这儿，乔工缓了口气，赶紧又说：“小倪，先说到这儿，我得回去了，有新情况晚会儿再告诉你。”说完挂了电话。
3、
电话通了六七分钟，倪栋就说了两个字，弄的他哭笑不得！
忽然听到魏馨在楼下叫他吃饭，倪栋赶忙整理一下心情才下了楼。
两人一边吃一边说话，魏馨问：“老公，你接下来什么安排？”
倪栋答：“沈总给我发信息了，准备后天试产。”
“哦，太好了！”魏馨高兴地说，“那你不得过去吗？”
倪栋点点头，“是，我必须得过去，另外隋博那四个聚合助剂的第二阶段中试也马上开始了，我得好好忙活儿一阵儿了。”
“没事，你去吧，我也要开工了。”魏馨兴奋地说。
“我这一趟估计得八九天，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晚上还是住在鹿港镇那边吧。”倪栋关心的说。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魏馨答道，“这次时间紧、任务重，恐怕到年底一天都休息不了。”
倪栋说：“千万别累着，咱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呢！”
魏馨娇羞一笑，“知道，咱们还要举行婚礼呢。”两人会心的笑了。
正吃着，倪栋的手机响了一下，一条微信，是石教授发来的，就八个字：老夫今日扬眉吐气！
倪栋心里想笑，但怕魏馨看出来追问，所以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继续吃饭，谁知刚过了一会儿，老欧的电话打来了。倪栋没办法，只能接通。
“喂，欧老师，我跟魏馨正吃饭呢！”倪栋故意这么说。
老欧瞬间明白，“哦，没事，梁燕让我就问问你们回来没有，她不放心。”
“中午刚回来，对了，给你们一家子都带礼物了，改天给你们送去。”倪栋说完与魏馨对视一眼，魏馨也开心的回应。
“哦，那谢谢了！”老欧应承道，压低声音说：“我给你留了语音，等会儿听听。”说罢，挂了。
“燕姐还真是关心咱们。”魏馨说。
“是啊，跟亲姐姐一样。”倪栋附和着，然后起身说：“我还得准备些资料，明天去华蓉那边要用。”
“你去忙吧，我来收拾。”魏馨摆摆手。
倪栋来到四楼的书房，打开微信，一看老欧留了六段语音，看来要说的话挺多，肯定还是说所里的事。果然，老欧把他了解的情况给倪栋说了一遍。
石教授把那帮人好好羞臊了一通，甩袖离开化工所，耿教授跟了出来，想问问倪栋到底干啥了？石教授忽然冷静下来，想起倪栋的交代，任凭耿教授怎么问他就是含糊其辞。正拉扯着，老欧从办公楼出来恰好撞上，耿教授把来龙去脉一说，老欧赶紧替石教授打马虎眼，算是把人打发走了，然后这两人嘀咕了一会儿，琢磨出了代所长的意图，就让老欧先告诉一声、有个准备。老欧提醒倪栋，石教授一激动差点把你的底儿给晾了，好在关键时刻紧咬牙关，没有透露细节，估计已经引起了所里人的关注，让他注意。
接着老欧又煞有介事的分析了缘由，除了代所长惜才，对倪栋离开化工所非常痛心外，更是对化工所的歪风邪气非常不满，要找个机会整治一下，今天的事其实就是代所长布的一个局。此外，还有一个诱因，9月初，校党委召开了一次扩大会，刘书记专门点了化工学院的名，批评学院近几年的大赛成绩一路下滑，连续三年决赛圈都没进，特别强调了一句：从06年倪栋包揽大奖到现在，化工学院最好的参赛成绩仅仅是个人三等奖！会场顿时躁动起来，大家都议论纷纷，这下孙院长坐不住了，面红耳赤、汗流浃背，他赶紧起来做自我批评，主观客观总结了一堆，“什么09年起中南九省大赛停办，取而代之的是全国大赛，难度更大了”、“学院这几年青黄不接，老同志身体精力都不济，新来的年轻人毫无这方面的经验”等等，最后的结论是像倪栋那样的人才太难得了，恐怕再有多少年也碰不上一个，学院一直想把倪栋留下，相信凭他的学识、经验、能力以及那股誓不低头的拼劲，学院的参赛成绩一定能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准，可是学校非要给他放在化工所，结果还没留住，让人家负气离开，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人才！孙院长的话倒也都在理，一下子把炮口转移到了化工所，代所长无言以对，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他羞愧难当、如芒在背，还是马校长替他解了围，可想而知老同志得多窝火、多恼恨呐！
听完老欧的语音，倪栋的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对化工所他其实还是很留恋的，一个接一个的设计任务，对他来说就像是一项接一项的比赛，他喜欢这种感觉，兴奋、刺激、不知疲倦，项目组里的气氛很融洽，互帮互助、不计得失，一切以完成任务为目标。可是，这些如同幻象一般瞬间被打破，尤其是所里后来的氛围令他很失望，领导垂青他、导师托举他，却让他的形象在众人眼中莫名其妙的被扭曲，似乎努力工作、积极表现就是为了获得官位、利益，一旦发生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哪怕是谣言，转瞬间就被人踩在脚下，恣意践踏……
刚想到这儿，乔工的语音又来了，这回言简意赅。
接前面的话，她刚回去、没等坐下，代所长就问：她知道小倪现在干什么吗？她的回答是“我问过，小倪只说在一家公司就职，具体干什么没说。”接着代所长让她跟倪栋联系，问一下小倪能不能帮着所里把这个设计做了，需要多少报酬都答应！
卢工、张工以及李工、梅工他们都忙不迭的点头，不少人说“小倪能答应给所里干就谢天谢地”、“千万不能让小倪白干，他这是救化工所于水火”、“小倪要多少钱都应该”……
乔工的回答是“我跟小倪联系是可以的，但是你们觉得小倪会答应吗？他是因为钱的原因离开所里的吗？他会因为钱给所里做事吗？”说完瞄了卢工、李工一眼，两人的脸又红了。
代所长似乎料到乔工的回答，说：“要不还是我去求求小倪吧！毕竟是化工所对不起他！”
这话一出口，李工、梅工、卢工、张工他们又跟被抽了一耳刮子一样，那个囧样别提了！
乔工估计代所长很快会跟倪栋联系，让他有个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