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分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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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里正扫了一下众人,咳了一声,场面立刻静下来,他望着对面瘦弱的少女问道:“芸丫头,是怎么回事?”
鹿溪芸摆出一副可怜兮兮、受尽委屈的模样。怯怯地说:“里正爷 爷,事情是这样。当时二 婶打我娘,而我娘生性懦弱,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二婶那狰狞的样子,我好像看见一个恶魔。
当时我怕我娘被打死。我已经没有爹了,不想失去娘。不知道哪里的勇气,上前就替娘还手打了二婶,当时心里想着不是要打二婶,而是要打欺负我娘的恶魔......谁会想到二婶是细皮肉嫩,轻轻地打了几下,又红又肿了。”
鹿溪芸话音刚落,吃瓜群众开始议论纷纷。
“鹿颜氏的脸上确实还有手指印呢。原来事出有因,护娘心切,真的是孝顺的丫头。”
“看那丫头那 么瘦弱,也用不了多少力,要怪就怪江大鹅长得 细皮肉嫩了。”
江大鹅听到众人的声音偏向鹿溪芸,气到脸都绿了。
“芸丫头,又有谁家不是吵吵闹闹过日子的,打死骨头连着筋。你父亲在世时,你们鹿家可是在村里过得风生水起。”张里正想到孤儿寡母几人分家后,没有一个健壮的劳动力,也不是办法。
“里 正爷爷 ,我爹在世的时候,我们家确实过得好,天天能填饱肚子,一个月还能吃几顿肉。那是因为我爹勤劳顾家,有活干时去镇上打零工,没活干时就去山上打猎采摘草药去卖,我娘在家绣荷包。爹和娘靠双手养活鹿家十几口人。爹和娘赚的钱全部都上缴给奶奶和爷爷。
但好日子在爹掉下山厓就没了。娘绣的荷包成了家里的主要收入,而奶奶和二婶、二叔经常指使我们两姐弟干活。在外弟弟去田里除草,我上山砍柴、割草;在内,弟弟喂鸡喂鸭,我要做饭、洗衣服、扫地、拖地。就算我们每天像牛像马一样干活,但天天吃不饱。有时还会遭到他们一顿的毒打。”鹿溪芸 回想起原主的记忆,悲从心中来。
“呸,贱丫头,在这里卖惨,谁家孩子不干活。”郄麻姑一双三角眼瞪着鹿溪芸,凶狠地说。
“里正爷爷,二叔一家经常偷懒,奶奶从来不说一句,那是因为我爹不是奶奶的亲生儿子,她一直偏心二叔和小姑。“鹿溪芸不理郄麻姑继续说。
郄麻姑是鹿老头的续弦,当年鹿老头的原配妻子生下原主的爹后,没多久就去世了。郄麻姑嫁进鹿家后,生下一儿一女,也就是原主的二叔和小姑。
“人家爹走后,就欺负孩子。真的是太可怜了。 ”
“就是, 你看大房几个多瘦弱,真的是作孽了。”
“闭嘴,你们几个嚼舌根的人,现在饥荒年代,谁家的孩子是胖成猪的。”郄麻姑那双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人群中几个说话的人。
“里正爷爷,我妹妹苓儿被奶奶卖掉了,我怕我们再不分家,连我们也要卖掉了。”
张里正目光凛然:“郄麻姑,苓丫头被卖掉了?”
郄麻姑一脸媚笑道:“里正,是这样的。我家闺女上次回娘家时,提起县城的周员外为了给周老夫人冲喜,要给自家儿子买童养媳。我想到周员外家大业大,苓丫头去到周家生活,起码能吃饱穿暖,不用跟着我们挨穷。而周员外给的钱,我用来给大孙子上学堂了。”
郄麻姑说完后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在这个时代,很多穷人家为了为了生活,迫不得已会把女儿卖到富人家做童养媳或做丫鬟。
鹿溪芸见张里正用手捋了捋胡子思索着郄麻姑的话。她拉着小蔚 走到张里正面前,一边说:“里正爷爷,您看我弟弟被打的伤,这都是奶奶、二婶、堂 姐经常打的。”一边把小蔚的上衣脱了,并卷起他的裤脚,露出无数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小蔚不停地发出哎呀呀的惨叫声。
“天哪了,真的是最毒妇人心,真下得手。”
“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肯定是不心痛。”
“老鹿头也不管管,依我看,有后祖母,亲爷爷也变成继爷爷了。”
“啪”一声,郄麻姑挨了老鹿头一巴掌。鹿老头脸上青黑,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内人会下这么重的手,他知道内人有打大房两个小孩的事,他还以为只是轻轻打一下。
“谁家孩子不是挨打长大的。”郄麻姑摸着自己的脸嘴硬地说。
“里正爷爷,看我的手,我身上的伤和弟弟差不多。我现在请求里正爷爷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要分家。”鹿溪芸把右边的衣袖挽起来,露出右前手臂,也是触目心惊的伤痕,因为是女孩,不方便像小蔚一样可以卷起衣服给众人看。
“里正爷爷,求求您,我们不想被打死,我们要分家。”小蔚一边哭着一边说。
鹿颜氏看着自家一双儿女的伤痕,早已哭肿双眼,她顾不上那么多,冲过来用手抱着两个儿女,哭成一团。
“芸丫头,小蔚,真苦了你们。今天里正爷爷就替你们作主把家分了。”
“看你们做的好事。”鹿老头狠狠瞪了一下郄麻姑和江大鹅。他知道,今天张里正主持,不同意分家也要分家了。
“房子田地全部是老头子家族代代相传下来的,传子不传孙,大儿子不在了,理应全部是小儿子继承。”郄麻姑急切地说。
“奶奶,爷爷名下有屋三间,田地九亩,其中有一间屋和两亩地是我爹生前置业的,我们有权分得。”
鹿溪芸不紧不慢地说,原主爹在生时,村里有一户人家搬走,原主爹让爷爷买下那户人家的一间屋和两亩地。
“就是,凭什么人家爹不在了,就想全部侵占,人家爹不在了,还有儿子在,又不是绝户了。”
“鹿颜氏一家看起来很可怜。”人群中的吃瓜群众发出正义的声讨。
“里正爷爷,请你为我们作主,我们只想分到爹爹生前买的一间屋和两亩地。”鹿溪芸说。
与其和极品浪费时间争屋地,还不如干脆一些,只拿原主爹买的屋地。原主爹买的那间屋在山脚下,一直空着,刚好那两亩地也在屋子周边,方便打理,种上空间的番薯、玉米等种子。比种植水稻还省心了。
果然,郄麻姑和老鹿头都没意见。
张里正让人拿了笔墨,写下鹿家分家的情况。一式三份,老鹿头和鹿颜氏签名按手印,各执一份,另一份让人带到县城的官府留案。
午时的阳光洒在院子里,人群渐渐散去,大房一家回屋里收拾东西。
“你们几个贱骨头,收拾几件破烂玩儿,在磨蹭什么鬼,是不是赖死不走,快给我滚出鹿家。”郄麻姑站在屋子门口,恶狠狠地说。
鹿溪芸抬起头,一双桃花眼露出冰寒之意,瞪着郄麻姑。
“你......你......”郄麻姑看着鹿溪芸的眼神,结结巴巴说不了完整的一句话。
“奶奶,是不是嫌脸上的肉不多,要尝尝像二婶脸上又红又肿的滋味?”鹿溪芸说完后,流露出邪魅的一笑。
郄麻姑看着鹿溪芸,哪里是笑,分明是双眸的冰寒之意更深了,吓到倒退几步,飞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