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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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好吃懒做的贱人，日上三竿，还不去干活。”郄麻姑一大早站在院子里开始骂骂咧咧。
“奶奶，要干活你们干活，我们不干！”鹿溪芸倚靠在屋子门边，双手环抱，语气轻蔑地说。她那双桃花眼盯着郄麻姑，一副你奈何不了我的样子。
“反了，你这个贱骨头反了！作孽了，鹿家出了你这个不孝逆女，真的是家门不幸......” 郄麻姑用手指着鹿溪芸大声骂着，她那双浑浊的三角眼瞪得圆圆的，麻子脸皱得像树皮，七横八岔，满是沟壑，显得面目狰狞。
她的威严被严重挑战，只能大声骂着才能平复心中的不快，鹿溪芸冷冽的眼神，搞到她不敢像平时一样冲上去狠狠地打她。
她这破锣嗓子，声音震天撼地，像打鼓一样，引来鹿老头和江大鹅来到院子。
“老爷子，你看看这个不孝逆女，连我都叫不动她干活。”郄麻姑见到老鹿头出来，仿佛见到救星似的。
鹿老头听后眼睛一眯，神色一凛，冷冷道:“芸丫头，你奶奶喊你干活，你为什么不做？”
鹿溪芸对上这个老鹿头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要分家！”
“什么！分家？”众人异口同声说。
鹿溪芸慢条斯理地说：“是的，分家！”
“不行！老爷子我还没死，绝对不会让你们分出去！”老鹿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然后猛烈的咳嗽了两声。
“你这贱丫头说什么糊涂话，怎么能分家？你爹死了，你娘身体又不好，你怎么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江大鹅也不同意分家，如果分了家，他们一家还怎么偷懒？那么多脏活累活要做，而大房一家是最好使唤的劳动力。
这个时代几乎都是遵循父母在不分家的传统，而且大房现在是孤儿寡母。
如果大房就这样分家出去了，别人怎样说，别人会说老鹿头不顾亲情，无情刻薄。
想到这，老鹿头脸上的肌肉在愤怒地颤抖着，眼睛里迸出火般凌厉的目光，他大声喊叫着：“大儿媳妇，你出来！”
鹿颜氏听见喊声，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鹿溪芸旁边，她对着鹿老头怯怯叫了一声“爹”，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小蔚躲在鹿颜氏的后面探出个小脑袋，向鹿溪芸调皮地眨了一下眼。
“你们真的要分家？”老鹿头眼神犀利看着站在门口的娘儿三个。
“是。”鹿颜氏小声应答着，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休想，除非我死了！”老鹿头大声道，他脸色阴沉，眉头紧锁，胡子气的一翘一翘的。
鹿溪芸朝小蔚使了一下眼色，小蔚像个小兔子一样从鹿颜氏身边飞快地奔跑出去。
“死兔崽子，你跑哪里去。”郄麻姑恶狠狠地说。
“大嫂，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大哥走后，我们好吃好喝供养着你孤儿寡母......”江大鹅做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她头上戴的木钗子，随着她说话的声音一晃一抖的。
“贱人，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相公？爹娘还在，他在下面知道你分家，死都死不闭眼，真的是作孽了......”郄麻姑看着鹿颜氏大声呵斥道，她的目光拼出尖锐的刀光，仿佛要在鹿颜氏的身上一刀刀地割。
看着这几个人的嘴脸，鹿溪芸真心有种想吐的感觉，她那双桃花眼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目光望去院子外。
一刻钟后，小蔚高声喊着:“娘，姐姐，张里正来了。”只见他扶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老人头发鬓白，胡须又浓又密，腰板依然挺直，双目炯炯有神。
“来，里正爷爷，您坐。”鹿溪芸飞快地从屋里拿出一张凳子放在院子的中心。
不一会儿，院子里站满了人，除了鹿家，还有村里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张里正，你来得正好！求求你帮我们主持公道。”江大鹅对着张里正，作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是怎样回事？”张里正眼神严肃地看着老鹿头说。
“张里正，这是家事，本来自家可以解决，既然你来了，我就说一下。大房一家现在嚷嚷着要分家，自从大儿走后，我也没有和大儿留下的孤儿寡母生分，好吃好喝供养着，你来评评理。”
“你说说为什么分家。”张里正目光平和地看着鹿颜氏。
鹿颜氏看着院子里站着这么多人，手心冒汗，张了张嘴，硬是吐不出一个字 ，嘴角微微颤抖，眼睛湿润，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鹿溪芸看着自家娘那个懦弱的样子，急忙说：“里正爷爷，我娘生性不善言辞，还是让我来说吧。”
张里正看着站在对面的少女，瘦弱的身子，苍白的鹅蛋脸嵌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对梨涡。
他说：“好，芸丫头，你来说。”
鹿溪芸环视了众人，清了一下嗓子，道：“里正爷爷，我们孤儿寡母要分家，是因为如果再不分家，我们会被饿死，会被打死。”
鹿溪芸说完，众人“哇”了一声，难以置信，鹿老头不是说好吃好喝供养着大房孤儿寡母吗？为什么这丫头会怕被打死、怕被饿死呢？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
而鹿家除了大房一家，其他几人全部像乌云一样的脸。
“胡说，你这贱丫头，你看看我的脸就是被你这个贱骨头打的，现在还没有散肿，你好大的胆子，连二婶都打。”江大鹅左手指着鹿溪芸骂着，右手抚着自己的右脸。
“哇，江大鹅那长长的脸上真的是有淤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摔倒的呢！”
“这丫头真的是目无尊长 ，无论怎样，江大鹅毕竟还是她二婶呢。”
“依我说，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这丫头抓起来狠狠打一顿，让她知道自己的错。”
吃瓜群众中，你一言我一语道，场面一度失控。鹿溪芸这次大逆不道的行为看来是引起众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