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成山头以东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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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1930，航向205，航速7.3节”，朱先钎在给出想定诸元后，拿出小妹省吃俭用寄过来的最新款怀表，开始默算时间，炎阳、火阳、正阳三舰航速与本舰一至，舰首对敌，但相互错开，火控组的海兵们又多了一项工作，把本舰射击诸元解算为各舰射击诸元，然后通过旗语发送至对应各舰，各舰主炮调整好方位、角度后，又用旗语把准备完毕的信号发回烈阳舰，然后再传递至火控舰桥。
“火阳舰报告，准备完毕”，火控组白崇礼士官大声报告。
朱先钎一掐表，1分12秒，速度比以前提高了数倍，数日下来，各舰已经基本上稳定在一分十秒左右，朱先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火控组诸人说道：“以后就定为200米、45度舰距，射击延迟一分十秒，通过火控台按此推算该时间的射击诸元，并推送各舰”。
刚开始试验时，火阳舰的枪炮长曹得宝中校甚是不服，还和朱先钎较量过几次，借着主炮实弹保养射击机会，对着黄海上的小岛礁做了几次射击比试，结果在朱先钎指挥下，超过两千米之后，不管距离远近，烈阳舰每次首发命中误差都要比火阳舰低上一个数量级，打原本是火阳战队主舰的火阳舰心服口服，估计也是默认了烈阳舰射击水平，后面反而是火阳舰配合起来最是熟练，曹得宝中校甚至亲自发旗语过来表示，此间事了，要和朱先钎在酒桌上一决高低。
“请观通部门转告，四舰今日射击诸元传递试验结束，感谢诸舰、诸位配合”，朱先钎背着手说道，“本舰除值班战位外，大家休息一刻钟复盘总结，讨论一下还有什么可以提升的”。
因着朱先钎年轻，火控舰桥里几个老士官顿时一片抱怨声，很是有几个足球队的队员，看到黑心裁判，也跟着起哄。
“兄弟们，这正在编撰的大明海兵火控教材，以后可是要留下诸位大名的，如果不怕将来学员们嘲笑我们这帮子主笔人搞不准，你们尽管偷懒吧”，朱先钎笑着回道。
大明水师作为安宗皇帝创立的海军，不少读书人投身其间，原本文化程度就高，从上到下都有着“立德、立功、立言”的传统，在崇明岛时候，朱先钎就捣鼓和海兵大学堂搭上关系，搞到了火控教材编撰的任务，钱不多，不过大家对将来能在书上留名到是热切地很，一听朱先钎说到此，顿时没人抱怨了。
……
大明历527年、北清光绪十九年、西夷历1894年4月16日晚，旅顺北港。
北清扬威号、超勇号两艘无防护撞击巡洋舰的单烟囱里冒出淡淡黑烟，在夜色掩护下，悄无声息的低速从港口驶出，作为服役近二十年的老舰，排水量1350吨，除20毫米厚的舰桥装甲外，再无装甲防护，舰首水下有撞角，原本有着两门254毫米架退式主炮， 120毫米火炮、76毫米舢板炮、10管11毫米加特林机关炮各四门，4管25毫米“诺登菲尔德“机关炮两门，火力甚是强大。
由于这两艘舰吃水颇深，舰体水线距离甲板很低，稳定性不错，前一阵子拆除了后炮房25吨重的254毫米火炮，4吨的舷侧76毫米舢板炮和舰载杆雷艇，舰尾增加了两部水雷投放架，各带500公斤的水雷12个，准备前出到威海成山头附近海域布雷。出发前又重新清洗了锅炉，刮了船底，减少三分之二燃煤，累计减重250余吨，与1350吨的标准排水量相比，负载均衡了不少，最大速度居然神奇的回到了14节，都赶上最初服役时候的速度。
扬威号管带哈达拉那·睿敬参将，一身石青色水师制服，扶着单管望远镜看着远方黑乎乎的海面，还回想着前几日水师提督恒武大人的话语。
“前阵子伪明势大，咱家不可力敌，这伪明兵舰已经是第三次前出到成山头附近海域了，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算算日子，伪明兵舰也该回去了，现在是他们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按照前面定下来的策略，现在需要疲敌师劳，促其早返”，作为熟读三国演义，号称大清满人里最知兵的海军提督，尽管有着优柔寡断、事事请示上官的坏毛病，不过对于落实上峰指示，恒武到是很有一套，记得当时恒武提督信心满满的说道：“现在准备第二阶段作战，需要布雷进一步疲敝袭扰伪明兵舰，我想了想，也只有满族勇士有此胆气领队前出，所以这最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事成之后，本提督保你一个协都统的前程”。
睿敬还能说什么，只能叩谢大人的照拂。睿敬一直在想，是不是富察氏和叶赫那拉氏的世仇，迁怒到他这个哈达拉那氏的同姓身上。
睿敬摇了摇头，擦了擦汗津津的手，打开怀表一看，夜间十一点一刻，暂且按照现在11节的速度，扬威、超勇两舰预计还有四个小时到达预定海域，也好，这夜深人静的，借着海浪波涛声掩护，但愿能平平安安的完成任务。
出发之前，聪明伶俐的福晋看到睿敬长叹短吁的样子，猜出来有大事要发生，出门前专门塞了个汉人传统的平安扣到怀里，上面还缠着自己的头发，夫妻心意如此，睿敬更觉得心里添堵。
睿敬想到此，又看看两舰都出了海，便吩咐舰上帮带大副，他先回舰长室休息，一个时辰后叫醒他。
凌晨一点左右，一脑门汗的睿敬被敲门声惊醒，到舰桥后一问帮带大副，早已经过了老铁山海道，正行驶在长山水道内，预计还有一个时辰能到达成山头以东布雷海域。
睿敬定了定神，交代总管轮把夜宵发下去，灯光联络超勇号，一个小时后了望台双倍人手值班，交代完以后，睿敬走出舰桥，被海风一吹，头脑顿时一片清醒，看见侧后方的超勇号正在回灯光。作为第一批英吉利海军学成归来的大清水师留学生，睿敬眯着眼睛一字一字念道：“超勇明白”。
凌晨三点左右，听到舰上了望台低声短促的换班口令后，睿敬抛开一切杂念，走回舰桥，在管带指挥椅上坐定，开始下令减速，要求了望手注意海域周边情况。
凌晨三点半左右，了望手报告可见成山头上的灯塔信号，睿敬再次下令减速，驾驶二副亲自出了舰桥，用六分仪对着星空再三核实，确定到了预定地域，睿敬然后灯光通知超勇号跟随转向。
凌晨三点三刻，转向完成，扬威、超勇两舰拉开距离到300米，超勇在南、扬威在北，两舰并行，按照一个向北隆起的巨大弧形航线，航速降到5节，睿敬下令开始布雷。
作为出现快二十年的海战利器水雷，北清对此独有情钟，就像水师刚建军时的蚊炮船一样，都当做以小博大的利器，大力研究，这蚊炮船后来证明实在是不行，没想到水雷到是发展的如火如荼，在旅顺还专门成立了水雷学堂，水师里也有专门的水雷队。
受限于国际公法，战斗中一方铺设水雷时，必须明确宣告其范围，以便民用船只避开。北清水师官兵学成于英吉利，倒也是遵守规矩，专门研制了可定时沉底失效的水雷，原本渤海和黄海北侧是北清水师的范围，域内渔船、商船、货船众多，到用不上水雷防御，前面在黄海事件中用水雷伏击了伪明大运河号，效果很好，这一次，扬威、超勇两舰带了小半个北清水师的库存出来，毕竟伪明有了提防，不指望能再击沉敌舰，至少要疲敝、杀伤一下伪明水师，威吓阻其早日南归，让第三镇有机会再次突袭。
扬威号临时上舰的水雷头目接到信号后，带着十几个雷兵，小心的再次确认水雷失效时间定为最大的一旬标志，然后把第一枚水雷，顺着布雷架的斜坡推到海里，扑通一声，水雷先是下沉不见，然后又慢慢漂浮起来，黑黢黢的夜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在闪烁，就着舰尾的小灯，近距离可以清晰的看到，球形的雷体上布满了红色管状的碰撞触角，打着漩在水里晃动，水雷头目尽管是布雷老手了，心中还是一紧，生怕水雷顺着尾流又飘回来。还好，几个呼息之后，水雷摇摇摆摆的顺着半正规半日潮流向南飘了过去。
第一颗顺利投下去后，水雷头目又带着雷兵们，小心翼翼地投下第二颗，还好，也很顺利。到了后面，水雷头目后背的汗总算是干了，不再亲力亲为，靠着舷侧栏杆，算着时间，一颗颗的布下去。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水雷头目和站在后舰桥上的睿敬管带不约而同的算起了时间，估摸着一个时辰之后，天亮之前就能高速返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