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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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春风紧俏，林响影密，正是步调轻快的时候，赶过密林，就望村口，老吴头也还没有出现，把村口就愈显得空寂了。若是在密林里耽搁了些步调，赶着回村的故事就有些拥挤、舒展不开。何况框子里有许多的衣褶需要舒展，许多的水汽还很有些份量，能不耽搁就不耽搁。紧撵两步，也不全是柳含絮相跟的缘故。

柳含絮这时还在流水岸畔踱着步，不时也望一望密林里的影迹，也只是氤氲一片，没有什么分明的故事。只顾着把廊桥里的情绪好生整理出来，辜负了春三二月天！这么明快的景致，偏生还要躲避到廊桥里，这还不算，回来也慢慢吞吞的，虚与委蛇的样子！流水都把浮萍冲远了，春意闹人、枝头繁簇，还有什么新鲜的。

不如紧赶着上来帮把手，又不是多远陡峭的路。光顾着春光徜徉，不提这疏影荫翳着，一会就能把流水里的思绪给淡漠了。许多的情绪就只剩下了份量，越搬越沉，越走越重，不是流水里谈起的那么轻快了。柳含絮就不像是望着这些的样子，还只管委蛇委蛇的，没什么态度。这像个什么样子嘛!咫尺天涯的，村上阡陌的，都摆出一副不闻不问的姿势，只看春风翻检、三言两拍的，没有多余的情致。诗三百、思无邪，这才是书生的情致，整日里也不知道能读出些什么，这也典故、那也故典，连帮把手都顾不着，能念出些花红水碧的也难。

当然，柳翠儿也不指望着柳含絮能真紧赶着上来，又不是小五儿两人相跟着是个伴，里里外外的相帮衬，村人们也不会望着什么。柳含絮就只顾读书，不在村上，又去廊桥，不在廊桥，又回村上，把书山的典故文采都翻检了个遍，比春风还要殷勤，只恐落下什么，让老先生审问了去。至于其余，就全然不在意了。柳翠儿和小五儿就不望柳含絮在读什么书，柳含絮也不望柳翠儿和小五儿具体在忙流水里的什么事情，都只是捕个风捉个影，不是些明理的条目。

真就是直谈面论，也没有个几句正经的问话，这边道是书山有路勤为径，不顾细谨，那里看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不闻窗外。此处不足，彼处有余，一白也当遮百丑，一忙也就百忘。不是一条流水线上的，也互相通不了多少声气。也就是平白无故的耗费些时日。

所以柳翠儿就不理后面的猜想企望，把柳含絮远远的撂在了后面，不提春光，只管影密，远者不比，近者不迫，把许多的事情都荫庇在密林里，一忙也就百忘，千影不如一实，赶紧回村过遣才是常情，不在密林里平白耽搁些情思。这时节，小五儿已经把村上的活计展平了、舒开了，按部就班的操持下了，就是有些余光能望一望刚来的柳翠儿，也不会多什么言语。又不是春风拂面、杨柳依依的，村上的光阴如方寸，等闲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