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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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圣格雷尼学院和其他王城表现出很明显的区别，学院区因为对学生严格的作息要求以至于大片区域陷入漆黑，只有教务大楼与教师宿舍还有光亮。此外，家属区、商业区、工匠区等地和其他国家一样，并没有因夜幕降临停止喧嚣。但太阳落山后，白天随处可见的妖精不见了，想必这个种族没有夜间出没的习惯。
“秘术·影鼠。”
随着短暂的咒语，一道肉眼几乎无法识别的影子从贵族宿舍209房间钻了出来，融入了宿舍区大片的漆黑中。而在209房间的床上，一个和亚布一模一样的人正在呼呼大睡。亚布被称为“秘术师”，就是因为他掌握着少见的“影”系魔法，在夜晚，将自身变成仅有小鼠般大的一团阴影是专门用来潜入侦查的魔法。
一路来到宿舍4楼，这里的布局和下面相比显得更加宽敞，而且每个房间都比楼下的大很多，所以房间的数量相应就变少了。这一层明显是提供给贵族中身份更高的学生使用，充分体现了阶层的差异。每间学员宿舍正对门就是护卫宿舍，随时保护自己的主人。
一名巡逻队长来到标着403的房间门口，盯着门口两个卫兵：“打起精神，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不要认为在学院里就很安全，少主如果掉一根头发，你们死上十次都难辞其咎！”
“是！”两个卫兵明显一个哆嗦，立刻笔直站好。
但他们都没有发现，当巡逻队长走到门前时，他脚下一团影子接机融入了卫兵的影子中，并顺着身后的门缝钻了进去。
进房间后四处探查了一番，没有发现隐藏的警卫或者魔法陷阱。影鼠来到一张大床旁边，无声无息的恢复成一个人类的形态。亚布看向床上，一个有着一头灰色短发的学生正在酣睡。拿出本子对比了一下长相，没错，伦纳多王国欧罗斯家族长子费迪南。
亚布右眼的瞳孔忽然发出金色的光芒，向费迪南看去：“没有变化或者伪装的痕迹，没有问题。”
随后，亚布伸出右手竖起食指，手指上亮起微弱的紫色魔法光芒。亚布没有进一步行动，而是闭上了眼睛。
高阶幻术师才具备的能力，入梦。
在费迪南的梦中，亚布看到华丽的王宫，费迪南坐在华丽的宝座上，下方文武百官纷纷向国王鞠躬行礼。
“本王！只有本王能救这个国家，”费迪南从王座上站起，高举手中奢华的国王权杖，“本王不光要灭掉肮脏的兽人，还要带领大军消灭周边王国，统一这片大陆！”
“啪~”亚布中断了入梦，撇了撇嘴，不愧是大家族继承人。据说达德利王国的蒙斯卡特家族势力庞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能把国王架空，也难怪这家族的人有这么大野心了。
在书桌以及书架上轻手轻脚的翻动了几下，同样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亚布拿出本子，在费迪南的名字上划了一条线：“恭喜你，你过关了。”
正当亚布准备离开时，亚布想了想，走回床前，拔下了费迪南一根头发。
“嗯，现在你们的少主掉一根头发了……”
一路回到宿舍，亚布的影子钻回了自己床上。当从床上他坐起身时，发现海格里斯和杰弗里都睡得很死，胖子团成一团，一脸幸福，海格里斯摆了个大字，一脸嚣张。两人的鼾声仿佛比赛一般此起彼伏。拉斐尔穿着一身小熊睡衣，坐在床上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俩，明显被吵的睡不着。
“好萌……”亚布不禁心想，拉斐尔这个造型如果让那些女生看到，肯定会争着抱抱吧。不知道什么原因，拉斐尔身体发育非常缓慢，看上去就像还在上少年班的样子。
拉斐尔抬头看了亚布一眼，这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位新舍友，但亚布明显无法引起他的兴趣，很快他继续皱眉看着鼾声二人组。
亚布一笑，抬起右手，手指上散发出紫色的魔法光芒，一边小声说：“打呼噜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睡得太死，只要让他们时不时做个噩梦就好了。”
鼾声很快就停止了，一脸幸福的杰弗里皱起了眉头，而一脸嚣张的海格里斯表情变得凝重。
“好了，可以睡了。”亚布拍了拍手，脱下外衣翻身上床。
拉斐尔看了亚布一眼，没有说什么，同样躺下睡了。
第二天亚布起得很早，这是他自小就养成的生物钟。后天才正式开始上课，今天亚布准备去那家名称奇怪的道具店看看。
亚布穿衣服的声音吵醒了杰弗里和海格里斯，两人坐起身来，都顶着个黑眼圈。
杰弗里揉揉眼睛：“见鬼了，我昨晚做梦正在吃席，忽然不知道拉斐尔这小子从哪里冒出来，搓了个山那么大的冰球滚过来，追了我一宿。”
“别提了……”海格里斯也顶着两个黑眼圈坐起来，“我梦见自己成了指挥官，带领大军出征，可威风了，但忽然不知道从哪冲出来好多好多兽人，我就杀啊杀……杀了一宿……”
二人对看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鲁因你这么早去哪里啊？”胖子看向鲁因，打了个哈欠，“方便的话帮大家带个饭吧，我准备睡到中午。”
“哈哈，拜托你了。”海格里斯比了个大拇指，“龙脊鱼三明治12个，谢谢。”
“肉包子20个，炸肉排3份，香肠卷饼5个，煎饺3份，煎蛋卷4个，如果方便再带瓶咖啡，嗯，龙脊鱼三明治好吃吗？给我也来两个。”杰弗里伸手在睡衣里抓了抓，“有点多，需不需要我们写下来？”
“不用，”亚布摆摆手，“你们睡吧，我不会很快回来。”
当亚布正准备出门时，一个声音传来：“巧克力面包……”
亚布回头，发现拉斐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巧克力面包，”他又强调了一次，“还要一杯牛奶。”
刚一下楼，亚布就看到几个学生又在那里收人了。
“雷霆十字军招新！加入十字军，让敌人体验雷霆之怒吧！”
“同学你好，有公会吗？来加入雷霆十字军吧！”一个男生跑过来展开一张海报，“我们会长是古拉那多王国骑士团团长的儿子艾布纳！”
“不用不用，大家辛苦了，你们起得真早啊。”亚布一边摆着手，一边跟对方打招呼。
“白天竞争激烈啊……”领头的男生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不是趁着人少赶紧刷刷存在感。”
“加油，加油，你们继续。”亚布从没准备加入什么公会，转身离开。
“雷霆十字军招新！加入十字军，让敌人体验雷霆之怒吧！”亚布身后，那个男生继续卖力大声喊着。
但很快楼上飞下来一个脸盆，“咣”一声砸在了他头上。
“鬼叫鬼叫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楼上一个窗户打开，一个光着膀子的男生挥舞着拳头。
“是啊，难得休息日想多睡会！”立刻又有人回应。
“滚滚滚，去别处喊去，别影响大家睡觉！”
“顶楼上的！”
雷霆十字军初战失利，一行人落荒而逃。
清晨的圣格雷尼路上行人不多，空中只偶尔有法师飞过。路过平民宿舍区时，亚布发现大多数平民学员已经起床开始晨练了，宿舍旁训练场上的人满为患和贵族区楼下的空旷形成了鲜明对比。出身平民的他们没有家族荫庇，甚至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的家庭光是凑圣格雷尼一学期的学费就要省吃俭用。进入学院后，平民学员在日常训练中挥洒的汗水几乎是贵族学生的十倍，但缺少大家族底蕴与大势力支持的他们后期真正能出人头地的并不多，没有人脉，回国加入王国军的话充其量是小队长的级别。当然，也有人选择成为雇佣兵或者借上学期间亲近某个贵族的同学，毕业后在其家族中谋一份差事，成为谋臣或护卫。
直到进入商业区，人才逐渐多了起来，大多数商家已经打开店铺大门，不少妖精在卖糖果的店铺旁边飞来飞去。而亚布面前一栋建筑的牌子上，赫然写着“不是道具店”。
当他走入店铺，一个戴着眼镜，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正拿着一根扫帚迎面走来。
亚布忽然停住了，从面无表情开始变得犹豫，变得纠结，变得痛苦，变得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就像印第安的老斑鸠。
而胡子拉碴看到亚布的表情变化后，从面无表情变得疑惑，然后变得惊讶，变得兴奋，变得跃跃欲试、跃跃欲试，就像进入了西红市。
“要不，”亚布纠结中开口，“这次就算了吧……”
“不不不，”大叔用力摇了摇头，“只是走个流程，不用多长时间的。”
亚布没有说话，眼神里明显写着“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大叔也不说话，眼神里明显写着“来嘛来嘛来嘛来嘛来嘛来嘛”。
“呼，”亚布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在尘世中，消除恶业！”
大叔高兴坏了，接着说：“在战火中，拯救万民！”
“我门坚持真理，是道德的剑！”
“我们守护原则，是正义的矛！”
“我们打击贪婪，因为贪婪造成悲剧！”
“我们消灭罪恶，因为罪恶酿造苦果！”
最后，二人异口同声：“我们是战火的余烬，但余烬，也能照亮黑暗！”
大叔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摆出一个白鹤亮翅的姿势，并看着亚布：“团长，团长，最后一句要摆这个姿势。”
“死，也不要！”亚布的回答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吵死了，有客人来了吗？”从里屋，一个白发少女掀开门帘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可爱的粉色睡衣。
“小白？”亚布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哎呀！”少女一听对方对自己的称呼，立刻带着一串残影凌空扑向亚布，“团长哥哥！”
“啊！等……”亚布正准备说什么，就被少女正面扑倒。
那个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自己肋骨的哀鸣。
“太好了，我昨天还抱怨您怎么还不到。”少女骑在亚布身上，用自己的小脸在亚布的脸上蹭啊蹭的，“听八重樱姐姐说团长在这里执行任务，我就过来了。”
亚布拎着脖领子将少女放到一边，然后看向道具店老板。
“风组三席，发明家巴纳德向您致意，我的团长大人。”胡茬大叔弯腰行了一个贵族礼。
“我问你，”亚布一边按住又准备扑过来的小白一边疑惑的问，“这个联络点，如此糟糕如此恶心如此羞耻如此不要脸的接头暗号……是谁定的？”
巴纳德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白牙，然后指了指自己。
“给我改了！”
“为什么？您认为这暗号不好吗？”
“……”槽点太多导致亚布一下子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起了。
“我觉得挺好的啊……”胡茬大叔，蹲在墙角，两根手指戳啊戳。
“我以余烬佣兵团团长的名义命令你，”亚布揉了揉额头，“圣格雷尼不是道具店道具店驻点的接头暗号，在一天内更换。”
“好吧……”巴纳德一脸委屈，仿佛受气的小媳妇一般。
“还有你，小白，你来这里做什么？”亚布转头看向白发少女。
“啊……”少女仿佛忽然想起一般，飞速跳到一边单膝跪地，“花组次席白木槿，参见团长大人。”
“八重樱叫你来的？”
“不，樱姐说起团长在这里做什么委托，是我自己要来的，您一个人肯定不方便吧？”名为白木槿的女孩重新站起，“花组已经有所动作，我看樱姐已经派几个姐姐前往这个城中的几家酒馆应聘了。”
“樱做事依旧是那么一丝不苟。”亚布脑海中不禁又想起那个黑发御姐，“算了，有助力总是好事。”
随后，亚布详细向二人介绍了此行的任务，以及目前掌握的资料。
“楔子嘛……”巴纳德扶了扶眼镜，“还真是哪里都有这些人的影子啊。”
“各国皇族为什么也在怀疑名单上呢？”小白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两条腿荡来荡去，“想图谋什么的话，让楔子成为老师比学生更方便吧？但如果是学生的话，贵族和王族子女身边大多都有家族护卫，不应该那么容易就被掉包才对。”
“圣格雷尼最近这几年新入职的老师校方早已经都调查过了，没有发现可疑。此外，我和霍斯廷大人都有同样的疑虑……”亚布沉声回答，“我们怀疑有王国跟兽族勾结。”
二人一惊，巴纳德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会有这种傻子吗？跟兽人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
“只是怀疑，希望只是猜错了吧……”亚布叹了口气，“我在这里的身份是鲁因·科斯塔，一年级新生，在外人前你们叫我鲁因就好。”
“哎呀对了，团长大人！”巴纳德忽然想起什么，站起来用力拍了拍柜台，“难得来了，买点什么吧？”
“不用，补给道具我这次带了很多，足够用一段时间。”
“nonono，一般的道具怎么能跟我巴纳德的造物相比？”巴纳德伸出食指摇了摇，“您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不是道具店吗？”
亚布揉了揉眉心：“愿闻其详……”
“因为！”巴纳德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放满了各种道具，“老巴纳德生产的道具，每一件都是神器呀！”
好奇心驱使下，亚布拿起其中一件，那是一个魔法卷轴。他看向说明书，上面写着：超级狂风卷轴，风速超过强风卷轴10倍，但风向会随机改变。
顶着一头黑线，亚布又拿起一瓶药剂，说明书上写着：超超超级治疗药剂，能治疗重伤，但使用时会后会连续放屁3天。
不死心的亚布又拿起一个娃娃：诅咒人偶，能让被诅咒目标产生头晕、恶心、呕吐等状况，但偶尔诅咒会对使用者同样生效……
“啪！”亚布把人偶拍在桌子上，“你这叫神器吗？全是凶器啊！”
“好东西有那么一点点的瑕疵，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你给我解释，什么叫一点点！”“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他妈的！叫一点点！”“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一点点！”
“好啦好啦团长哥哥，巴纳德大叔你也别推销你那些危险的东西了，哥哥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小白看向亚布，双眼闪闪发光。
“接下来我准备再去跟霍斯廷副院长见一面，还要给宿舍的同学带饭。”亚布想了想回答。
“我能去吗？我能去吗？我能和哥哥一起吗？”小白跃跃欲试。
“小白乖，我还有任务交给你。”亚布拿出一张纸递给她，“上面这些是我正在调查的嫌疑人，让花组的姑娘们帮我留意收集一下情报。”
“还有你，”亚布又重新写了一张交给巴纳德，“风组这边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有什么情报随时去学院里找我，我住在贵族宿舍209，在我枕头下面留字条也可以。”
“不用那么麻烦的。”小白走到一边打开窗户，“豆包！”
不一会，一直手掌大的小妖精从窗外飞了进来，围着小白飞了两圈，停在了她头上。
“团长哥哥记住哦，它叫豆包，是我的好朋友，如果有事，我让它去学院找你好了。”小白拿出一颗糖果，递给了头上的小家伙。
“嗯，好，那我先走了。”
“等等啊团长，真不买点啥吗？快揭不开锅了您支持一下吧~”巴纳德依旧没有放弃。
亚布身形一顿：“小白。”
“怎么了团长哥哥？”
“佣兵团每年给这个联络点提供的资金是多少？”
“金币。”
“这家店铺，”亚布向周围看了看，“一个月的租金是多少？”
“320金币。”
亚布一把揪住了巴纳德的脖领子，硬生生把他从柜台后面拖了出来，各种零碎掉了一地。
“也就是说一年你只需要不到4000金币，人员工资我给你算2000，情报探查消费最多3000，”亚布几乎跟巴纳德鼻子碰着鼻子，“现在我问你，还有6000金币？整整6000金币的差额哪里去了？”
“哦哦哦是的！”这一刻，巴纳德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是……那是科研经费啊团长，您也知道我是发明家巴纳德啊，我进行发明创造需要大量金币啊！”
“那么，你的科研成果呢？”
“这……”巴纳德看向右边，顺着他的目光，亚布看到了之前放满“神器”的柜子，亚布头上瞬间青筋凸显，“小白，把门关一下……”
不是道具店的道具店隔壁，是一家卖饼干糕点的点心店，开店的老婆婆感觉很奇怪，今天早上总感觉地面在震动，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惨叫声。对了，那个声音，有点像隔壁店老板巴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