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面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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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卓转了转眼珠子,热情的介绍:“谢公子,你与江大人还没见过吧。”
谢辞拧起眉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没有搭话。
严守正啧了一声,对严卓使眼色。
严卓对他父亲点头,示意他放心。
严卓继续道:“江伯…江大人,这位是谢辞,是沈兄的同乡,前些天还特地去府上拜访过,沈兄跟您提过吧。”
提到沈成,江炎板着的脸更加难看。
不过江炎一直都很严肃,谢辞并未察觉到什么。想着他是沈成的岳父,便行了个礼:“在下谢辞,见过江大人。”
江炎没有接礼,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
其他三位大人不知为何,忽然压低了声音,遮着袖子说着什么,眼角露着难以遮掩的窃喜。
“皇上驾到,公主驾到,袁将军到。”
公公引着正主入殿,立刻对里面伺候的奴才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加把椅子。
众人行礼,皇上、公主免礼,奴才们伺候主子们落座。
赵楚卿在路过谢辞时特意停留了一下,谢辞觉得此人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印象不深,一时想不起来。
赵楚卿小声问:“不记得我了?”
谢辞左右看了一眼,指了指自己,确认这位公主是否在跟自己说话。
赵楚卿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示意他看:“想起来了么。”
谢辞眼睛一瞪,不可思议道:“姑娘你是公主?”
赵楚卿傲娇的笑了笑:“当日拒绝我,现在后悔了吧。”
后悔?谢辞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过皇上处理政务,照理说女子不得摄政,这种场合为何公主会来。
“卿卿,做什么呢,快过来坐。”皇上唤道。
“噢,好。”
公主的位子紧挨着皇上,袁将军在顺二位坐下。
面考正式开始。
皇上从诗书礼乐到行军打仗,对榜上十位学子逐一发问,皇上提的问题不尽相同,难度不大但范围甚广。不过对于这十位学子来说,算不得难。
相较沉着冷静,说话井井有条的人,那些从见到皇上就浑身发抖,一张嘴就磕吧不成句的人,显然是不适合官场的。
最终,皇上屏退了六人再做安排,只留下了包括谢辞和严卓在内的四人。
他问在场四位,对于北宁开国至今,治国方面有何可取之处。
捡好听的说他们会,凭他们的知识储备,别说四个人,就算是四十个人,那些好听的话都不会带重样的。
谢辞特意留意了严卓如何作答,他整个说话过程中有几处明显的停顿和延音,一听就是提早背好的,只是背得不熟。
在这四个人作答时,皇上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人,而是背着手来回踱步,时而看屋顶,时而看地面,像是在纠结什么。
“那么。”皇上停步,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们:“不可取呢。”
不可取…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这话能不能说,该不该说,该怎么说。
说出来轻则得罪人,重则掉脑袋。
就连严卓,此刻也知道噤声。
皇上笑着反问:“各位的意思是,朕的北宁治理的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四位极有默契的一起垂头,就连五位判官都避开了皇上的视线。
“说话!”皇上沉声一喝,大家的心突突跳起来。
他们连道:“没问题,没问题,皇上英明,治国有方,有您是我们北宁子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过谢辞没有说话,依旧是垂着脑袋。
“谢辞。”皇上叫他:“你说呢。”
谢辞抬头,行了个礼,坦然道:“皇上,依草民看,北宁现存的问题很多,若是不尽早治理,北宁基业或将毁于一旦。”
啪的一声,严守正重重拍了下桌子,指着谢辞:“谢辞,你胡说什么。”
他边上的人也附和:“清风阁内岂容你胡说八道。”
“简直放肆!”
谢辞从不畏惧权势,不卑不亢道:“草民没有胡说八道,草民说的是肺腑之言。”
几位大人还想制止,皇上却抬手,示意谢辞:“你继续说。”
他提到了刚到京城的那日,曾在一家客栈碰到过两个赌徒,他们的字里行间透露出他们是那儿的常客。
寻常客栈都敢私设赌场,不难猜测其他客栈、酒楼可能暗地里都做这种勾当,暗庄、赌坊恐怕更为猖獗。
“赌博之人,无一例外,最终的下场都是家破人亡。他们为了钱不择手段,还会做出丧心病狂之事。京城尚且如此,其他地方也不容乐观。”
皇上看了严守正一眼,后者与他目光一接触,迅速收回了视线。
再看赵楚卿,皇上心头一揪,他的宝贝女儿正看谢辞看得入迷,两只眸子里晶光闪闪。
就这么一瞬间,他信中了然,知道为什么女儿要跟过来了。
谢辞说的入神,没察觉到这些人之间微妙的变化。顺着刚才的话题列出第二条:“赌窑,赌窑,赌和窑不分家,其中恐怕少不了逼良为娼的事情。嗜赌、嗜淫都极为消磨人的意志,常此以往,无论是不堪的民风腐蚀能人志士,还是于北宁有用的人才被不正的风气压倒含恨而终,对于北宁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和打击。”
“嗯。你说的这些,朕也曾…”
皇上刚要说话,却被谢辞打断:“草民还没说完。”
皇上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谢辞继续道:“草民方才说的那些尚且不算迫在眉睫,北宁现在最紧要的症结并不在此。”
“草民要说的是,官商勾结,官官相护,滥用私权,欺压百姓的事情。”
短短的几个字,字字珠玑,清风阁上到皇上,下到陪侍太监的后背均是乍出了一身冷汗。
严卓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根本不慌,反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打量着谢辞。
“是草民亲身经历的事,而这个仗势欺人,罔顾国法的人就是严…”
“住口。”皇上严声道。
谢辞不解:“皇上为何不让草民说?还是说皇上您有所…”
“朕叫你住口。”
谢辞此刻像落落入了凛冬的寒潭里,浑身发冷。更加坚定道:“皇上,如今左相大人、袁大将军都在,此事就应该摆在台面上说,不应当有所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