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想多看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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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青低头看，怀里的人脸上的死色渐渐消退，在流光之中变了副模样。
手上的重量一点点变轻，颜青怀里的人飘起来，站定在地。
身子是谢辞的身子，样貌也是谢辞的样貌，分明没有任何不同，可谢辞儒雅含蓄、时刻自制内敛，而眼前这人仙风道骨、眉目豁达朗逸，看起来又与谢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洛眠！你终于肯回来了！”晴玉跑到他身前推了他一把，看似责怪，实则担心：“你可真会没事找事！”
洛眠被她推开好几步，却也不恼，笑着道：“本君知错了，回宫赔偿你些糕点。”
“谁要吃你那些破东西！”
“哎，我那一池子鱼可就数你最贪吃。”
“你还说！”晴玉捶了他好几下，才抹起了眼泪看哭了起来。
“这怎么还哭了。”
“你说你，做事这么没脑子，还配做神君么！”
“不配不配，好了，别哭了。你那眼睛本就受了伤，再哭到时候我也医不了，你可真就要明珠变木珠了！”
“你这嘴里就说不出好话！”晴玉啐了一声，抽吸了几口气：“垚歌他原身已死，仅留了内丹在，怎么办。”
“回宫再想办法。”
“嗯。”她回眸，自然的唤颜青：“走吧，一起回天宫。”
颜青到此刻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看着谢辞死，又亲眼见他变成另一个人站起来，与晴玉有说有笑，要一起同回天宫。
她因他而生，他因她而被逐出天宫，他又因她而死，最后历完情劫功德圆满，得以返还天宫。
这短短的两百多年时间恍若隔世，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天宫的神君所历之劫。
颜青的出现，与谢辞的相遇、二人之间纠缠不清的情感，原来半点意义都没有。
他与晴玉站在一处，静待着她的回应。
他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对于要离开这件事毫无波澜。
“愣着干什么，走啊。”晴玉对她勾了勾手。
她看着谢辞，不，此刻应该唤他洛眠，期待着他能说些什么。
可他一身道骨仙风，浑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不了，我与你们本就陌路，就此别过吧。”
等收拾了凌霄，再找个灵气丰盈之地，看看能否想办法给晨星重塑身体。
在颜青转身的那一刻，身后那人终于开口了。
“颜青。”
他的语调似是询问又像是试探，意味不明，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声‘颜青’，不参杂任何别样的情感，就与他唤晴玉一般别无二致。
颜青扯了扯嘴角，回头：“我是。”
洛眠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两次，这打量极其细致，眼中带着欣赏，就像是在看一个精妙绝伦的作品。
他垂下眸子笑了笑：“原来你是如此模样。”
“我不就是你画的么”
简直莫名其妙的可笑。
洛眠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说的有些奇怪，便解释说：“我当初作画时，只画了一个侧影，至于那画中人是何模样，其实我并没有想好。大概是醉心琢磨于此，竟不知自己动了心，惹出这一堆本不必发生的麻烦事。”
颜青的睫毛轻轻动了动，面上没什么波澜，但实则这句话好像一把利刃一般把她的心给捅穿了。
“如今劫数已尽，世间的一切都已回归了正轨，我亦能返回神宫继续做我的逍遥神仙。至于你，你无本体，亦无元神，只是我笔下的心魔，不过你已有我仙根，若你愿意，可以与我同回神宫。”
他的一字一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的无足轻重。
见她不表态，洛眠接着道：“当然你如今已是自由之身，想做什么都随你心意，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只是以你的身份待在凡间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为今后多做些打算，莫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才好。”
“呵。”颜青冷笑了一声：“你是在对我说教。”
“那倒不是。”
“我颜青与你洛眠毫无瓜葛，就算招惹出什么事端也绝不牵连到你头上。不是要回天宫么，还在这里废话连篇吵得人头疼。”
洛眠张了张嘴，没说什么，摇摇头叹了口气，示意晴玉准备出发。
可刚抬脚，又回过头道：“对了，有件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一下。”
他指着散落一地的灰烬道：“方才烧毁的那幅画不是我原本所作的那幅，是谢辞他自己画的。”
颜青眉心一拧，目光灼灼：“什么意思，那画…”
谢辞方才烧了她的画，不是为了杀了她好取她另外半枚内丹活命么。
不是她的画，那是？
洛眠见她如此反应，又觉得于心不忍：“算了，不重要，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
说完一挥袖，便与晴玉一同逐光而行，很快便消失在视野里。
“你把话说清楚！你回来！”
回应她的只有震天的雷响，之后，风雨尽收，阳光拨开黑云照亮目之所及的每一处。
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颜青动了动眸子，心里生出一种她无法接受的猜测。
一抹鬼魅般的红影在宫里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直到玉香宫门口，看到里面出来的人，才堪堪停下。
“颜姑娘，您来了。”甫薪似乎对她的到来早有预料。
“那画怎么回事，清风阁里的画是怎么回事！”
甫薪抿了抿唇道：“您跟我来。”
二人来到清风阁，甫薪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只上了锁的盒子。
盒子打开的那一刻，颜青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甫薪拿出里面的画卷递给颜青：“这个，皇上说要交还给您。”
颜青解开系带展开画，这是她的神像没错，可她不清楚这张究竟是原图还是复刻。
甫薪看出她心中所想，给出了答案：“这幅画是我之前随皇上去您宫里借来的。”
这么说，这就是颜青原本的那幅。
“他拿我的画干什么。”
“喜欢，想多看两眼吧。”甫薪惋惜般叹了口气：“我虽追随他身侧，但您与他之间的事情我并不是全然知晓，都是凭着眼睛看，心里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