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一语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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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蛋都煮好了，我已经吃过了，别浪费了。把它消灭掉好吗！”晏菊花说。
我讲不出什么话，昨晚光顾喝酒了，没吃多少饭菜，肚子真有点饿了。把蛋在嘴里团巴两下就吞下去，蛋黄噎得我差点背过气。把剩下的糖水一口气干完，望着她说道：“既然我们已经那个了，我会对你负责的，我明天就走了，先到省团委去转组织关系。然后到野战局所在省团委去交组织关系。在局学习一个月后，才能返回新工地。估计那时候你也到新工地了，那咱们就在新工地见了。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去找杨大芳，她们会帮助你的，我走了。”我作为一个保持了二十多年的贞操的处男，在不知明理情况下，稀里糊涂就把忠贞牺牲了，心里那个恨不知道有多深。武俊杰，杨大芳我要卡死你们俩口了。
“你自己一个人出门远行，要注意安全，我在新工地等着你。”她低着头好像有点难过的嘱咐道。
“俊杰，昨晚你们是早有预谋的吧，现在我已经从一个自由身变成了阶下囚了。看你俩个做的好事，坑得我好苦啊！”
俊杰傻傻的笑着说：“迟早的事，反正都要过这一关的，免得夜长梦多嘛！”
原来还真是她们设下的陷阱。有人说愚蠢的朋友有时做的事，比敌人还可怕，真的是帮倒忙。我还没定下心来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就被她们设下圈套所害，让你生米煮成熟饭。我真想把俩口子骂个体无完肤，可人家动机是出于好意，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一天的乌云就一下就散了，二话不说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路过松林车站时，我去和潘站长及周书记告个别。
潘站长一脸惊喜地样子，双手握住我的手说：“我们的英雄来了，欢迎欢迎！”
还没等我开口，就拉着我去客运段找高书记。还没进办公室，潘站长就高声喊“高书记，高书记！你看我给你带来谁了！”
高书记正准备出来，我们已经来到了他门口。他两眼一闪，眉毛一挑，马上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臂说：“贵客，贵客！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们啦？”
我把六处已调转回野战局，我是去省团委转组织关系的事讲给他俩。书记说：“既然马上就要离开了。对于一个有功于我们车站的好人，怎么说也要尽一下地主之宜，才合乎情理，今天别走了，我们好好叙一叙，以免留下无尽的思念！”
“我和组织科的一位领导一道，我留下来，让他一个人走恐怕不合适吧！”
“那还有什么说的，让他一起留下来，晚上我们共同吃个饭好不好？”周书记说。
人家领导这么热情，自己一个小兵，如果不听招呼，是不是有点狗座萝筐，不识抬举，我只好答应留下来过一夜。
周书记让潘站长到列车员公寓食堂去安排一下，把我留下来说话。那个年代单位招待客人没有下饭馆这一说。有食堂的在食堂，没食堂的一般都在家里解决，不管是谁陪客人都要自掏钱和粮票。
“小汪，我们听说你单位要留一千多人落段，我和潘站长商量过了，准备借这个机会，把你留下来，安排在客运段搞宣传或工会工作。这两天正准备出发到你单位去要人，那知你今天就来了，省得我们跑这一倘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大吃一惊，还有这等好事等着我，这真是求之不得的呀，我高兴地连声道谢。高兴过后又冷静了下来，我们单位把我从一个懵懂之人，培养成一个能小有写作知识，团委办公室主任，这是单位有恩于我的呀。现在刚提干就走人，是不是太没良心了啊！我爸曾经要求我：“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他们要是早一步，在提干之前去要人，这事十有八九会成功。唉！人的命运有时只差短暂一瞬间就是另外一种结局。
当我再一次遭到厄运时，我恨不得自己打死自己，甚至跳楼的心都有。为什么当初没有答应这庄好事呢！可世间哪有卖后悔药的店哟！
“书记，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六处刚提拔我为干部，现在马上提出来调走。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的嫌疑。所以还是维持原状好吗！我再一次表示感谢了！”
“好吧！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不过以后如果想落段，给我们写封信，只要我还在上班，就一定帮你办理调转之事。”
“高书记，我太感谢你们对我的关怀了。小汪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段情谊的，谢谢你们了！”我激动得差点把眼泪都流出来了。
从松林站到昆市，乘特快需四个多小时，又是白天，潘站长要给我俩弄卧铺，完全没有必要，最后好说歹说，给了两张软座票。在送我们上车时，他俩给车长提出一路给予照顾。中午服务员送来两份丰盛的免费午餐。把组织科的老潘惊讶得目瞪口呆。他说：“真的没想到地方局的人对我们新线铁路工人这么好！”我只笑了笑，没回答他不明就里的原因。
我熟悉地来到昆局行政办公室，敲了敲主任的门，听到里边有请进的声音后，推门进了宽大幽静的办公室。
“主任好，我是和原老师一块来过你办公室六处的汪月明。”我自我介绍道。但仔细一看，这不是原来那个主任了。我为我的冒失捏了把汗。
他眨巴眨巴眼睛，推了一下眼镜框，把头向前倾了一下说：“哦！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王主任。”
“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他客气地询问我。
“我想找原来办公室王主任问个事，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
“他到分局当书记去了。有点远，恐怕不好找，你说说什么事，看我能帮上忙吧。”
“我想问一个人的地址，不知你知道不！”
“谁呀？”
我把寻找原老师的事告诉了他。他说：“这件事我知道一点，好像是王崇进书记的大学同学，推荐他进兵工厂的。他们三人都是大学同学。这个兵工厂很是秘密。具体的地址我也不知道。”
刚开始心里好像有点希异之光。但马上又黯淡熄灭了。我垂头丧气地出了办公室。
找到铁道报朱总编，他热情地接待我，聊了几句关于搬迁之事的话，我就直截了当地打听有关原老师的情况。
他说原老师曾经来过报社，说是在云贵川三省交界的什么地方，具体地址没告诉我。回答也是一样的无用。我满怀这次能在昆市见他一面，结果是希望变成没有希望。看来我与原老师的这段师生缘分就此结束了。如果有可能，我愿意一辈子当他的跟班。我不指望他能让我当上大小干部，也不指望带来多大经济利益，只希望像以前一样，随时随地聆听到他对深奥莫测的宏观社会独到见解；对微观事物入木三分的剖析；对未来的发展趋势具有前瞻性的展望；对年轻人孜孜不倦的教诲；对同志，战友和学生既热情而又无私的帮助。我最喜欢听他高亢而又爽朗的笑声。像战场上的号角声给人以冲锋的力量。是点亮我心中明灯的布道者。总之，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有一种充满激情的希望。一种催人奋进的力量，一种在大树下被保护的安全感，可惜啊！与他相处时间太短了。没能更多地学到他的道行。太遗憾了！
我估计，凡是与他接触过的人，都会充满这种失落感。在我离开工地时，很多人让我捎口信，如果见到原老师，一定要将每个人的问候告诉他。看来大家委托我的代问和告别要落空了！没办法，茫茫人海，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根本就是跟白日作梦一样。痴心妄想！
一个已经离别的人，能让这么多人牵肠挂肚，念念不忘，算得上是六处第一人了。
晚上我们住在省委招待所，如果不是有去省里办事的介绍信，恐怕连招待所的门都不让进。
别说招待所食堂的装潢让我这个土包子大开眼界，就连盛饭菜的餐具，从写有消毒柜字的柜里拿出热烙烙的碗筷，就让我和老潘觉得进入了另一个从没见过的新天地。十多个品种的饭菜，一看就跟一般的大锅菜完全不一样。色鲜味香，琳琅满目。最把头还有现煎鸡蛋，现煮米线，面条，饺子，馄饨。花样品种多得让人不知选哪样合适。要离开昆市了，我还是来一碗现煮米线作个念想吧。
我把想法告诉了老潘，“那我也吃煮米线吧。”
刚走到现煮柜台前排上队，突然眼睛一亮，这！这！这不可能吧！怎么会呢，是不是眼睛看花了。没错，是他，是他。绝对是他。我心跳估计快到二百下了。
“谁呀？”老潘问我。
“你帮我看看煮水饺摊那边那个高个子，是不是原老师呀？”
他惊讶地说:“是他，没错，是他！”
我不等他说完，三步并着两步，走到前面一看。顿时热泪盈眶地喊了一声“原老师，真的是你呀！”
他轮了一下大眼睛，惊讶地问，“哦！月明，你怎么在这里呀！”
“我和组织科的老潘到省里来转组织关系的呀，我到昆局办公室找王主任，没找到。到报社找朱总编打听你的消息，他们都说只知道你的大概情况，具体在什么单位，什么地址都不知道。我想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那知今天竟意外地在这里见到了您。我真的是太高兴了。”我激动的双手抓住他手不放。生怕他跑了一样。
“原科长，您好，真是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呀。”老潘上来与原老师握手道。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们呀，太意外了。”他爽朗地笑着说。
“先买饭，坐下来边吃边聊好吗。”原老师说。
“原老师，今天这饭我请，您先到那边去坐下，你想吃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在煮饺子这儿排队，肯定是想吃饺子。好啦，你过去坐下吧，一会就好了。”
“你一个月才几个铜板，还是我来吧！”原老师说。
“上次松林站给我奖励红包时，就想请写作组全体吃个饭，那个山沟沟里没得地方请，本想到新工地后，找个像样的饭店请大家吃一顿，那知舜时巨变了，各散一方。今天我代表写作组的全体同志，给你补办一次践行餐，您不会推辞吧！”
“那行吧，我就来半斤饺子就行了。”
买了一斤半饺子，本想买一杯他喜欢的啤酒，可是没有，只好买了一盘煮花生和一盘拌黄瓜。我们三人全部干光了后才心满意足的来到他的房间。
他住的是套房。里间一张大床，外间两张办公桌，一组沙发和文件柜等摆没。还有两盆鲜艳的山茶花。没想到他现在住得这么阔气。
“原老师，怎么宾馆还带办公桌的呀？”我好奇的问道。
“哦，这是我的临时办公室。我可能要在这里住一段的时间。”他边说边拿出两个杯子准备给我们泡茶。
“听说你不是在保密单位去了吗，怎么在这儿上班呢？”我问道。
“现在是组建期间，我负责从各地调来的人的接待和安排。这个问题就谈到这里为止吧！现在谈谈你们的情况好吗。”
看来他警惕性蛮高的。牵涉到具体问题就戛然而止。绕开话题秘而不宣。
“原科长，我有点累了，先下去休息了。小汪你陪原科长聊吧。”老潘站起来，与原老师握了一下手说。
送走了老潘，关上了门，原老师从文件柜的抽屉拿出两包中华烟，甩给我一包，折开一包递一支给我。
“原老师，你现在抽烟档次也上来了。”
“这是接待用烟。来的人中有很多高级别人材，谈话是难免要互相递烟，我总不能拿二毛八一盒的金沙江敬人吧。就是金沙江烟我也敬不起呀，自己才几个银两呀。领导让办公室的人送了几条中华烟过来，这个烟在外面卖一块二一盒。听说我们从内部买是八角一盒。”
“原老师，写作组的人让我代他们向你问好。你不辞而别，个个都很难受，那天我从下面演讲回办公室，在你原来的办公室，我和叶显文没谈几句，都哭了。我们实在是舍不得离开你呀！”我又开始哽咽，说不下去了。
“别难过了，我完全能够理解你们的心情，才决定不辞而别的。如果开个欢送会，大家都弄得心情不好，我也会忍受不了的。不如毅然决然地离开，反而少些离别时的断肠之愁。”
“原老师，我感觉你早就知道要走了。只是没说而已。”
“其实六处一落昆局时，他们就准备调我到局办当副主任。你也知道办公室王主任是我人大同学。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是昆局支左的一把手，赵副师长是我叔叔的战友。他听说我在六处后，与六处商量调动我，六处两个主要领导同意调动，但必须是一年以后。这次赵副师长被调到这个兵工厂当政委，他就把我调过去当政治部主任。这个政治部相当于地方的行政办公室。厂子建设还没完全到位，赵政委让我在这里接待，恰谈以及安排各个单位调过来的人员工作。我们一共租了三套客房。手下有五个工作人员。可能还要住一段时间才能拆走。”原老师把前后经过讲后。终于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兵工厂是干什么的，在什么地址他闭而不谈。我也不敢问。
“说说我走后单位都有那些变化好吗。”原老师人虽离开，心还是在关注着六处的变化。他一副期待的表情望着我。
我把所有知道的变化告诉他后说“我被提拔为团委办公室主任，什么主任，手下一个兵没有，就是个光杆司令。”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任命是有道道的，挂个办公室主任，直接就是股级了，不挂就是干事。这个不要有什么想法。”
他不说，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个道道呢。
“本来工会已经答应我去放电影，结果还是付工说的那样，看着城堡就是进不去。其实我非常热爱技术工作。思前想后，没有任何资本去参与政治斗争。只要一踏脚进去，不是别人的替罪羊，就是你他人的牺牲品。我不知道怎么办？”
“月明，人只要活着，就会有斗争。你不是说学过毛主席写的《矛盾论》吗。世界就是由矛盾组成的。只要有阶级存在，任何人都逃不脱了政治斗争。只是涉入深浅问题。就算你去放电影，好像有什么片子你就放什么电影，看似与政治斗争毫无关系，你错了。
举个例子说，如果是老左让你去放电影，你是不是要听老左的。如果是老右让你去放电影，你是不是要听老右的。放电影前是不是要放一会儿幻灯片。这个幻灯片是由放影员制作，幻灯的内容是不是由老左或老右指定的。二话没得说，必须按他们的意志来制作幻灯片，除非你不想干了，才可以不按他们的意图去办。
好了，这下你在人们的头脑中就被划到老左或老右阵营里了。打上了阶段烙印，即使是外加给你的驾沙，也像是孙悟空头的紧箍咒一样。自己是无法取下来的。
如果任何一方倒台了，另一方必定把你划入敌对阵营。你还保得住放电影的位置吗？肯定是受影响。所谓胜者为王，败为贼，历来如此。没有例外。不管你依附左或右紧密与松散，都是贾府出来没好人，这叫月晕效应，或叫泛衍效应。所以不要以为有个一技之长，就可以高枕无忧，进入保险箱了。那是幼稚，天真，思想不成熟的表现。
我在走之前推荐你到宣传科，首先你是一个比较正派，纯洁和勇于担当，具有良好品质的人。也就是说品行端正的人。这是选用人才的前提。可能与你从小有个良好的家庭教育环境有关；
其次你在收集好人好事，撰写通讯报道方面，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了。取得了一些成绩，如果继续努力下去，你会是一个优秀的新闻工作者；
虽然你文化水平不是太高，但你能做到勤能补拙。有一个刻苦钻研，求知欲强的学习精神。这是你取得成功的秘码。相信你会把学习当作终身的良好习惯，去应对你人生路上遇到的沟沟坎坎。
你不是需要的生存技术吗。只要你成为一个行业的佼佼者。这个就是你梦寐以求的生存技术啊。你曾经给我讲过，学习一种技术才能实现人生自由。我考虑一下，其实掌握一门写作知识，就是一门技术。为什么我老把你推向写作一线，就是在培养你写作技术呀。想让你迅速成长起来。你没有辜负我的希望，现在让你去完成一篇大型报道材料，从采访到撰写，都能单独完成了。现在你需要的技术已经在手了，还嚷嚷要寻求什么技术啊！你醒醒吧。孩子！以后没人给你指点了。你手上的东西不是烂牌，已经是金子了。要好好珍惜啊！”
我听得泪流满面，问他，我现在到团委了，怎么办？
“团委也是要树立先进典型的啊，也离不开写先进事迹材料的，只是比宣传科量要少一些，还是可以继续发挥你的特长。而且谁也不会限制你写跨年龄，跨行业的先进材料。这一点都不矛盾呀！
“原老师，你一脚踢醒梦中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次见面，是上天赐给我的机会，再次听您教诲的最后一节课，是您给我的最好离别礼物了。谢谢你一直对我的特殊关照和关心，帮助和教导。我才有今天的进步，我将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