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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再次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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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点以后,我和组长正在往堆场最边缘的地方去查看。突然一条麻袋似的东西往我头上一套,接着头被闷棍敲击了一下,轰的一下什么都不知了。等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躺着了。我每次晕倒醒来时,第一反应是心里捞肠剐肚的。我喊水,他们好像没听懂一样,张里张巴的看着我,我张了张嘴,他们才明白,立即伸手去接,手却抬不起来。他用勺子一口一口喂我,才喝几口,我觉得太累了。累到睁不开眼,张不动嘴。说不出话。眼皮如千斤重锤往下拉,又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死过的猫开始回阳一样,慢慢缓过劲来,这次说清楚要喝水。试着去接递给我的碗。在他的帮助下,闭着眼睛喝了几口,竭竭气后,才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好像看见杨领工,杜芝众两人站在旁边。我头疼欲裂。难过得几乎叫出了声。一晃又不省人事了。这样反反复复挣扎了有半个月后,再次醒来好像房子在转动。头一点都不能左右转动。难道我脖子断了?我问杜芝众。

他笑了笑说:“脖子断了你还能活着说话吗?”

我一想也是啊!断了不就死了吗!那怎么一动整个房子在抖动旋转呢?

“你左侧胪骨有轻微裂痕,起码要三个月到半年才能恢复。你就安心休养吧!”

“我躺了几天了?”

“几天!都快两个月了!”

.“你给我讲一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医生说,你这种情况需要安静休息,不要嘈杂,不要多说话,否则会留下后遗症的。”

“我只问你一件事,这里离我们工地有多远?”

走小路也就是五里路,走公路大概有十公里左右吧。

.“这里离处机关有多远?”

“我不知道,一会打听好了再告诉你,你已经说话多了,休息一会儿吧。”

他的话好像有催眠作用。我马上就感觉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晚上他喂了我一碗稀饭。吃完又吐了。我定时醒,定时起来吃饭。听说又是半个多月了。我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我觉得自己没思想了。一切都归零了一样。更没有一切负担了。我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别人的地方。也没觉得有什么人对不起我。主要任务就是睡觉。只要多想一会头又痛,房也旋。也想不起来做梦还是没做梦。这是我知事以来脑壳最空闲的一段时间。睡觉,睡觉,还是睡觉!

听他们说我傻了快两个多月,这天清早,我第一次听见窗外有鸟叫。扶着床沿站在地上。向窗外望去。房子外面是平台,平台下面是片地,种了庄稼,亭亭玉立的是玉米,爬在地上的是绿油油的红苕藤。再对面就是长满了树丛和覆盖着杂七杂八杂草的山。这座山好像杵到了天一样高。我好想出去走走。才走两步,头又开始晕起来了。杜芝众也醒了。他看我脸色苍白。知道不好了。赶快把我扶上床躺下。并且命令道:“没我扶你时,绝对不能一个人行动!否则出了事我不好交待。你自己也受痛苦。”

今天好像轻松一点,我要杜芝众陪我出去走走。我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啥样了。

他扶着我穿过病房走廊,来到前面一块平地边缘,看见坎下边是条马路,马路下去是一程缓坡,坡下面是一片怪石嶙峋的斜坡。这片坡长度不知道,宽度至少有二百米,坡后紧接着是一座不太高的山。

杜芝众说这里将建一个二级车站和一个小型编组站。看来这个场地是能摆得开的。

他扶我回去躺在床上后,“我想知道是怎么被救后送医院来的。”

杜芝众说:“我和谭得青交班给你俩后,就上床睡觉。朦朦胧胧的听见外面有响声,杨领工穿上衣服打着电筒就准备出去。刚掀起帘子啪的一声,把他打退回去了,我和谭得青也出不去,杨领工从窗口往外电筒一照。我的妈呀!密密麻麻全是人在搬木料,钢筋等东西。我们被困着帐蓬里出不去。不知你俩是死是活。只希望他们只抢东西,不要伤人就好。”

“你们就不晓得从窗口爬出来吗?”我着急地问。

“他们早已派人把门和两个窗口守着。杨领工用扫把试着掏起窗帘,一伸出去就听咚地一声。一捧子下来差点把帘子打掉了。要是头或手伸出去,不就粉身碎骨了吗!”

“那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抢东西了吗?”

“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如果当时我在帐篷里,可能也跟他们一样。毫无办法。后来呢?我问他。

这时听见汽车吼着声音开来了。杨领工大声吼道。“我们的队伍马上就到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啦!赶快跪下投降吧!”

杨领工这是打退不如吓退呀。我开心地说。

“只听一声哨音,把守门窗的人拔腿就跑。等我们出来时,他们象猴子爬山一样,叽里咕噜几下就没人影了。我们找到张长生时,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嘴里堵着一团青草,但人很清醒。怎么没看见汪月明呢!张长生喘口气后说,在麻袋里,解开麻袋后,发现你已晕过去。杨领工用手模摸鼻子,说还有气,赶快卸一辆车,送医院抢救。

从老工地搬新工地,医院动作最慢。才上来几个人,算一个医疗小组吧。经检查说是左脑胪骨有裂纹。伤情比较严重,但没危险,多久能醒就看你的自身体质能力了。他们打电话告诉后方,赶快送一批急需抢救药品过来。没想到,你两个月就醒了。都说这是发生了奇迹。”

“你知不知道处机关在哪里?”我问他。

“出医院大门左拐,过去一公里左右。不过,听说只上来几个人。绝大部分人还在松林县。”

医生批准我可以独自出来活动了。杜芝众回队上去帮我拿衣服,工资和粮票。回来后带给我一张轮换工转正表。他说全部都在办理转正手续。填好后下午就带回去。他不再来陪床了。让我好好休息,金队长给医院打过电话。情况再好一点后,联系一个疗养院,让我去疗养一段的时间。他们怕出现菜挺贵那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我当时眼泪就出来了,金队长才是体贴工人的好干部。

我到处机关电话所去找过莎莎,她们说还没上新工地来。后来我搭乘去昆明拉材料的车,直接送到滇池边一所铁路疗养院,再也没法联系上她了。疗养院经过一番检查,让我至少疗养半年。头三个月进行各种康复锻练,身体确实好多了。头晕的症状减轻了七八成。思想还比较愉悦。到了第四个月,我心里先是感觉有点心慌。有点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晚上睡眠越来越差,有时甚至整晚上都没闭一下眼睛。人明显的面黄肌瘦,主管我的保健医生百思不得其解。疗养院生活虽然不是太好,但每天的营养基本上能保证身体需要,在我再三要求下。他终于同意了让我出院。

松林县处机关基本上没人了,只剩下两个老工人在看材料。我又跑到材料厂去找俊杰和杨大芳,他们留下的人倒不少,好多材料用火车运到松林。在材料厂周转,然后运到新工地。他们说球队人员已经全部上新工地了,天又快黑了,怎么办?

材料厂有几个说四川话的人,我问他们道:老乡,我是二段二分队的人。现在要回单位去。能不能帮我找辆拉材料的车搭回去。

他们说:可以找到车,但今天太晚了,车子全部走了,只有明天了。

那我找旅馆住一晚上,明天找你们帮个忙好吗。

“找旅馆干什么,在火车站出站口对面。我们单位有个招待所,又有住的,又有食堂,就是为来去的人提供方便而设立的。”老乡介绍说。

我一听自己单位有招待所,冷落的心情一下好起来了。转身就往火车站跑,毫不费劲地找到了,看见招待所的牌子,就有种回到单位的感觉。

我登完记,买了晚上要吃的饭菜票。就到食堂去吃饭,没进门就听见了陈昌明的声音,一看他和另一个人坐在方桌上吃饭。高兴得拉着他的手,问他怎么在这儿呢?

“我三天就得来一次。全队人吃菜都是在这里买呀!你不知道吗!哦!对!你是不知道。”

“明天回去吧?”我问他。

“回去呀,早上把菜装好后就往回走呀。”

“我能搭车吗?”

“太能了,就师傅和我,还有一个位置呀!”

“太好了!太好了,省得到材料厂去找车了。对了,我去买饭,不然一会关窗口了。”

陈大哥给司机介绍了一下。说我哥是他同班同学,我是他同学的弟弟。叫汪月明。

他对我说他姓耿,称他耿师傅就行了。我礼貌性的尊称一下“耿师傅好,有劳您了。”

“不存在,顺便的事。没什么。”他倒不像有些司机,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人挺谦和的,也许他是看在陈大哥面子上的。

司机在所有基层人眼中,是了不起的职业。基层干部都惹不起他们。到那个单位去住勤,吃喝都是免费的,公家没有这笔费用支出,实际就是吃大家的。如果没待候好,他就磨洋工,甚至甩钯子。他回运输队不说你没待候好,而是说有意危难他,存在安全危险。还在司机之间传播,那个单位不好,那个单位好,下次派车时,他们会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去。调度派不动车,队长只好亲自去做工作,才勉强把车派出去。这种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长期得不到解决。在我们单位,司机就是二大爷。也不知道领导是干什么吃的,这种吃拿卡要歪风邪气就是得不到纠正。

施工单位住的不是山上,就是沟底。没有正式公路的地方居多。百分之百没有公共客车。工人回家探亲,去个县城,出差办事,到医院去看病,只有搭乘本单位跑材料的车。司机看你顺眼了,或今天高兴了,可以借机坐个车。如果不是,你叫翻天他不带你谁也没办法,因为这个不是他们职责范围内的事。

我们队上有个名叫谢成坛的人,干了几年了,穿着打扮比农民还不土。月月工资吃完,喝完,抽完。探亲回来,身无分文了。在松林火车站下车后,去材料厂找车回单位,没一个司机愿意拉他。他只好步行,花了两天时间,从松林县走到白城。问他晚上住什么地方,他说老乡地里用秸秆一铺,暖和得很呢!问他吃什么。

他说:“活人还能被饿死了!老乡地里有的是吃食!”

人们跟他开玩笑说,你花两天时间,沿着铁路线亲自步行检查一遍工作,发现什么地段有质量问题没有。

他起先还当正事来呢听,后来觉得不对味了。生气地说,我发现你妈偷人了。把大家逗得开怀大笑,他自己也笑起来了。

我在得到司机答复后,奉承似的向他问声司傅好。

陈大哥让师傅先去休息。我俩开始在街道上走来走去聊天。

“你已经两次从鬼门关逃出来。我都替你捏把汗了!”陈大哥说。

“是三次,写错标语的要是我,不是名声死就是身体死。这还不算过一次鬼门关吗?”

“对!应该算一次。不过事不过三。这下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会一生平安了!”

“夜壶哦,唐生去西天取经,遇到九九八十一难。比起他们来说,我才起步呢!还享福呢!”

你有这种思想准备是好的。真的不希望你再有什么让人颤抖的事情发生了。

“你是怎么搞的把孙主任得罪了。”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吧!我在宣传队当队长,编了一个节目叫《大辩论》,你看过吗?

“没有。”

这个节目让走资派为辨论一方,革命群众为另一方,就职工受工伤后处理的方法上展开辨论。最后列举了全段比较典型的几例后遗症为例。用摆事实,讲道理的方法。批判他们过去那一套,对工人冷酷无情,缺乏阶级感情的错误行为后,段长金康受到了很大触动。从灵魂深处找原因,检查自己,并且能举一反三地认识问题。

所以他被革命群众谅解,提前解放出来主抓全段生产。

孙友仁对文化大革命态度一直暧昧。他不找自己的原因,老怪罪别人,再加上另一派公开为他伸张正义,他就觉得我们这派跟他过不去,记恨在心,把我牵涉进去了。

其二,我和朱尔东在学校的事跟你讲过。他到段部后,公开拍孙的马屁。有人告诉我小心点,他们在收集你黑材料。我当时已有感觉,孙对我一天天看着不顺眼。与朱尔东在孙友仁耳边灌浓有关。军代表一走,他就成了老大。我一个政工组临时办事员,第一个拿我开刀。跟捏蚂蚁似的没费吹灰之力,就让我从政工组滚蛋了。

我到现在也没觉得我错在哪里了!

“你错在太认真了,当时你不应该自作聪明,创作了这么个节目。现在没人救得了你啦,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看以后有没有转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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