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代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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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笑笑说＂月明是你的得意门生，我当全力支持。不过写先进材料，不能闭门造车，得作调查研究才能比较客观的反映出真实的情况。所以我要到你们生产队和大队去了解情况后才能写。＂
“谭校长，其实我也没有做出什么值得歌功颂德的成绩，只不过是他们对我的鼓励而已。要不我提供一些实际事例，你帮我简单地些一下就行了，省得动您大驾，劳神费力的折腾。”
他把公社党委要求机关，学校与社队结成帮扶对子的事讲了一遍。他说：“我们学校正在考虑选择帮扶对象，这不正好吗，借此机会就可以与你们大队结成对子，一举两得吗”。
他这么一讲我就无话可说了。他最后说：“星期天上午我到你们那里去。”
回家后我把去学校的结果告诉了哥哥。他让我去给佟书记汇报，请他星期天到我们这儿来接待谭校长采访。并且事先给曾队长汇报一下。免得他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谭校长这天打扮得特别朴素。旧衣旧鞋旧草帽，他个子较矮，除了机灵活泼的一双眼睛外，与一个普通农民没什么两样。也许他的目的就是要这样朴素打扮，才能与农民关系更近一些。
佟书记跟他俩单独谈了一会话后，又把青年突击队长，妇女队长，我叔我哥几个人找来一起座谈。我耽心曾绍仁胡说八道，趁机败坏我的名声。嘴巴长在别人头上，耽心也没有用，随他去吧，反正我也没干坏事。快到中午才结束。这天我们家大出血，请大家吃了顿午饭，遗憾的是没有酒招待珍贵的客人。
下午谭校长，佟书记找我谈话。首先问我学习了毛主席哪些着作？我想想说《桃子该由谁摘？》。这是我最熟悉的一篇文章。佟书记说：什么桃子该由谁摘，问你读了毛主席哪些书！他帮我纠正道。
谭校长帮我解释说这是毛主席的一篇文章。曾队长不好意思的向我笑笑。
还有《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
“其他还有吗？”我摇了摇头说想不起来了。
“学习了毛主席那些语录＂
＂语录就多了。凡是墙上写的标语我都记得。”
“读过毛主席哪些诗词？”谭校长偏着脑袋看着我。
“诗词学过不少，能背的有二十来首，能唱的有五首。”
“不错吗！你最佩服的青年偶像是谁？”他接着问我。
“保尔。”我坚定的答道。
“他哪些精神让你最崇拜？”
我想想后说：＂坚定的革命信念，吃苦耐劳的革命精神，与疾病顽强斗争的意志和对革命胜利的信心。＂
“他哪句话让你铭记在心？”我知道他可能也是这句话最受感动。因为那一代人都把这句话当作座佑名。
＂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好！真是一个好青年！。＂谭校长伸出大拇指对佟书记说：“你们选积极分子选得真准。名副其实啊！我要向你学习呀！”他伸出手拍了拍我肩膀说。
“明天下午你到学校来拿稿子。我走了。并对佟书记说，就这么定了，我们学校与你们大队结成帮扶对子。我回去就跟公社汇报。农忙的时候我会带领学生来你们大队支农。再见。”
当我拿着稿子时候对校长没有别的办法表示谢意，只好深深地向他敬了一个鞠躬礼。
稿子开头是自我介绍。第一段标题是：毛泽东思想是我的定海神针，保尔的英雄形象是我的无穷榜样；第二段标题是：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行动宗旨，为集体作贡献是我应尽的义务；第三段标题是：青年人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继续努力是我的奋斗方向。
我看后自己都想哭了。我有这么好吗？他写的每一个感想，都是我读过的书的感想，并且是结合自身实际的思考。比如读了张思德的事迹后。心里就在想，将来无论走到哪里，干什么工作，一生都要默默无闻地为人民服务。我只是没意识到这是在修炼思想。确立人生目标。让他给理出了头绪。明白了这是在给思想定位。这不是在写先进材料。而是一篇给我树正气，指正道，定方向，找目标。修正断惑的心灵檄文。
他讲的几件先进事例，都是我切切实实做过的。没有一点虚假。但他并未就事论事。而是从这简单的几件事情上，用一两句精辟的语言，把事情拔高成具有重要意义，警示启迪的，充满哲理的事情了。把普通的事迹总结得这么精彩。从平凡的事情中看到事物的本质。我想他这不仅是在赞扬我一个人，而是借机在鼓励新一代年轻人，到农村去奋发图强，大展拳脚，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而冲锋陷阵。是宣传动员青年人的励志书，冲锋号。这完全符合领导的关注点。会取得满意的效果的。
我想这篇发言稿，会激起很多年轻人积极向上的思想。这就是校长的政治嗅觉比我们强得多。也是老一代对现代青年寄予的厚望。
这样水平的文章我哭都哭不出来。在我后来无数次的写作中，我都效发他的透过表面看实质，一滴水见太阳，从平凡中提炼出不平凡的道理。用这三个法宝，无数次助我写作成功，减少了空泛，平庸和无病呻吟的坏毛病。少走了很多弯路。
鉴于这些情况，我一定要上台讲，并且要带着感情好好演讲。这不是为我个人歌功颂德。而是为年轻人吹一次冲锋号。是值得一拼的。
会议在庄严的国歌声中开幕，我是第一个发言人。虽然是第一次在这么大场面，众目睽睽下讲话，但我绝没有软弱无力地照本宣科。而是理直气壮地大声演讲。没有辜负领导的希望，更没把谭校长的辛勤劳动付之东流。
讲完后台上台下一片经久不息的掌声。主持人让我把稿子交给他，幸亏我抄了一份备份，不然就会终身遗憾。直到现在这份稿子已经发黄，发脆了。我还是当作宝贝压在一个大笔记本里。这是我踏浪前行的利器。是激发斗志的战鼓，是我做人的警示书。是我写作的样板文，指导书。我会经常拿出来研读。也是对谭校长为我付出的深深敬礼！
这天我爸也参加了会议。他问我这稿子是谁写的。我告诉了他写作经过后，他说：“这个谭仁举这几年进步不小啊！看来我向组织推荐的人……。”他一句话没说完。我估计是怕引起别人说他居功自傲而留下了半句。
大会闭幕时，一位区领导讲了一大通话，最后宣布全区学习毛主席着作前十名积极分子名单。并且作为出席县学习毛主席着作先进代表。我也在其中。
这十人中有几位事迹挺让我感动的。一个是乡村邮递员，他一年四季用扁担挑着邮件，不管是刮风下雨涨洪水，从没间断过送邮工作。为了方便山区人民领取汇款单资金，他把移动邮局带在身上。减少了山区人民为取钱奔波劳累耽误一天工夫。他二十多年走过的路，超过环绕地球八圈还多。
还有一位山区民办女教师，政府每月只补贴8元工资，剩下的靠学生学费收入作工资。她丈夫在山上砍柴时摔到山下半身不遂，公公婆婆已经不能下地干活了，两个小孩还小。一家人就靠这八元钱生活。山区老百姓穷，绝大部分学生缴不起学费。有个别的从一年级开始到离开村小，一分钱都没有缴过。有良全部给免了。自己在学校周边山坡石头缝里，开垦出豆腐块似的数块荒地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各种困难。
这些人的事迹让我深受感动。他们才是真正的先进人物。我应该好好的向他们学习。
我把借的两本书还给了邱老师。他打开柜子让我再借书。我说不用了。我现在两本药书都嚼不烂了，哪还有时间看小说。
＂准备改行了？＂他笑着问我。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学医，都是大人安排的。哦！我有个疑问请教您。＂
＂什么疑问？＂
＂在学校背书一点都不困难，为什么到社会后背个书比登山还难呢？＂
＂你们上学时就是单纯读书，环境也适合读书，年龄也正是读书的时候。现在环境是变了，想的是吃喝拉撒睡。碰到的是鸡鸭牛狗羊，没有学习的氛围和条件了。思想受到了干扰，静不下心来。背不下来书是正常的反应。
为什么你们上学时，老师一再强调要珍惜现在的时光。因为老师是成年人了，懂得一旦离开了这个环境，你们等于失去了学习的机会，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那该怎么办呢？＂我想讨到解决的办法来。
＂首先要解决思想上的认识，你学医，将来不是可以为更多的人，作出更好的服务吗！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这就是思想的动力。其次最好是脱产学习。可以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的学习。＂我插话道这个恐怕不行，不干活就得不到工分，就分不到粮食。
＂听我说完，为了能在这种环境下增强记忆力，只有起早贪黑，别人都睡下了你读书，别人没起床你读书。相对安静时，容易增强记忆。只是要辛苦一些吧。”
＂好！谢谢邱老师指点！＂
＂你喜欢的机械技术，这个梦想不现实，还是先放下吧。＂我知道是白日做梦，但心里的那点余念还是放不下。
＂听说你在农村干得不错，是什么动力在支撑。＂
＂都是受你们大人的影响，从你们身上学来的一些办法嘛！我希望像你和爸爸一样，用心来为大家做一些好事＂。
和邱老师每次谈话，都能得到某种启发，受到某种裨益。真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我按他说的起早贪黑法，背书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就在背剩下的五十位汤头歌时，双桥小学带信来让我去一趟。我决定还是先找邓老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办公室的老师说邓老师在家休息，准备休产假没上班了。她艰难地为我开了门，走路像抱了个石对窝那样，迈着腿一步一步的往前挨。我赶忙扶她坐在高凳子上。
她喘着粗气对我说＂我的预产期是下周，可能要提前，我跟校长请假时，他让我推荐一个代课老师，我推荐了你。希望你来代我的课。我相信你一定能胜任。＂
我脑子一下短路了，不知说什么好。
＂本来想早告诉你，又没把握。只好等学校同意后才通知你。校长对你非常满意。自从帮你写材料后他就经常提到过你，说你是我们学校培养出来的好学生，好榜样。在全体师生大会上宣传你的事迹。所以请你来代课，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
＂可我不会踏风琴呀，怎么办呢？＂我回答道。
＂很多学校没有脚踏风琴，不是照样上音乐课吗！＂
＂邓老师，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呀？＂
＂你先去见见校长，他让你什么时候过来会跟你讲的。现在就去。＂
谭校长是一个胸襟宽怀的长辈。我能登上荣誉殿台他功不可没。前面的恩情还没来得及报答，现在又同意我来当代课老师。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激之情。如果真的当上了代课老师，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负他对我的信任。
虽然我和谭校长身高差不多，但他一双充满智慧的头脑，闪闪发亮的眸光，让我感觉他比我高大了许多。
他握着我的手说：＂欢迎青年积极分子加入教师队伍，给我们学校增辉添光！＂
＂谭校长，我那是妄得虚名，没有你的大笔生花我哪能登上荣誉榜台。＂
＂邓老师极力推荐你来代她的课，我是马上就点头同意了的，因为对你的人品我们是了解的。并且相信你能胜任这份工作的。虽然这次只有三个月时间，但后面全学区需要代课的地方会接连不断，以后你就是双桥小学第一个长期的代课老师了。头三个月月工资是18元，三个月以后是21元。这都是上级规定死了的。＂
＂感谢校长的信任和错爱，我就怕自己水平不够，完成不好重任，辜负了你们的一片希望。＂
＂谁也不是天生就能，希望你多向老教师学习，在实际工作中增加才干，尽快适应新的工作环境。＂
＂我会尽力的，争取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代课老师。＂
＂不是合格的代课老师，而是合格的老师才对！＂说完我俩都笑了。
＂你明天就过来，你的宿舍已经安排好了。”
这次我没与大人商量，就冒然答应了当代课老师的事。可能会遭到严厉的指责。在路上我想好了对策，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回到家妈问我学校找你有什么事。我把当代课老师的事告诉了她。
＂你答应了吗？＂
＂嗯，我答应明天就去。＂
＂天啦，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商量就决定，你现在趐膀硬了，可以自作主张了。我不同意！＂她气得站起来把手中的扫把啪的一下甩在墙角。眼泪已开始往下掉。我追上去想给她详细解释。她说：＂你去跟你爸爸说吧，我不管了！＂看来正面是解决不了啦，只有侧面突击了。我找到哥哥后，把代课的事和妈坚决不同意的态度说给他听。他半天不吭声，我知道他在想，妈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弄个学中医的名额，现在放弃不是太可惜了吗。我说道：＂其实这是我背药书最好的办法。在家里白天要上工没时间学习，学习时不是鸡叫狗咬，就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根本静不下心来。到学校里一个人一个寝室，只要有空，就能静下心来背书，不受任何干扰，效果肯定比在家要好得多。而且多少还能挣几个钱补贴家里，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那倒是。＂
我见哥哥有了松动，进一步说道：＂妈怪我事先没跟他商量。如果等我犹豫，要求代课的人多着啦，马上就会有人顶上，他们都是有背景的人。还有我的戏嘛！＂
＂那我跟妈把这些情况说一下，估计她会同意吧。＂
吃完饭后妈面面沚沚的对我说：＂要带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