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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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氏不说话，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常氏就叹了口气：“麦香她娘，就让半夏去上学吧！如今家里还过得去，也不差那二两银子。”
麦香就对华氏摊开手：“娘，给俺三两银子吧！”
华氏怒了：“你这丫头，之前还说要二两，转眼就三两，不给！再说了，不是可以先交半年的么？一两就够了！”
麦香无奈的道：“娘，二两是束修，然而还得买笔墨纸砚。你给俺三两，一两让半夏去交束修，二两拿来买笔墨纸砚。你放心好了，俺给半夏报了名，就去山上挖草药！”
华氏：“那也不用三两，买差一点的笔墨纸砚就行了。”
麦香的脸上有了怒色：“娘，你是半夏的亲娘，不是后娘。日后在二弟读书的问题上，俺希望你不要太计较了，否则的话，好好的孩子，也会被你逼成没有良心的孩子。除了笔墨纸砚，不是至少还要给二弟准备一本三字经么？最好，再买一本千字文。
俺跟你说啊，三两银子，都未必会够。如果你是二弟的亲娘的话，就把五两银子都给俺，给二弟置办一套稍微好一点的笔墨纸砚。你不要瞪俺，俺都跟你保证过了，给二弟报了名，俺就去山上挖草药！”
关于让二弟读书的问题，麦香觉得有必要一次性说清楚，免得便宜娘日后又嘀嘀咕咕的。若是被二弟听到了，这孩子一定会很伤心的。要知道，他明明是再孝顺不过的孩子，哪里会是个没有良心的人？
唉，这个便宜娘也真是的，明明是个疼爱孩子的好母亲。可是，为什么竟然也会有如此糊涂的一面。唉，也难怪，这或许就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吧。在这梁家坳，认为上过学的人都是没有良心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送孩子去学堂的人家，寥寥无几。除了村长家之外，其余的人家，即便是日子过得不错的人家，都不愿意送孩子去私塾。
梁高中，你这个害人精！
麦香忍不住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梁高中，就是麦香的大伯。
梁高中这个名字，代表了爷爷梁满仓对长子的某种热切的期望，他希望自己的长子可以高中秀才、举人、进士，甚至是状元，入朝为官，给家人带来荣华富贵。因为如此，梁满仓才会倾尽家财，送长子进学。
殊不知，这个长子争气倒算是争气，成了这十里八乡唯一的一个举人老爷。只是，高中了举人的梁高中，却不是个有良心的。关于这一点，梁家坳的人就连三岁的孩童都知道，由此熄灭了送子进学的热情。
华氏被女儿说得有点羞惭，又见女儿满脸的狰狞，还以为女儿这是生自己的气。当即，就有点担心和害怕，就连忙去把五两银子都找了出来：“给你，全都给你好了！”
“谢谢娘，你是个好母亲，二弟日后一定会孝敬你的。如果他敢没有良心的话，不用你来说，俺一定打得他再也握不住笔！”麦香接过银钱，对着便宜娘深深鞠躬：“娘你放心好了，俺会尽快把银子还你，你不要担心家里没有银钱！”
华氏就有点不自在：“你这孩子，谁要你还银钱了？俺又不是半夏的后娘，送自己的孩子去学堂，那还不是应该的。上山挖草药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
是她想左了，她连麦香都不如。麦香这孩子为了送弟弟去学堂，什么苦都愿意吃。去山上挖草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山上多的是野物和蛇虫，她一个半大的姑娘家独自上山去，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无论如何，她也是半夏的亲娘，如何能连麦香都不如呢？
麦香亲自将二弟送去了邻村的私塾。
半夏在进入私塾之前，转身对麦香认真的道：“大姐，俺一定会好好努力，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小少爷满脸憨厚的笑容，看得麦香的心里暖暖的。这个弟弟，这么的可爱，她没法不喜欢。
从邻村回梁家坳的路上，就有好几座低缓的山岭，麦香一路走，一路挖草药。不过，可想而知，这些草药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比如白芷、板蓝根、白芨、金钱草，应该卖不了几个银钱，不过麦香还是很高兴，聊胜于无嘛。
如今，家里穷得叮叮当，那五两银钱，她几乎全都花了，只余下十几个铜板。十天之内，她不还给便宜娘三百个铜板，她都没有底气跟便宜娘说话。
麦香回到家里，已经是过了饭点。
华氏见她带着一大背篓的药草回来，裸露的手脚上面，有不少被茅草和荆棘划破的血痕。还有，被蚊虫咬伤的痕迹。她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心疼的道：“你这丫头，娘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去挖什么草药么？”
一边说，一边连忙把她身上的背篓卸了下来。
麦香咧嘴笑道：“娘，没事，这些都是在回来的路上挖的，又没有去深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最多，就是遇上毒蛇，还有就是山里的蚊虫实在太厉害了。看来，下次挣钱了，得去药店买一些防蚊虫和毒蛇的药物。
华氏的声音有点哽咽：“听娘的话，日后不要去挖草药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先卖掉一头牛好了。
麦香嘿嘿的笑着，没有说不去，也没有说要去。
其实，她进山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挖草药去卖，而是在找寻制作卤肉的药材。前世的时候，托度娘的福，她知道了制作卤肉的配方，也曾经在家里鼓捣过。如今，如果能够找齐所需的药材，把卤肉的制作方法卖给酒楼的话，家里的燃眉之急就可以解除了。
如今，家里穷啊，余粮只能吃半个月。再没有进项的话，就要无米下锅了。
当天晚上，麦香把自己的想法跟梁高山说了：“爹爹，只要能找齐药材，女儿就可以把那卤肉做出来。”据她所知，在这个国家，还没有卤肉这样食物。至少，在这方圆百里是没有的。
梁高山沉思了一下，就道：“好，明天爹爹陪你进山去！你要的那些东西，估计在咱们上次去的深山边缘，就应该会有！”
麦香：“要不，叫上田生叔和茂林叔？若是卖了卤肉，就给他们二人一人一些银钱。”茂林的外公是个捉蛇能手，他对付毒蛇也很有一手，还会简单的治疗。
梁高山：“好，就听你的！”
随后，他就去找了田生和茂林，说他要去山里找几样药材，用来制作一样新奇的菜肴。若是成了，可以卖给酒楼，这样就可以挣不少银钱，希望二人可以陪他和麦香去一趟山里。
田生和茂林一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说干就干，第三天一早，梁高山和麦香就在天生和茂林的陪伴下，带上三天的干粮，启程前往深山。临走之前，茂林还特意去了一趟外公的家里，带上了防蛇虫的药粉，装在了香囊里，一人一个香囊。
这一去，麦香打定了主意，不达目的誓不休。所以，四人都做好了在深山带上几天的心理准备。
梁高山估计的没错，在深山的边缘，麦香就找到了好几种香料：花椒、草果、白芷和丁香。而且，是在进山的第一天，就找到了。
麦香不禁满心的欢喜，如此看来，要找齐所有的香料，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在这人迹罕至的大山里，自然资源是非常丰富的，麦香坚信自己一定可以如愿以偿。
只不过，过程是非常艰辛的。
大家一共在山里呆了整整三天，深入了大山深处，这才基本上找齐了所有的香料。唯一没有找到的，就是肉桂和陈皮，不过这两样东西，似乎在药铺可以买到。
走出大山，走在回家的路上，麦香的脸上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容。这一趟没有白来，除了找到了大部分的香料之外，她还得了两块造型奇特的石头。两块石头，都大约有十来斤重，她自己的背篓里放了一块。
田生好奇的问道：“丫头啊，不就是两块石头么，指的你这么的高兴？”
麦香乐呵呵的笑道：“田生叔，这石头俺要带到城里去，说不定可以卖个好价钱！”肉桂和陈皮，她可没有银钱去买，就靠卖了这两块石头，换一点银钱了。
田生笑呵呵的道：“这背篓怪重的，让叔叔来背吧！”
麦香瞥了一眼他的背篓，摆摆手：“谢谢田生叔，俺还背得动，你那背篓也不轻。”
田生的背篓里，背了一背篓的核桃和野果，还有两只野鸡，一只野兔。茂林的背篓里，也差不多是这样。梁高山的背篓里，跟麦香一样，背了一块石头和一些香料的植株。至于找到的香料，麦香用一个大布袋装了，提在了手中。
另外，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提着一捆香料的植株。麦香这是打算在自家的山上，培植这些香料。
田生不禁摇头笑了。
唉，麦香这丫头，坚持要把两块石头背回家去。那么大的背篓，可以装多少核桃啊，核桃卖了也值不少银钱的。
四人紧赶慢赶，终于在黄昏时分，回到了梁家坳。
华氏去帮丈夫卸背篓，不禁瞪大了眼睛，埋怨道：“当家的，你为啥要背一块石头回来？去了深山几天，好歹带一些草药或者野果回来啊，背石头回来，这是想要干啥？”
一边嘟嚷，一边帮丈夫把背篓卸了下来。目光一瞥，又发现女儿也背了一块石头回来，顿时又惊又怒：“娘啊，不得了啊，这父女俩，都中邪了！”
“怎么回事？”常氏听到她的喊声，连忙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华氏红了眼圈，用手指着麦香和梁高山：“这父女俩去了山里几天，竟然都背了一块石头回来，这不是中邪了还是什么？”
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