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请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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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牧彦鸩是唯一的一个安全系数100%异怪,但其实这个数据是假数据。
“为什么?”文信问。
游等没解释出来多少,话被打断了不少,有点不耐烦了:“能不能好好听完?让你们问你们又不问。”
因为不知情的三个人疑问太多,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问,就让游等直接把事情一条线解释清楚。结果每次刚说没几句就被打断了,你一言我一语,话都捋不清楚,属实让人难受。
兰絮莹全程没发问,也被打断的不耐烦,催着说:“行了行了,接着说,你们两个把嘴闭上。”
最早的研究组研究过牧彦鸩的真正的数据,实际数据其实是一团乱码,根本不能解析。而最初接触到他的那批研究人员早已过世,并且没有留下任何资料。他的编号其实也是新编号,牧彦鸩并不是十年前才被人类发现的,是早在两百多年前,异怪监管局刚成立的时候就有存档。在追溯到两百多年前的存档里,只有他的名字,也就是牧彦鸩。
说到这,游等停顿了,然后说:“可以提问了,问沈蛰轻去。”
好,所有人都沉默着。
沈蛰轻看没有问题,沿着游等的话继续往下说。
牧彦鸩早在两百多年前就有档案,也就意味着现在的他也该有几百岁了,我们的祖宗辈了。两百多年前的事情我们没有准确的知道,十年前的事情倒可以简单的说。十年前北央总局遭到过一场灾祸级别的异磁场爆发,这不是秘密。但很快磁场就平息了,没有任何征兆的,随后我们所有分局的副局长都被传唤到了北央联合开会。
“我当时进到会议室,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总局长,是牧彦鸩。”
而他的出现其实是为了跟人类谈判,那场异磁场的爆发就是因为北央过度利用异怪的异能力导致所有异怪突然全部失控。而这个异磁场能一瞬之间平息,是牧彦鸩跟人类谈判的筹码。
“我有这个能力,你们好自为之。”
这是当时牧彦鸩的原话。
其实意思就是,他既然可以做到一瞬间平息,也可以做到立刻爆发。
排除牧彦鸩,至今存档在局里年龄最老的一个异怪也只活了八十多年,那时候所有人都无知的认为异怪的年龄应该和人类一样。但并不是,在监管局里的异怪终身都被人类研究利用,又怎么可能长命?可人类不就是认为,异怪死了世界就宁静了。
或许是人类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牧彦鸩现身谈判;也可能是为了改变人类的偏见,想让异怪跟人类和平相处。
“当时谈判的结果其实就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
说了这么多,牧彦鸩总算是放下了手上那奇怪的布偶,说:“其实你们研究了这么久,一直都认为是异磁能带来了异怪。”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马上又紧接着下一句话:“不是的,我曾经也是人类啊。”
这句话说出口时话里有一丝难过,但似乎没有人察觉。
被放到桌子上的布偶努力的伸着手去摸牧彦鸩的掌心,似乎在安慰他。
“异磁场的可怕并不在于会毁灭,而是会将感染的人类逐渐让他变成异怪,然后被所有人淡忘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过程中,只要人类完全忘记你的存在,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异怪了。”
没错,人类一直抵御异磁场的发生,却没探究过为什么异怪总是源源不断,却也没有发觉任何人类失踪。
赖秋齐似乎有些崩溃。
自己做了那么久的行动组组长,杀掉的异怪早就有些数不清,而现在得知自己杀掉的异怪曾经也是人类。
无法接受。
“你也是异怪,你的话我凭什么相信?”
牧彦鸩再次拿起布偶,释然道:“就凭还有人类记得我。我虽然是有异怪的能力,但还不是一个完全的异怪。”
兰絮莹找回一丝理智,问:“那现在这个队伍成立是为了什么。”
牧彦鸩解释:“我可以预知异磁场的爆发,人类早就为了自保盘踞在相对安全的地界了。还有更多的地方正在扩张异磁场。昨天我之所以突然离开也是因为磁能已经影响到这边了,我再不出手,今天的西海就该成为异怪的天下了,也不会再有西海这个地方。”
文信:“……”
兰絮莹:“那需要我们做什么?”
“刚才通告不是说了吗?就是我们要找到磁能扩张的源头,毁掉。”沈蛰轻说。
牧彦鸩的心思有些飘忽不定,就只顾着手上的玩偶。好像是沈蛰轻的话点明了什么,他停下手中的玩偶,眼神里闪烁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说:“我会保护你们的。”
在此前牧彦鸩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能保证什么,空洞的承诺似乎只是为了掩盖他真实的目的。
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但眼神交流中透露出着不信任。
又过了几分钟,还是没人说话,沈蛰轻这才开口:“既然都没话问了,就回去整顿休息吧。虽然不知道下一次行动什么时候才开始,但都要做好充足准备。”
等沈蛰轻说完,牧彦鸩微微一笑,说道:“整顿一个小时,出发南洲。”
对了,磁能扩散影响到了所有地界的异怪爆发,现在主要的任务应该是平息所有失控的暴乱。
文信想起来之前牧彦鸩在活动馆说过的先来后到,带着不确定提问:“南洲之后是不是得去北央再去东河?”
牧彦鸩点头。
还真是这个意思,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排顺序了。
接收到任务后,所有人都开始动身,牧彦鸩跟着游等离开了管控室。
随后管控室就只剩下文信和沈蛰轻。
文信刚才一直摆着欲言又止的表情,其实有很多话想问吧,就是一直没问出口。
沈蛰轻很了解他,主动开口说:“你最好现在知道清楚,我还能跟你说。等你们出发了,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文信反应慢了半拍,意识到是在跟他说话了,就反问:“为什么?你不也是队员吗?”
看着文信的样子,沈蛰轻心里起了一丝想逗他的想法,忍住了笑意,走到文信旁边才说:“我虽然入队,但我还是西海的副局长啊。之后我会作为指挥一直在幕后帮你们,要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了文信。”
听到他说分开,文信的表情明显有些失落了。但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又问:“你瞒了我多久?”
沈蛰轻表示的很轻松,他说:“牧彦鸩拢共回归了就十年,我也不是有意瞒着你,这事对谁来说都很难接受。我不希望你在过去那几年知道了而担心至今。”
沈蛰轻靠的很近,文信似乎带着脾气,一把推开了他:“也不用你那么精心呵护。”
“小信。”沈蛰轻虽然被推开,但动作很快又凑了上来,双手捧着文信的脸,额头贴着额头。“出门在外,多多小心。”
文信呆愣了几秒,立刻推开沈蛰轻,快步离开了管控室,不过很快又折回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支吾了一下又问:“你去北央开会才知道,游等为什么也知道?”
沈蛰轻习惯了他这样,笑了笑解释道:“我说他知道的比我们多其实是猜的,在此之前我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但他并没有惊讶于这件事,那可能就是牧彦鸩跟他说的。”
文信:“裴岩他也知道。”
沈蛰轻:“他来的最慢,东河副局长在派他来之前肯定交代了。人选其实不是初定的,是这条通告谁看到,就定为谁。”
文信进入了思考状态,过了几分钟又问:“那你昨天说那些其实都是做戏啊?”
完了,开始算账了。沈蛰轻装作轻松自如地笑了笑,然后如实解释:“这不是为了让事情看着更真实吗?”
因为准备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兰絮莹和赖秋齐这次来到这边带了自己的组员,估计是回去遣人了。牧彦鸩跟着游等到了监管局的休息室,两人互相对视试探,但迟迟没有开口。
最后游等先开口了。
“我是不是也会忘记你?”
其实从刚才牧彦鸩解释完人类会变成异怪开始,很快就联想到,是不是异怪死亡后,人类也不会有记忆。
因为自己以前是行动组的组长,行动组的怎么可能没杀过异怪的,但刚才那一瞬间自己第一反应居然是没有杀过异怪的。
话音刚落,牧彦鸩扬起眉毛,神情转变,眼神露出一缕怜惜。他故意收敛了一下情绪,然后淡淡一笑:“对,人类会忘记曾经杀害过异怪这件事情。但不是立刻忘记,如果近一年还做过这件事情,就还会记得。你们杀之前可能会查看档案记住我们,但往后一定会淡忘掉。”
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不会忘掉我的,我又没死。”
说完就没人再开口了。
周围安静的听得清外面的动静,周围的事物犹如被定格在时间的画面中。从外面传来的声响十分嘈杂,终于平息的暴乱局里的人都忙于处理后事。
半小时过去,文信和沈蛰轻找了过来,看着休息室里的气氛古怪。
沈蛰轻皱了皱眉,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游等反应很平常,很快的回答上:“没有,是准备出发了吗?”
文信注意着牧彦鸩的方向,说着:“嗯,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可以先去飞机上等他们了。”
牧彦鸩还在摆弄他的布偶。听到说要出发了,就很自觉的往外走了。
文信的视线紧追着牧彦鸩,似乎有话想说,但没有直接说出来。
牧彦鸩感受到文信的注视,略微转过头来,微笑着问道:“你有什么话想说?”
问完又径自走在前面。
文信跟沈蛰轻对望一眼,跟上牧彦鸩的脚步。沈蛰轻随后拉住了游等,走在后面。
“你意识到你变成异怪的时候,才多大?”文信跟在后面,问的很小声。
听到这个问题,牧彦鸩停下了脚步,手上玩布偶的动作也放松了下来。
沈蛰轻看到前面两人不动,也拉住了游等停下,两边保持了一小段距离。
其实文信注意到了,在牧彦鸩说自己曾经是人类的时候,他的语气闪着一丝难过。但当时在那样的环境下,根本问不出口,而且如果问出口了,那对牧彦鸩来说也改变不了现状。
牧彦鸩捏着布偶,转脸看着文信。他的眼眶微红,似乎隐藏着一丝隐秘的伤痛,用手指轻轻触碰着布偶的头。
文信第一次见到牧彦鸩出现这样的表情,下意识认为自己是不是问了一个很过分的问题。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牧彦鸩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6岁,那个时候我6岁。”
并没有落下眼泪,那双微红的眼睛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恢复原来游刃有余的样子。
紧接着他又说一句:“所以啊,请记住我吧。”
一个人的日子真的太漫长了。
文信下意识抱住了牧彦鸩,不知道怎么嘴上回应,只好用拥抱表达此刻的心情了。
“怎么抱一块了?”游等在后面问沈蛰轻。
沈蛰轻耸了耸肩,说:“不知道咯。”
文信刚抱住没多久就感受到一股很小的力气在推开自己,下意识去探看了一眼,是牧彦鸩手上的布偶在推。
原来这个布偶会动?
为什么布偶会动?
这个布偶的脸丑的说不出来表达的是什么情绪,但文信是能感觉到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他。
文信松开牧彦鸩,仔细看着他手上的布偶。
布偶见文信松开了,就叉着腰继续瞪着文信。
应该是瞪着吧?
牧彦鸩另一只手轻轻的在布偶的脑袋上拍了几下,语气中带着宠溺说:“你被发现咯。”
布偶依旧插着腰,只是偏过了头,表示着自己的气愤。
文信面对着这一幕并没有感觉到古怪,反而有一些好奇,他凑近布偶想仔细再观看一番。
布偶的脸,确实丑,特别是那双长着不对称的纽扣眼,居然能眨起来。
“看样子他不喜欢我。”文信开玩笑说。
牧彦鸩挑了挑眉,说:“我也不喜欢你,喜欢你的人在你后面。”
文信听着这话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的人,很快就转回过头,拉着牧彦鸩就走。
“走了先上飞机。”
沈蛰轻感觉到了一丝委屈,靠着游等说:“他刚才是不是嫌弃我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