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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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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克里希纳,浮躁不安、刚强不屈的心,风一般难以遏制。”

——《薄伽梵歌》

今晨冥想24分钟,有一刻,我似乎领略到了“虚空”的存在……

不知不觉中,我养成了冥想的习惯。最初只是心情躁郁、事情无解时试图使自己平静与试图解决问题的方式,后来开始尝试着每天早晨花几分钟在沙发或地毯上盘腿坐一坐,闭目数息,安安静静和自己待一阵。由起初的5分钟,渐至20分钟,30分钟,最长一次坐了41分钟。然后只要不是早上时间特别赶,便都会静坐冥想一阵。

能够双盘,却坚持不久,踝骨的酸痛会极大分心,于是便单盘或散盘。也曾读到有说法,甚至可以躺着,只要是自己放松和舒适的姿势。我不想舍本逐末,为了寻求姿势的标准而影响冥想进程,同时觉得,也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果某日打算诚心修行,那么也许有必要为了双盘而做一系列准备,或者就忍着痛咬牙坚持,但现在,还毫无必要。

记得在《美食,祈祷,恋爱》中读到:

假使感到不适,也应当沉思这种不适,观察肉体的痛苦对自己产生的影响。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断调整自己生理、情绪、心理上的不适,以便逃避现实中的悲伤与障碍。“内观”则教人把悲伤与障碍视为人生在世不可避免的部分,但假若能做到长时间静坐,你迟早会认清,一切(无论难受或美好的事)终会过去。

切身感受是,冥想令我平静,似乎做事时也更专注更有精力了。随着世德的再一次靠近与他所谓的重新开始,我也更多地想到他,以及与我的关系,不止一次在冥想时思考这些。

我觉得尽管看上去似乎我们一直在原地踏步,事实上我们的关系却在螺旋发生。嗯,发生。我并不敢说上升。事物发展的理想状态当然是螺旋上升,但实事求是说,我感觉我们在进进退退,有时看着像前进了一些,但往往一夕之间又退回到“解放前”。有时像是已经退无可退,只能失败告终了,却又柳暗花明。

看上去的反反复复,也许正是螺旋。从高处俯视,似乎一直在同一个位置,但从侧面看,却有着高度的不同。

我不敢说我们的关系在改善,在变好,也就更不敢说什么在升华。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自己,我的情感、心态在变化,境界越来越与最初时不同。似乎我能够容纳的东西变多了,对世德的执着也少了。

所以也许,这场关系的终究目的是来试炼我的。

其实每次用到冥想这个词时我都有轻微犹豫,想用其他词来代替,譬如静坐、静思、冥思,以贴合实际发生的行为。因为大多数灵性教导所说的冥想是某种放空,以及什么都不想,或者盯着念头流转,要么一心只关注呼吸。而我,在经历过短暂挫败——对上述放空、什么也不想、注视念头的难以坚持,尤其在发现“想”这件事本身非常卓有成效——之后,便按自己觉得大有裨益的方式我行我素了。

依据我自身的发现与体悟,冥想时思路通常极为清晰,非常适合厘清思绪,思考困扰与难题,许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今晨这种体会尤为深刻。盘腿阖上眼帘的一刻,世德又不请自来,而我还来不及去做任何主动地思考和求索,竟然自动、莫名地浮现出一个念头,或说一段话:奥义书并未企图去理解世界的混乱,甚至对于世界的混乱与否持保留意见,或许因为我们视野有限,所以才看到这样的表象。神灵喜爱神秘,不喜爱显而易见的东西。

那一刻的即时感知是,或许世德的存在另有奥义,甚至包括他带来与造成的混乱,而我的视野有限,并不能看到事物的全貌。

下一刻想到——这些想法来自哪里?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想法此前从未出现过我的脑海中,也就是说,我从未想到过,它们并不是我想出来的。

仿佛真的是从虚空中冒出来。

感觉真的是有些念头自动出现了,我抓住——或接收——了它。

冥想结束后,我去查看几本书和一些读书笔记,想要印证一件事。我依稀记得有一个关于冥想的最初源头的说法或记录,怀疑冥想这个词本身是被误解和误导了:并不是放空,也不是什么都不想,或者盯着念头流转。

果然,被我在《秘密之书:赫尔墨斯智慧秘典》这本书中发现和找到,古代赫尔墨斯主义者使用“meditation”(冥想)这个词来描述一切万有在其心智中创造心智宇宙的过程。

赫尔墨斯教导是这样的:一切万有对创造的初始进行冥想,并由此奠定了宇宙的物质基础——它运用心智力创造了宇宙;然后它渐渐醒来,或者说走出冥想状态,并由此开启了进化的过程……

所以,真正的冥想本是如此,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以及用错词汇。冥想本身是一种创造的行为,用心智进行创造。而绝非不事生产、毫无建树地枯坐,让意识陷入混沌。

我不再为自己每次用冥想这样灵性的举动来营营役役个人那点世俗事务而惭愧了。

那么,如果世德的存在和他带来与造成的混乱另有奥义,而我的视野有限,并不能看到事物的全貌,我与他关系的全貌是什么?

我还不知道。或许现在时机尚早,上天并不打算过早向我揭示。

玛格丽特·尤瑟纳尔说,“什么是爱?是这种热情、这种温暖,推动着一个人坚定地走向另一个人。”这一次,我迎向世德的脚步充满观望与迟疑,他走向我却显得无比坚定。

仿佛进入蜜月期,我们最近见面很频密。尽管因为我的忙碌,通常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每次相处的质量却很高。除了做爱,也各自看书,交谈,我们间慢慢有了种很贴近很亲密的感觉。

我试图与世德分享我关于冥想的体悟,以及赫尔墨斯的教导,他听后深思着,嘴里一遍遍重复着:“它运用心智力创造了宇宙……然后……走出冥想状态,并由此开启了进化的过程……”没有以前那样固执、听不进不同观点了,心态似乎开放了些。我感到欣慰。如果他能够认识到并相信创造的力量,那么也许就能够接受人是创造者、而非被动的不作为者,就会明白他并非“不是行动者”,而是能够在行动中进行一切创造。

那样,他将能够回到正常的生活。

不知是不是冥想的结果,我的感受除了变敏锐,并且越来越能够集中注意力和体会当下身体的感受。现在我们每一次做爱的感觉都非常好,世德说了许多极为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非常刺激,有时只是不断重复着:“宝贝我爱死你了,你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他一遍遍重复,并要我一遍遍承诺。

我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他以为我哭了,为此感到诧异,被他一说我也才发现。然后我想到修庄子时曾读到,好的性爱是副交感状态,如果女人连眼睛都是湿润的,那么就说明被滋养到了。

“庄子还说这个?”世德更加诧异。

我笑起来,“是一个台湾人讲庄子。他讲得非常好,我受益匪浅。”

夜晚相拥而眠,世德平躺,如惯常睡在床的外侧,我被圈在里面,靠墙。他右臂揽我在胸前,我侧躺,左臂压在自己身下,右臂搭他小腹,两条腿犹如藤蔓缠绕大树,夹抱着他的右腿。久了翻身,我如大字覆盖他,朦胧中有种奇异感——我感觉自己正逐渐液化,四肢和躯体弥散在世德身上,又一点点流淌下来,漫过他,一如达利的超现实主义画作。

我们以为自己是一具坚实的躯体只是幻觉。据说原子内部除了原子核和电子之外,绝大部分都是虚空。既然万物都是由原子构成,我们当然也概莫能外。

我和世德也一起探究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人体却看起来如此实在,而不是虚空。

答案是——我们之所以会感受到物体很实在,并没有虚空感,是因为物体表面的电子会产生强大的电磁力,也是排斥力、摩擦力、阻力,从而造成实体的错觉。而我们的大脑,更是制造了人体是一个整体的幻觉。如果我们眼睛的精度足够强,大约能够看到一颗颗跳跃的原子,它们构成了人体的图景,而大脑则四舍五入简单粗暴地略去中间的空隙,把它们连为一体。

所以我们的根器终究是粗钝的,并不能觉察到精微的事物。

而我短暂感受到的液化状态,也许是冥想的功劳,也许只是迷蒙中的错觉。但我宁愿相信是某种力量的彰显,一如我曾半梦半醒间听到虚空中有声音叫我醒来的呼唤。

与之相比,一种更为奇异的感觉是,好像我竟然不那么介意世德和别人如何如何了。无论是他在深湾搂抱的双鱼女,还是远在泰国的绿茶婊,甚至过去几个月他有可能交往或试图交往的各色女人。似乎,近来我们能够融合到如此极致,突然令我有了安全感。

也有另一种可能:当我感觉我们已融为一体,他做什么都令我没有分离感和排斥感,只要令他快乐的,也会令我快乐。

不懂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也不知会持续多久,但此刻,眼下,我是快乐且满足的。

拍【她+】时见到大平,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知道他和梦露的事,他一如往常,并无异样。我却忍不住不时偷偷观察他,几番欲言又止,直到阿巫在一旁轻拍我,“你再这样,我几乎以为你移情别恋,现在开始暗恋大平了。”

正不知如何解释,看到阿巫透露出早已知情的面目表情,我反而一怔。后来趁访谈间歇我向阿巫追问,“大平告诉你的?”

阿巫笑了,“你觉得梦露不可能告诉我?”

我并不尴尬,径直说,“难道她会?”

阿巫点头,这下我更加诧异了,梦露竟然会告诉阿巫?继而一转念,我有些明白了。

果然阿巫悄悄凑近,对我耳语,“她应该是担心我和大平之间有什么。”语气里有着好笑。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只是我不清楚,梦露究竟是因为对大平有意思,还是——狗狗撒尿圈地?

我和阿巫交换了讯息。原来事发数日,梦露与阿巫每日都有联系,“汇报”进展,反倒是我不闻不问。然而也并无进展,自那日后,大平始终没有和梦露私下说过什么,尽管在群里就工作的事照常沟通着。

“我们——要不要问大平,他怎么打算?看他很沉得住气的样子。”我望望大平的方向,他正和摄像师交代着什么。

“你去问,我当做不知情,以免他尴尬。”

于是我慢条斯理踱步到大平身畔,示意他和我借一步说话。大平仅看我一眼就明白了,叹口气,一副躲不开宿命的听天由命模样。

我们站在走廊上,不等我问,他便说,“梦露让你找我?”

我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我自己好奇,想知道你的想法,以及需不需要我去——”

“和你有什么关系?”大平出言不逊,恼羞成怒的样子。

“你说呢?当然是因为我吃饱撑得没事干,难道还会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我云淡风轻。

大平立刻泄了气,靠在墙壁上,半天才无奈说,“我当然希望翻篇。”

我心里一咯噔。果然,神女有梦,襄王无心。“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对梦露说?”

“还用说吗?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何况这种事,应该对她不算什么吧。”

这下我火起,“什么叫这种事对她不算什么?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她不是对男女这种事很随——看得开。”

我握起拳头冲大平挥了挥,“亏你咽得快,你要敢说梦露随便,我就一拳砸你脸上。”

我没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不是那种人。

大平抱头往墙上轻轻撞了撞,“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

他顿住,因为摄像师出来招呼我们回去各就各位,要继续拍了。

快到门口时大平扭头对我说,“嘉叶,要不你替我向梦露说一声?”

我想一想,回绝了,“还是你自己对梦露明白说比较好,我转述,恐怕不合适。”

他也立刻明白,点了点头,“好,这边结束我就和她说。”

访拍结束复盘完毕,最后我们大家各自散去时,我问大平,“你没想过和梦露在一起吗,或者可以试试?”

大平古怪地看我,“你还有什么好闺蜜,是不是要依次把我推销给她们?如果我有这么好,你怎么不留下自用?”

“你今天——真混账。”我憋半天只说出这一句。

大平扬长而去。

阿巫冷眼旁观,这时走来拍拍我的肩,“总之我们少掺和就对了。”又问,“看你气色不错,和世德柳暗花明?”

我禁不住笑意盈满。

“这次摄影展里,有没有他的照片?”见我摇头,阿巫说,“赶紧啊,趁现在还来得及。”

“以前多是我们合影,虽然我为他拍过一些,但没有和此次展览主题符合的。”

“那就拍呀。”阿巫催促。

我却迟疑。

“怎么?”

我这才意识到,世德从没询问过关于我个展的任何事情。似乎他完全不关心。

“不关心?”阿巫捏着下巴琢磨起来,“这怎么可能呢?”

“但不只可能,而且是事实。”

“也许是要给你什么惊喜?你先别急着下判断,了解清楚再说。难得你们现在柳暗花明,不要被误解破坏了。”

我点点头。

傍晚收到世德消息问我几点忙完,是他过来我公寓还是我过去他那边,我回复时特意说,“展览在即,还有好多事要做,今天就不见了吧。”

他仅一个“好”字,没有任何嘘寒问暖。

晚上十点钟我才到家,找了个借口给梦露拨电话,实则是关心,担忧大平表态后她不高兴。然而梦露那边十分热闹,正觥筹交错着,听起来她兴致很高,于是我草草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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