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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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往事
魔界，离罗宫。
凌山与流星雨、扑风回到魔界后，并未外出，而是居住在离罗宫中，准备着继位大典。忽一日，七彩从宫外飞进来，徐徐落在凌山跟前，将一卷文书递给凌山，凌山细细看了，眉头微皱，有些事，果然在预料之中。
“来人，请天幽王、左右护法、若冰前来偏殿一叙。”凌山不咸不淡的吩咐着，回头问一旁的木兰“清幽谷那边人手可还够？”木兰道“主人放心。”凌山点头，对于木兰的办事能力，她还是信得过的。又问七彩“离宫后山如何了。”七彩回道“已经安排妥当了，后山的人，随时可以入驻离罗宫。”凌山再次点头，道“等大典之后，你把云峰他们接到这边来吧，清幽谷的结界破了，不是那么安全。”七彩点头，道“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替主人去吧。”凌山道“嗯，虽然我也想去，但我如今的……，而且天幽王他们，估计也不会让我轻易离开离罗宫。”凌山望着远处的天空，不觉叹气。
从前，她的世界很简单，只是在三界嬉戏、胡闹，对于她的贪玩与折腾，只要她不违背原则，她那几位师父也懒得过问，以至于她在三界胡闹了数万年。后来，神魔大战之后，她得知魔帝大限将至，自己日后要执掌魔界，心中千万不愿，可却无法摆脱这命运，也才有了之后种种，这一两万年以来，她眼看着魔帝殒身，魔界无主，自己从魔帝在的时候，就开始辅助魔帝，如今自己也要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心中纵有百般不愿，可却不得不坐上去。
“我知道主人不喜欢当这个魔帝，可是主人可有办法摆脱这宿命。”七彩看着凌山满脸忧伤，也觉得心疼，凌山不能摆脱自己的宿命，就如同她不能摆脱自己的宿命一样。
凌山看了看七彩，道“我也想啊，可惜摆脱不了，就如同七姐你一样，摆脱不了。”
“是啊”，七彩看着天空，道“这命运，我也想摆脱，可我没办法，既然不能摆脱，那又何必惆怅，倒不如欣然面对，这是你告诉我的。”
凌山笑了笑，道“我也不过有感而发，从前我也想不通，后来去了西天佛主那里，听佛主讲了两百年的经，我忽然明白了，我干嘛跟着宿命过不去，既然逃不过这宿命，生不由我，但活法总该由我吧。”凌山说着，两人皆笑了，木兰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话，只当自己是个木头，她是凌山一手调教的，自然只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这个时候，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
门外侍卫回报，天幽王四人到了，凌山挥了挥手，转身步入偏殿。
偏殿之中，天幽王四人已在此等候，见到凌山，连忙见礼，凌山挥手赐坐。“今日请你们过来，是想说一说忘忧谷的事。”凌山在主位上坐定后，也不绕弯，直接说道。
若冰听见凌山说忘忧谷的事，略微抬眼看了看凌山，不待若冰询问，凌山又道“若冰，你说一说如今忘忧谷的情况吧。”若冰细细整理了思路，回道“大约六七百年前，谷主在冰山下捡回一位将死之人，放在雪山上将养了两三百年方才救活，那人却因伤重失了记忆，但对谷主相救，感激不尽。二人日渐生情，之后结为夫妻。此事，你是知道的”。
凌山点头，此事她确实知道，清霜自幼无父无母，乃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后来自己云游三界，也是带着清霜在三界中晃悠了七八千年的。只不过后来，发现清霜的缘分其实在魔界，又见清霜与先魔帝投缘，才让清霜拜入无名门下。清霜成婚前，前来寻她主婚。她并未反对，等到了忘忧谷之后，看了一眼新郎官，却极力反对，还因此被新郎官一顿痛骂，好生埋怨，最后实在拗不过清霜，只得同意，并告诉她二人，日后若是觉得为难，自己承担一切后果。当然，这是后话。
“三百多年前，谷主生下一双儿女，日子倒也平静。哪知十余年前，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伙魔兵，趁着谷主与先生带着小公主和小王子去凡间游玩之际，刺杀谷主，谷主和先生大约是为了护着两个孩子，自此下落不明。等我与冬雪赶到的时候，只见陪同的侍卫侍女全部被杀，现场还找到了谷主衣袍的碎片和佩剑，小王子身上携带的配饰等，却独不见了谷主几人。谷主留在谷内的长明珠，忽明忽暗，不知何意，先生的长明珠，已经熄灭，小王子的长明珠还亮着，小公主的本来也是亮着的，可没过多久就熄灭了。如今忘忧谷由无心姐姐暂时管着，并派出大量人手三界寻找谷主下落”
流星雨几人显然不知道清霜已经成婚一事，不觉有些吃惊，他们虽都是魔界八王，可平日各自守着一方，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加上清霜成婚一事，并未宣扬，所以他们也都不知道。如今清霜失踪，连同清霜的子女夫君一并不知去向，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清霜的那个丈夫，究竟什么来历，这场祸事，针对清霜还是清霜的丈夫，这中间的差别可就大了。
凌山听了若冰所言，并不惊讶，只是闭目沉思，几人见凌山不说话，也不敢询问，片刻后凌山方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清霜失踪一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无心暂管一事，也非长久之计，清霜毕竟也曾是我的弟子，况且……无论是谁想要害他，我决不轻饶。”凌山说着，看了眼一旁的七彩，七彩会意，将一卷卷轴递给天幽王。
天幽王有些疑惑的接过卷轴，想要问一问，但看见凌山一脸沉重，也不敢多问，迟疑的打开卷轴，仔细查阅，片刻后，流星雨“啪”的一声将卷轴在桌子上，怒道“这个王八蛋，老子要活劈了他。”左右护法被天幽王的举动吓了一条，扑风带着疑惑将卷轴拿过了，看了看，这一看，也吓了一跳，狠狠的将卷轴排在桌子上，道“这个老混蛋。”
凌山见二人发怒，并未出言相劝，厉声道“看了来我失踪数百年，倒是让有些人坐不住了，他想要闹，我便陪他玩玩。”
离罗山，是魔界魔帝的居所，方圆数百里，有西宫三十六殿，东宫三十六殿，中央九宫殿按五行八卦之阴阳变化分布，平日若是不启动，也看不出什么不同，但若是发动阵势，真真叫人有进无出。凌山日常居住的离罗宫，只是中央九宫殿之一，也是魔帝日常起居之所在。中央九宫殿之乾坤殿乃是魔帝朝会、办公之地。东宫之内，乃是离罗山褚将领的居所，西宫乃是魔界八王以及一些部落、族群首领朝会时的暂居之地。
西宫冰雪殿，乃是清霜从前的居所。宫殿的花园里，种着些许梅花，如今不是花开的季节，树上只有些许树叶，既不茂盛，也不凋零。一道青色身影立于梅花树前，似乎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方朝着天边望了望，缓缓跪下，似乎是在哭泣，又似乎在说着什么。
两道黑影从墙角翻进了，朝着那青色身影冲去，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攻击青色身影的两处要害。青色身影似乎受了惊吓，连忙躲避，那黑影中一人一声冷笑，道“既然你自己愿意出来，便不要怪我。”青色身影看了那人一眼，道“那年在路上截杀我的，也是你，这声音我可不会忘记。”黑影嘿嘿一声冷笑，道“不管如何，今日你必死。”说着一柄长剑朝青色身影狠狠刺去。
那剑锋凝聚了黑影人全了一击，他知道，这种时候，必须速战速决，不留活口，否则必将大难临头。青色身影看着刺过来的剑，一声冷笑，右手运气，狠狠一抓，将两把宝剑牢牢凌空抓住，厉喝一声“好狠毒的手段。”说着，左手结印，轻轻一挥，封锁了两人的退路。
黑衣人见对方一招制住自己两人，微微一惊，心中觉得不对劲，正要撤退，忽闻身后破风之声，刹那间，整个院落灯火通明，随后，发现自己已被重重包围，领头的，乃是左右护法。黑衣人大惊，此时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住青色人影，他们的刺杀目标做人质，方才有逃生的机会。两人这般想着，也是用尽全力攻击，只可惜却毫无希望。
青色身影此时牢牢制住二人剑锋，封住两人退路，一股强大的法力束住二人。扑风手一挥，手下士兵已经用捆仙索将二人捆住。随着二人被捆住，那青色身影迅速变小，最后变成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你……你不是清霜，可是你的气息……”一个黑衣人看见那变回小孩子的凌山，惊得有些语无伦次。
凌山一声冷笑，道“清霜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伴我身边万余载，她的气息，这三界之中，能有几人有我这般熟悉。”凌山说着，瞥了一眼黑衣人，道“想不到堂堂逍遥王，居然也干这等偷鸡摸狗的事。”凌山说罢，手一挥，揭开二人面纱。
扑风先听见凌山说“逍遥王”时，心中虽知道应该是他无疑，但亲眼见到后，更是吃惊，真是恨得想要上去狠狠抽他几个大嘴巴，方才能解心头只恨。
那黑衣人正是逍遥居的主人，位列八王之一的逍遥王凌云飞，以及逍遥居大将前面有。凌云飞瞥了一眼凌山，道“你设计我。”凌山摇头，道“此乃瓮中捉鳖，你若是心中无鬼，自然不会入瓮。”凌云飞闻言，不觉好笑，自己机关算尽，原来却是被人算计。
原来，数月前，凌山在没有回离罗宫以前，就派人在逍遥居范围内悄悄散布消息：清霜自数年前被人袭击后，身受重伤，法力大减，如今四处躲藏，寻找机会。有传闻言，清霜已经找到当年袭击他的人的信息以及罪证，如今正带着证据，悄悄来到离罗宫，企图在登位典礼后，上交魔帝处置等等，
凌云飞听闻这些，又见这传闻似有似无，更加觉得真切，于是悄悄派人守在离罗宫各处入口。今日夜间，他的眼线发现有一人很像清霜，悄悄潜入离罗宫，而且那人对离罗宫十分熟悉。凌云飞听了，立刻带了前面有悄悄乔装到冰雪殿附近。果然，不久后就看见“清霜”轻车熟路的潜入冰雪殿，然后溜进冰雪殿的后园中，似乎在寻找什么。凌云飞仔细查探了一下，发现此人气息、容貌都与清霜很像，如果说样貌可以变化，但每个人的气息是不一样的，而这股气息也和清霜很像，他也曾见过清霜常在这片梅园，总觉得这梅园有些什么秘密一样，所以断定此人必定是清霜，方才出手，哪里知道，这清霜居然是凌山所变化。
“凌云飞，数年前你袭击清霜，是何道理。”凌山厉声喝问，凌云飞一声冷笑，不语。凌山瞥了一眼凌云飞，道“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凌山说着，瞪了一眼凌云飞，道“魔界八王，天幽王与先帝是结义兄弟，感情深厚，你是先帝麾下第一得意大将，当年神魔大战，你与清霜各领一军冲击天兵右路大营，交战中你与清霜对战天界战神，以二敌一，却只打了平手，你觉得是清霜实力太弱，拖了你的后腿。之后你也多次与清霜难堪，清霜并未计较。两万年前，先帝去世前分封八王，又把你和清霜并列八王，你更加不满，总觉得先帝不公，难道这些我看不见吗。”
“那又如何，难道她清霜配与我相提并论，若非她是你和先帝的徒弟，她能有今天。”凌云飞咆哮道，但咆哮中似乎有些隐隐的得意。
凌山看了眼凌云飞，摇摇头道“凌云飞，难道你真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千年前，战神那老混蛋找过你，之后不久，你逍遥居的兵力就开始慢慢加强，虽然兵力只多了一万，看似正常，可这些兵力却比寻常士兵强的多，难道我眼瞎瞧不出来。我曾经派人警告过你，增加自己的防御很重要，但过犹不及，你有放在心上吗。”凌山说着伸出右手，一只木盒子出现在手上，凌山将他狠狠丢在凌云飞脚下，道“你逍遥居距离忘忧谷并不远，你兵力变强了，清霜自然会有所察觉，你怕清霜会说些什么。五百年前，我离开离罗宫后在没回来，你察觉后，兵力变得更加强了。这时候，你自然害怕清霜说些什么，所以才在清霜离开忘忧谷后，半路截杀。”
凌云飞见凌山说出自己暗中曾兵，企图不轨之事，心中七绕八拐，总要想些什么名头搪塞，想了半天，却没想出个由头来。
被凌山说中痛处，又被凌山抓住了证据，人赃并获，此时即便凌云飞想要狡辩，也找不出由头来。“凌云飞，你暗中增加的那些兵力中，有一部分是你吞并一些小家族、小部落来的，可你在利用完别人后，竟然将他们全部灭口，手段何其残忍。难道我不知道吗。”凌山说着，微微招手，无风缓缓走进梅园，跪在凌山脚下，然后看着凌云飞，道“逍遥王，你可还记得我藤山狸猫一族，我族人二百四十七人，不从你的一百二十二人，被你当场活活烧死，余者一百二十五人，充当你的奴隶打手，你要我们袭击青宁王，却在我们的身上下毒，企图灭口，我族人除了我和我妹妹，其余人皆死在你手上，我们兄妹若非有我族中宝物护身，恐怕也难逃灭口之祸。”
凌云飞见到无风，更加吃惊，当初袭击狸猫一族之时，狸猫家族为了保存家族势力，将身为家族少主的无风和小蓝隐藏在普通族人之间，而凌云飞对狸猫一族不了解，自然不知道隐藏的无风和小蓝，而两人也并未刻意出头，一直悄悄隐藏。凌云飞在袭击清霜后，将狸猫一族灭口，其中不乏有因为反抗被烧的灰飞烟灭者，所以少了几具尸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故而没有发现无风和小蓝已经逃了。
此刻凌云飞被凌山翻出种种旧事，心中叫苦，却又无可反驳。凌山此刻也懒得与他废话，衣袖一弗，正声道“凌云飞，你身为兄长，残害妹妹，此乃一罪，身为魔界之王，却与天界战神勾勾搭搭，企图不轨，此乃二罪，吞并杀害无辜部落，手段残忍，此乃三罪，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凌云飞一声冷笑，道“原来你早就在调查我了，既然如此，你还想要说什么，我凌云飞就做了，怎么样。难道只许你做这魔界之主，就不许别人来做，我跟着先帝东征西战，岂是你这小屁孩能比的，我要做魔帝，难道不行吗。”
扑风闻言，叹了口气，道“逍遥王，你想要做魔帝，你确实很厉害，可是你性情太急躁，先帝才将你排在第二，让天幽王来辖制你，避免你做了老大，做出有损魔界之事，你却……”扑风说着，摇了摇头，道“如今看来，先帝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来人，将凌云飞和前面有关押到莫羽界。”凌山看了眼扑风，淡淡的说道。“着天幽王、无心左右两路监视逍遥居，如有妄动者，杀。让夔狼和风昊各领军两万，做好战备。”对于凌山的命令，扑风未曾犹豫，朗声接令。
莫羽界，乃是神魔之禁地，不管是神仙，还是妖魔，一旦进入莫羽界，只需三天时间，全身经脉、根骨、法力皆毁，从此在再无法修炼。就算三天后离开，也从此变成凡人，逐渐老死。而没有离开的，莫羽界内，火毒甚浓，在里面待上三个月，火毒攻心，再无救治，但却又不会立即死亡，唯有每日受火毒攻心焚身之苦，运气好的，三五几年老死了，运气不好的，活个百八十年也不成问题。凌云飞听见凌山要将他关进莫羽界，咆哮不绝，但凌山却充耳不闻，对扑风吩咐了几句，遂转身回宫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