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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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灿笑的无比冷酷。
他缓缓将书卷塞进怀里:“瞪着我干嘛?”
“你是想——,抢过去?”
“又或者,杀了我?”
“好吧,闵孝子,我承认,对你,我是有那么一点点歉疚的。”
“毕竟,你罪不至死。”
“为了心安理得,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最后十息的机会。”
“你可以赌一把,来吧,就像你当初,想当贡生的时候一样。”
陈子灿又将书掏出来,慢慢举起……
“十息之内,你要是能从我手里夺走它,或者杀了我,你就赢了……”
“否则,闵孝子,你,死满门!”
“十——,九——”
闵敬宗的眼睛再次充血,瞳孔慢慢收缩,有如针尖……
“八——,七——”
闵敬宗的弓起背,鼻翼皱起,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六——,五——”
闵敬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双手的十根手指,根根都抠进了泥土中……
“四——,三——”
“啊……”
闵敬宗狂叫着,仅靠着一条左腿,身体奇迹般地窜起,向着陈子灿扑去。
乌黑的十指扼向他的咽喉,锋利的牙齿对准他的喉结,那正不住滚动,发出恶魔般声音的喉结……
陈子灿飞起一脚,踹中他的胸膛。
自己也被闵敬宗绝望之下爆发的怪力,撞的倒退两步。
闵敬宗像个破麻袋般跌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断掉的右腿怪异地扭曲着,他还想爬起,挣扎了几下,却终于认命般地瘫倒。
今天第一次,脸上流下了两行浊泪。
“二——,一——,你输了!”
陈子灿面无表情,将书收进怀中,转身就走。
“你——”
背后传来闵敬宗颤抖的声音,陈子灿没有回头。
“回,回来——”
陈子灿继续前行,依旧没有回头。
“你回来!回来!”
“我,我答应你,我,我指控齐大郎,呜呜——”
闵敬宗放声大哭,这一哭就再也止不住。
所有的失望,所有的幻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愧疚,一起涌上心头,又一起宣泄出来。
他留住了父亲的命,哥哥的命,全族人的命。
却感觉,像是输光了所有。
陈子灿默默地递上手巾:“你会活着,你们全家都会活着。”
“我保证,因为,你确实算是个孝子。”
闵敬宗抬起头,泪眼婆娑。
陈子灿将那行写着“闵三郎敬录”的纸条,小心地撕下来。
凑近墙壁上的火把,点燃,看着它化成一缕青烟。
“这本书,我会留下来,因为,这是本好书。”
“但绝对不会给你带来麻烦,请你相信我……”
闵敬宗看着明灭的火苗,苦笑了一下:“我,我指控齐大郎。”
“的确,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陈子灿摇了摇头:“这还不够。”
闵敬宗疑惑地望着他。
“我要证据,实实在在的证据。”
“我知道,你一直在防着齐大郎,至少,曾经是。”
陈子灿说的斩钉截铁,其实,这只是在诈他。
在这个时代,口供,比证据更重要。
案情越重大,就越重要。
只要闵敬宗肯指控,任何官员,都能拿到他们想要的口供。
除非,齐大郎是个铁人。
齐大郎当然不是铁人,就算他是,也没什么关系。
没有证据,还不能伪造证据吗?
确实,闵敬宗曾经一直在防着齐大郎。
他一点儿都不傻,甚至可以说,从小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所以,父兄把他视为闵家的希望,一心一意供他读书。
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可以去冒天大的风险。
但让他为齐大郎与高信之的私怨去冒险,他连一丁点儿都不愿意。
面对齐大郎时,他总有一种无力感。
但他依旧不甘心,自己的命运任人操纵。
即使被威胁,被利诱,被裹挟,他还是留了一手。
当齐大郎拿出已经写好的状文,叫他照抄一遍,然后当他面烧掉时,他背过身烧掉的,是自己抄写的那份。
而留下了齐大郎亲手所写的原件。
其实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计划,就只是灵机一动。
甚至,他都没想过,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事后他知道,这,就是他救命的毫毛。
只要让齐大郎知道它的存在,就无法抛弃他,无法不救他。
两人对望着,陈子灿目光平静坚定,闵敬宗只对抗了片刻,终于垂下眼睑。
抓住那只受伤的腿,缓缓将它扶正,钻心的疼痛让他脸色煞白,但他咬着牙坚持着。
接着,他想脱下脚上的鞋子,但手刚刚碰到脚踝,就失去了力气。
闵敬宗的眼角,滑下一滴泪珠。
他一直恨自己软弱,可遇到事情,还是不由自主地软弱。
陈子灿伸手握住他的脚踝,轻轻脱下他的鞋子,看了看鞋底。
“在,在袜子里。”
一份有味道的证据。
陈子灿微微蹙眉,替他小心地脱下袜子。
抖了抖,一张折成二指宽的小纸条掉了出来。
“刘二哥!”
陈子灿拈起纸条,没有打开,回头对着牢门外喊了一声。
铁锁声响,有人在外面答应了一声。
陈子灿看着闵敬宗:“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不让你受罪。”
“答应你的,也都会做到。”
他转身走出牢门:“刘二哥,立刻请候大夫来,替他把腿接好,该吃的药,我会叫人熬好了送来。”
“等会儿,我还有些东西带给他,你看着点儿,别让人抢了去。”
“嗯,也别让人欺负他……”
刘二连声答应着。
豹子赶到西门楼巷口的时候,齐大郎的车夫,正赶着马车出来。
当马车擦身而过,豹子微微闭上双眼,仔细辨别,车轮在干硬的黄泥地上碾过的声音。
马车走过,他睁开眼,微微皱了皱眉。
“空的?”
他没有迟疑,立刻赶到齐夫子家。
但,家里只有一个老妪,正跪在佛龛面前喃喃自语。
豹子想了想,重新缀上那辆马车。
只要盯着它,齐永康总会出现。
马车拐上大路,直向县城东门驶去。
到了城门洞,车夫亮出腰牌,毫无阻碍地穿过城门,踏上官道。
这条路直通怀庆府。
但齐大郎,却一直都没有现身。
车夫似乎也并不着急,他就在城门外停下马车,要了一碗肉丝面,稀里呼噜地吃着。
豹子带着斗笠,一身粗布衣裳,手里提着根黝黑的扁担,样子像个卖柴的樵夫。
他低着头走过马车,趁车夫低头吃面时,闪身贴近车窗,扁担有意无意地挑开车帘,里面依旧无声无息。
他还是不放心,干脆伸头向空荡荡的马车里望了一眼。
疑惑地挠了挠头,走到不远处的石阶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