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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一招,天外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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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敬宗自家人知自家事,连忙双手扯住裤带,缩着身子,大喊冤枉。

杨教谕皱眉道:“陈县令素来公正无私,你若清白,验验何妨?”

他特意将这“公正无私”,这四个字咬的格外清晰,自然是在提醒陈子服不可徇私,陈子服也只能苦笑。

闵敬宗神色仓惶。

刚想再说什么,已经被刘二捂住嘴巴,捉小鸡似的提着去了。

不多时,刘二拖着遍体冷汗,面青唇白的闵敬宗回到堂上。

大声回禀:“大人,经小的与仵作、稳婆共同验看,闵敬宗菊门确有裂伤。”

“仵作确认,此伤皆为新伤。”

惊呼之声四起,吃瓜群众们彻底兴奋起来,指点唾骂,沸反盈天。

连杨教谕也惊地站了起来,鄙夷的瞪着闵敬宗。

闵敬宗死狗一样瘫坐在地。

感觉天旋地转,自己就像是无边大海上的一根枯枝,在漩涡中浮沉,无法脱身。

他已经开始明白了陈子灿的用意,却左右为难。

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面对的都是无底深渊。

陈子服想了想,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

待堂下混乱稍息,他沉声道:“闵敬宗,你可有解释?”

闵敬宗嘴唇哆嗦良久,还是把差点儿就说出口的话,又给吞了下去。

半天只挤出几个字“冤、冤枉啊——”

陈子服略一思索,今天这个案子,千目所视,千夫所指。

必须办成毫无瑕疵的铁案,否则,恐怕过不了杨教谕和县学生员这一关。

下令:“带仵作和稳婆上堂!”

一个四十多岁,涂脂抹粉的女人,跟着个五短身材的老者,来到公堂跪下。

“你二人据实回禀,这闵敬宗的伤情如何?”

仵作道:“伤势甚微,虽已开始结痂,触之尚在渗血,据小人看来,受创应在昨日。”

陈子服又问:“可有旧伤可辩?”

仵作闻言踌躇:“大人,经小人仔细验看,旧伤颇多。”

“有已经结痂者,有止留微痕者,也有反复裂伤处,这个……”

众人又是一片嘘声。

陈子服点点头,转向杨教谕说道:“杨兄,这位仵作,前朝时曾在开封府供职,经验最是丰富。”

“你看,可有什么问题?”

杨教谕犹不死心,想了想问道:“那,你能确定,这伤口九天之内,必会痊愈吗?”

他还是寄希望于伤口是上次所留。

好歹,能挽救一个学生,挽回一点名声。

仵作答道:“回大人,这个——”

“若创口深重,九天,恐未必能够愈合。”

“但是这般小伤微创,半天可以结痂,五至七天痂落,只留白痕。”

杨教谕皱眉:“难道,就没有特例?”

仵作有些为难,回道:“特例,倒也不是没有。”

杨教谕精神一振,忙道:“你且说来。”

仵作道:“若伤口处反复受创,自然也就迟迟无法愈合。”

“啊?”

杨教谕浑身一震,惊愕无语。

这一番问答,非但没能解除闵敬宗的嫌疑,反而更加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杨教谕看着堂下嬉笑起哄的人群,汗都出来了。

他并不擅长审理案件,一时无计可施,急得直扯胡须。

突然,他高声问那稳婆:“你说,这闵秀才的伤势,较之上次验伤时,可有减轻些?”

他显然是希望伤势虽未愈合,但在逐渐减轻。

这样,就可以强说上次受创较重,所以一时无法愈合。

但这么个问法,显然已经涉嫌诱供。

陈子服皱了皱眉头。

他是尊重这位老友,才让他发问。

但这修武县公堂之上,他才是主审,杨教谕这么做,何止逾越,简直过分。

杨教谕也醒悟过来,向陈子服拱手道:“老夫失礼,请县尊莫怪。”

陈子服微笑回礼,对稳婆说:“你据实回答杨大人问话,不可有丝毫隐瞒。”

稳婆连声答是:“回大人,据老身看来,这个小相公菊门处的伤口,跟上次验看时,没啥差别。”

“这细皮嫩肉的,看着真叫人心疼!”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这么狠心……”

听到这稳婆说出“小相公”三个字,观众已然在吃吃窃笑。

再听了后面这话,已经是一片哄堂大笑。

连衙役们,都忍不住掩口胡卢。

陈子服连忙止住:“公堂上不得胡说,你们下去吧。”

转头看着杨教谕:“杨兄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今天这是给足了杨教谕面子,毕竟,陈子灿能补进县学读书,都是这位老友帮忙。

今天,陈子灿把县学搞的如此狼狈,他是颇有些过意不去的。

杨教谕表情颓丧。

看看软瘫在地上,面色灰败,六神无主,口里只会喃喃叫着“冤枉”的闵敬宗,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去踢他两脚。

瞪着他怒喝道:“蠢才!不争气的东西!”

“你既然口口声声叫冤,你有何冤,倒是说来听听呀?”

闵敬宗闻言,怔了一会儿。

心中天人交战,脸色忽红忽白,终于还是垂头不语。

其实,审到现在,陈子服对于弟弟这一招假途灭虢,已经是了然于胸。

心里不由竖起大拇指,暗赞一声“高明!”。。

就是积年老吏,在衙门里打了几十年滚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弟弟真的长大了!

而且,还十分的强大,这让他感到骄傲。

这篇诉状,看起来虚张声势,拉大旗做虎皮。

说是秽乱儒门,其实说白了,不过是私生活有失检点。

就算是告赢了,顶破天,不过是将闵敬宗杖责几十,革除功名而已。

但细细想来,一旦告赢,坐实了闵敬宗是个出卖男色,人尽可夫的兔子。

那么,高信之身上强奸同学的罪名,自然而然禁不起推敲,霍然而解了。

问题的关键,还是闵敬宗后门的伤痕。

他上次就是以此为证据,起诉高信之。

如今被陈子灿以毒攻毒,反将一军。

他若解释不清,非但高信之无罪,他闵敬宗,反而要因为诬告而被入罪。

闵敬宗状告高信之强奸同学,甚至说是强奸幼童,按律,要与强奸女童同罪。

放在任何时代,这可是实打实的重罪,起码得是个流刑。

而大明律明确规定,诬告者,即以诬告他人之罪名入罪。

也就是说,今天他说不清,那就不是个人私生活的问题了。

他得以强奸幼童的罪名反坐,被流放边荒!

陈子灿这一招,看似平平无奇。

其实,于无声处听惊雷,暗里藏着的杀招,绝对非常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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