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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素不相识的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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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无名无父无母,后来被师傅收留,便随了师傅的姓,名槐生,余淮生。在我旁边并排走着,矮我整整一个头,穿着土气的碎花棉袄,棉袄的第四颗扣子还被肥胖的身体崩掉,露出里面咖色的毛衣,脸如圆月,皮肤嫩白的这个完全没有吃相的年轻胖姑娘,呃,虽然我知道我万不该这般形容她,但,我对着上仙祖师爷发誓,我句句属实,否则,便永世见不着我的梦中初恋小香香了。言归正传,那位胖姑娘,不,那位姑娘,便是我的师伯,对,就是我的师伯,我师父的师姐。我转头看她,此刻的一梅师伯正徒手拿着一个被酱汁浸泡得有些发黑的巨大鸡腿儿,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一边还不忘对我挑眉,示意我要不要也尝一口,细长的柳叶眉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的夸张,没有半分长辈的模样。对于长辈的关爱,我很是倍感高兴,但是,看着张又圆又白的脸庞,与脸色截然相反的鸡腿儿,还有那紧紧握住鸡腿并未打算放开的白胖小手,我断然摇头拒绝了师伯的好意,那头摇得与那街边叫卖的拨浪鼓儿有的一拼。

关于这位师伯,我也才认识三天,了解并不深,我偷偷照着师傅教我的方法去观过她的面相,见她柳眉细长,眼位居中且端正,稀疏的睫毛向下耷拉着,这样的面相是带着佛像的,要是没看错的话,师伯这人小则心善,大则心中囊括天地,可能是有大爱之人,为什么说是可能呢,因为师傅去世得很着急,我所学不精,看到的,皆是人最表面肤浅的东西,但这人呀,是很擅于伪装的高级动物,会让很多东西藏于表下,不得轻易而见,想要窥探,就得勤学苦练,而我,至少现在的我,还差那么一点点火候。

对此我并不担心,按着师傅弥留之际对我所说之话,我是有大能的,是受苍天所眷顾的,所以,赐予我这双帅气的眼睛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这些东西被激活之时,便将是我修道有成之日,而我,也会成为相士这个人群中最杰出的天目相士。虽然这样的说词一度让我血气沸腾,但当我看向脚下的水塘,水中倒映着的男孩身上穿着那件多年前买的棉袄,袖口处已经被磨得有些起毛了,胸前还有一个不太起眼的带着线头的破洞,一时之间又让我不禁有些怀疑,师傅他老人家是不是诓骗我的呀,怕他老人家走了以后,我便会丧失对生活的斗志,把自己本来就很平常甚至有些不平的一生过得更加的潦草,从而才编了这样的故事来激励我。

三天前,那个狂风大作的恐怖雨夜,在我和师傅栖身的破烂小屋中,师傅躺在病榻之上,因为病痛折磨得深深凹陷的双目似慈父般注视着我,他从单薄的衣衫中掏出一枚,不,应该说是半枚被掰断的硬币,塞入我的手中,虚弱地说道:“生儿,为师大限已到,莫要难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人,生来就是为了走着一遭,为师的路走到头了,但是你的,才开始呢”

“但是,师傅”我看着手心那枚残破的硬币,更是难过了,这些年我一直跟在师傅身边,虽然过得不是太丰衣足食,但也算开心自在,除了师傅教受的那些多少带着诓骗色彩的算命之术以外,我可以说是身无所长,现在连师傅都离我而去,那么,之后的我该何去何从,想到这里,又看着病榻上躺着的师傅,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助感向我涌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水不争气地从我细长的眼眸中一滴一滴地往外窜,本就很是忧心师傅的身体,现在,又想到此处,话还没开始说,整个人就哽咽了。

“生儿”从小,师傅便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无论我想什么,他都能一眼看穿,此时,我的想法又被他知晓,他非但没有怪我此时还在为这些不重要的事情发愁,反而是微笑着安慰我:“为师没有记错的话,生儿今年虚岁22了吧,这样的年纪,在尘世中已经可以合法婚配了,是可以一肩扛起一份工作,一个家庭的男子汉,怎会动不动还哭鼻子呢”

“生儿也不想,但是生儿难过,既难过师傅的离开,也难过无望的未来”听着师傅的话,想到临死还在为我这不争气的徒弟担心,我十分自责,连忙用袖口抹了抹眼睛上的泪水,怎料这衣服还是上星期洗过的,这几天我好像吃过一顿辣,当时没有带纸,我便随手用衣袖擦了嘴巴,此时的衣袖上全是那次留下的辣椒油,这不擦还好,一擦辣椒油便全混着眼泪水揉进了眼里,我只觉得双眼一辣,眼泪水流得更旺了,要是此时有一面镜子,我一定能看到镜子里狼狈又滑稽的自己。

师傅仿佛被我这愚蠢又滑稽的动作给逗笑了,笑容拉扯身体肌肉,只见他迅速捂住腹部,整张脸瞬间变得扭曲,像是被厉鬼掐住了命脉,我一阵心疼,知道师傅这是又开始疼痛了。病灶就在腹部,在尘世之中,一般被叫做癌症,对于我们这种穷乡僻壤来说,得了癌症就相当于判了死刑,特别是师傅这样有些倔强的老头子,死活不肯去城里边就医,就让我们这边的土医生给开了点所谓的偏方,不好好吃药都算了,还经常背着我拿来下酒,不到一两年,身体就给完全垮掉了。

我虽是不成才,但是心里确真真的把师傅当做父亲一般,我强忍住眼睛的火辣,不再流泪,连忙从桌上倒了一杯夹竹桃叶熬煮过的汤药递给师傅,师傅说过,这夹竹桃叶是剧毒之物,但是配上特制的几枚中药入引后,却有着麻木止痛的效果,虽是以毒攻毒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但是对于癌症晚期病人来说,却是仙丹一般的存在,能迅速止住疼痛,师傅饱受病体折磨,能够安然离世可能是他最后的心愿了。

“生儿”师傅喝下夹竹桃叶汁后缓了一口气,疼痛似乎止住了,但是面色更加难看,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呼喊着我的名字。

“师傅好点了吗”瘫坐在床头地上的我一下立起了身子,关切的问道。

只见师傅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艰难说道:“收好这半枚铜币,就这几天,便会有带着另外半枚铜币的人来找你,她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有了她的调教,你也许将会迎来完全不同的契机,当哪天你有了能力,一定要记住为师的话,懂得保持初心,千万不要被心魔所误,酿下大错,终身悔恨”

我是被师傅从垃圾堆里捡回家的,师傅一直鼓吹自己有看相算命的本事,说这本事很是神奇,日后都将会一一传授与我,只需我踏踏实实地跟着他就好。但是过生活嘛,哪里能处处得意,从那日起,我师徒两人便在周边各个村镇上行走,以看相度日,蒙得准时便得一两天好肉好酒过日子,猜不对时,被村民拿着打狗棒追着跑也是有的。虽然只要我们需要钱时师傅就能言中并帮助恩主摆脱困境,然后我与师傅便能饱餐几顿,但是我始终不信这看相算命会有如此神奇,只是觉得师傅混迹于江湖,眼力过人,才偶有瞎猫遇到死耗子的时候,但是,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虽然过得有些艰难,但是与师傅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最开心的时光。

师傅似乎又知晓了我心中的想法,他看着我,有些不舍,又有些难过,想解释什么,但是已经说不出话了,几分钟以后,眼神开始溃散,嘴巴微张,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永远地离开了我。

这一次我没有流泪,在我这短暂的二十二年里,有十五年是跟着师傅的,我没有幼年的记忆,不知为何被家人抛弃,因此还过了很长一段同狗抢食的日子,因为生存条件太过恶劣,我的头上长着碗大的恶疮,使看到我的人都嫌弃我远离我,镇子里的小孩子也会经常欺负我,用石头砸我的头,说我是没人要的烂狗,我被欺负得没有办法了,便躲去了垃圾堆里,以垃圾为生,过着最下贱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正当我以为艰难又残忍的生命将走到尽头时,出现了一个改变我一生的男人。炎炎烈日的炙烤,让我像是一团已经发臭的烂泥一般躺在地上,任由生命被滚烫的热气带走。突然,我恍惚中听到有脚步声走近,声音很轻,但是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响声却很是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朵,人本就有强烈的求生本能,我更是清晰的知道这是我最后的生存机会,否则,我一定熬不过今晚,我强忍身体的不适,一个翻身,便抓住了从我身边走过的那双脚,抬起头来,看着遮住太阳的男人的高大身体,虽是模糊不堪,但是我却感觉到了来人的善意,心里突然有了希望,便第一次勇敢说着我从未说过的乞求:“好心人,救救我吧,求你,救救我吧”

可能是压根没注意脚下还躺着一个瘦弱如纸片的我,男人被一下抱住双脚,微微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发现是个生病的小男孩儿,他迟疑了一会儿,蹲下身来,轻轻问道:“这是谁家小可怜呀,怎么躺这儿啦?”

我再次艰难地抬起头,控制自己的表情,害怕最后的希望都被自己这副恶心的模样给吓跑了,于是我扯起嘴角,冲着头顶的男人微微一笑,露出自认为好看的梨涡,希望这样友善又可怜的笑容能唤起男人心中的良善之意来。

“我草”前一分钟还准备扶起我的男人,在看见我微笑之后,突然身体一愣,口出脏话,如瘟疫一般甩开了我的小手,飞快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整个过程,最多持续了一两分钟,我却如同飞入云端又跌入深谷,最后的希望也随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因为长期的饥饿,我的身体已经变得如风中薄纸般,根本无法动弹,我的抬起的头,像是灌入铅水一样,跟着那带着微笑的脸庞一起重重地摔入在了被太阳烘干的泥土上,我知道,这片地界很少有人来,大家都会嫌旁边的垃圾堆臭,避之不及,而我,唯一的希望,见到我却像见到鬼了一般,落荒而逃。

等烈日西下,天色转暗,我那被太阳炙烤了一天的皮肤终于在夏日的凉风中得到了一丝喘息,当我还在庆幸自己没有死去时,我便听到头顶传来轰鸣的雷声,每一声都像是直接打入了我的耳底般。瞬息之间,啪,一颗豆大的水珠滴落在我的脸上,一颗,两颗,接连便是瓢泼大雨,被雨水打湿的灰尘泥土如棉被般把我包裹在了泥潭之中,我仿佛一条鱼,呼气吸气之间都能闻到泥土的清香,也慢慢地变得微弱。

就当我幻想我成为一条鱼游走在烂泥地中时,我感觉我的鱼身被人为翻动,脑袋随着翻滚,躺到了一个柔软的胳膊上,惊醒了我的美梦。我迷糊中睁开双眼,看到一把深蓝色的雨伞出现在了我的头顶上方,替我挡下了如刀子一般低落在我几乎没有完好之处的皮肤上,正是那个下午被我吓走的口吐脏话的男子。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在黑暗中他凝视着我的眼神,我再次燃起生的希望,缓慢用稚嫩的双手紧握着男人的胳膊,乞求道:“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吧,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再生父母,我...”

凝视我半响,男人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狠狠叹了口气,一把将我背在了背上,走出了垃圾堆,昏迷之前我听见男人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他妈的,既然真的无法对抗命运,那老子就向着老天伸出脖子,你就算是现在要坎我的脑袋,我也要救这娃儿”

这个男人就是我的师傅,那个把我从刀山火海中拯救出来,并给了我一个渴望已久家的亲人,而现在,这个家也随着师傅的离世再次轰然倒塌。

我替师傅合上了双眼,从衣柜里面翻出一件他一直舍不得穿的新衣,小心翼翼地为他换上,再用黄桃梳子沾上杜鹃花油,把他老人家凌乱的头发做了梳理,然后将师傅背在了背上,就如同那天在垃圾堆里,师傅把我背在背上一样,每一步都走得很平稳。

师傅似乎早就预算到自己的时日无所,埋葬的地点和棺木都已经准备恰当,是一个乱葬岗,葬的都是无人领养的尸体和附近村镇中的流浪汉,还有因为重病去世之人,我曾找当地的风水先生打听过,这里是千年难遇的煞地,所以才用来安置不得好死的人,因为这里强大的气息胜过所有怨念,葬在此地,生无所望,死无所归,就算有一息尚存的留在人世间的意念,都会被这里的极煞之气慢慢消磨,消失在这天地间,若不是真的没有人来收尸,是没有人愿意把自己葬在此处的,我也不知为何师傅会选这样的一个地方,但奈何师命难违,也只得乖乖听命。

“师傅,为什么非得选这里?我可是专门找隔壁村的刘神仙打听过了,埋尸体,不太好”我记得上个月我陪师傅来看过,还是凉爽的十月,我就站在山岗处吹了一下阴风,回去就病了两三天。

我仍旧记得,师傅是这样回答我的:“生儿,我这一生颇为传奇,受恩师天法道人收入门下,开启了我的灵根,但是我贪图虚荣,为过上锦衣华食的生活,窥探太多先机,种下一段孽债,最后反被命脉所制,直至为师救下了你,你像为师的儿子般,看着你健康快乐成长,为师愿意做任何的事情,现在,是为师还债的时候到了”

我看着眼前荒芜的山头,横七竖八的墓碑,我耳边响起了当天师傅对我说的话,虽然我不太懂这其中深意,但是我知道,师傅之所以愿意安葬在此,应该自有他老人家的深意,既然如此,纵使我百般不愿,也只有谨遵师嘱了。

我选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地面,除去杂草,便埋头开始铲起了泥土。山中野兽较多,为了避免师傅的肉身遭到啃食,我只有不停地挖,一刻也不停地挖,就想挖一个特别深且相对来说要舒服一点的墓地出来。虽是已入寒冬,但这挖地的活需要很大的力气,不一会儿,大颗的汗水便顺着我的脸颊滴落,浸湿衣衫。

“余淮生”就在这时,荒芜的山岗上,一个凄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细细柔柔的,像姑娘的声音,可是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会有小姑娘来这,还认识我?想到这里,我只感觉后背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我愣了一下,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并未见到任何人,心里突然想起之前关于这片乱葬岗的传说,再说,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小姑娘,想到这里,我握住铲子的手不自觉地开始抖动,但是我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加快了铲土的动作,口中还不停叨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余淮生”但是我的乞求并未被老天爷听见,小姑娘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像在我耳边低语一般,我仿佛都能感觉到说话间呼出的气。

“啊...妈呀”虽然我很敬重师傅,但这般恐怖的地方,这般稚嫩的声音,让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害怕的情绪,丢下铲子就开始往回跑,边跑心中还不断地向师傅道歉,希望他老人家能等我一会儿,等我甩开这说话的鬼东西以后再折回来为他老人家建墓。

说实话,我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奔跑过了,上次这样亡命的逃跑还是十五年前被村里的坏小孩放狗咬时,心中的恐惧战胜了一切,我顾不得那么多,也不怕周遭的树叶和荆棘划破我脸上手上的皮肤,就像上了发条一般,不停跑不停跑。不知跑了多久,已经跑到了隔壁山上的小树林里,身后也没有了任何动静,我这才放缓了步伐,找了一颗大树,抚树开始休息,可能是因为一口气跑得太狠,我只觉胸口一闷,胃里一阵翻腾,连着黄疸水一起给吐了出来。

“年纪轻轻的,这身体怎地这般差?”就在我以为已经摆脱那个恐怖的女孩之后,那个让我害怕至极的声音却出现在了我的身前,我抬头一看,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站在那里,穿着鲜红的碎花袍子,下面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裙子,由于杂草很高裙子也长,我眯眼一看,似乎没有看到腿,整个人轻飘飘地向我走来,脸上浮现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诡异至极,我只觉得脑袋一懵,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昏倒后,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师傅仍旧在我身边,没有癌症也没有离去,和每年的中秋节一样,师傅走在前头,背着手,背有些驼,年少的我跟在后面,活像个小尾巴,脸上止不住的欢喜。因为师傅告诉我,中秋佳节是团圆的日子,虽然我师徒俩都是没有家人的孤儿,但是好在我们是彼此最大的陪伴,既是师徒也如父子,也是很圆满的。既然是个好日子,那我师徒二人决定下山好好吃上一顿的,师傅选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富庶的人家,凭借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时灵时不灵的看相之术,得到了一笔很是不错的报酬,然后带我去桥下点了一碗加了鸡蛋的饺子,热气腾腾的汤碗中盛着七八个圆滚滚的饺子,光闻味道,就让我止不住地吞口水。

“余淮生,余淮生”沉浸在梦中的我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呼唤,紧接着,啪,右边脸瞬间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左耳又响起一道清脆的响声,左边脸也瞬间肿了起来,此时的我虽不愿面对现实,就想一直呆在这温暖的梦中,但是照这样打下去,估计我没被吓死也要被活生生地给扇死。

“女鬼姐姐,我实在是服气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能不能让我把我师傅给先埋了,也算了却一桩心愿,然后你再吃我也不迟”虽然这话说得义薄云天,但是我能感觉到我说话的嘴都有些麻了,眼睛也死死闭着,害怕睁开眼就能看到她那跌落的眼睛珠儿就悬挂在我的面门之上,这样的画面,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痛快。

“你小子是个有种的,害怕得都快尿裤子了,还想着给你那老师傅下葬呢”小姑娘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的戏谑味道。

尿裤子?还敢嘲笑说我尿裤子,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尿裤子难道你不知道吗,半夜三更乱葬岗,你就算是个活人,我也给生生吓死了,慢着,不对劲呀,什么女鬼呀,还知道和我一问一答了,不但知道说话,还能明里暗里嘲笑我胆子小,我是越想越不对劲,试着眯缝着睁开了我的眼睛。

“哈哈哈,你要笑死老娘”看着我半睁开的眼睛,坐在我身旁的小姑娘不禁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指着我说:“左选右选,这糟老头子眼光不咋地嘛,怎么就选了你这个窝囊废,要是真的遇到女鬼,老娘看你怕是生生得憋死在自己的尿里”

“你说我可以,但我不准你这样说我的师傅,他老人家已经离世,怎容得你个黄毛丫头造次”我虽是软蛋,但是我的师傅在我心中却是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况且现在师傅已经不在人世,死者为大,所以当我听到这小姑娘这般羞辱我的师傅时,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憋红脸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人仰马翻的小姑娘,很是生气。

“你这小兔崽子,哪里来的狗蛋,尽然敢教训起老娘来了”听到我喊她黄毛丫头,小姑娘立马收起了笑意,抱腿坐在草地上,歪着头气鼓鼓地看着我,借着月光,我这才看清她的长相,虽是五官平平,但是脸圆圆的,皮肤也很白皙,厚重的齐刘海,后面扎着一个高马尾,本该是个可爱的长相,但是此时的她,看我的眼神,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锋利,我立马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的话,想着还有些火辣的脸颊,后脖颈只觉得一阵发凉。

“不是,我的意思是,小姑娘,这老半夜,你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游荡,甚是不安全,再说,我也没有招惹你,你何必出口伤人呢?”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尽然跟一个小丫头打起了官腔,可耻呀可耻,师傅一走,我尽然混到这般田地。

“你以为老娘愿意放着这美容觉不睡,大半夜跑来这鬼都没有的地方吗,还不是你个兔崽子,没事选这么个破地方埋那糟老头子,给我一阵好找,才把你给找着”小姑娘看着我,越说越生气,语气也开始变得尖锐。

“等等等”我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指着自己的脸问:“找我?”

“对,就是找你,你,余淮生!”

“你是?”听她这么一说,我快速地在脑袋里面过了一遍,确定自己不认识这样的一个小姑娘,难道真的是半夜真的活见鬼了?

“你给老娘听着”小姑娘从草地里站了起来,仰着自己的圆脑袋,趾高气扬地说道:“老娘乃是天法道人大弟子,一梅,也就是说,老娘是你个小崽子的师伯,一梅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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